积石峡下游的“十万佛” |
 
开凿于唐贞元年间的“自然大佛”。 自古以来,炳灵寺石窟所在地就是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多元文化在积石峡下游汇聚 四五万年前,黄河积石峡下游的大河家盆地、大夏河盆地、洮河盆地是一片富庶的土地,这里是多民族的发源地,与中原黄河文明同步的黄河上游原始社会早期文化也正是在这里发祥的。 积石峡下游属于甘肃省,黄河经过炳灵峡、刘家峡、盐锅峡后,在甘肃兰州西与湟水河汇合。这一带的黄河河谷、湟水河河谷以及河西走廊成了中原民族、高原民族和西域民族的交流通道。东来的古道,在积石峡下游分成了许多条通往西方的通道。 丝绸之路是一条中国中原通往西亚的道路,早在公元前2世纪汉代以前就已经开始形成了。从辽阔的中原去西域的出口很窄,北有茫茫大漠,中间是绵延千里的祁连山脉,南有黄河和甘南高原。人们经过千百年的探索,终于找到了从古都长安(今西安)到西域的、当时唯一的出路:这条路从长安开始,经由甘肃天水麦积山,沿渭水、洮河西行到甘肃临夏。在刘家峡一带渡过黄河,穿过青海民和,再沿庄浪河北上天祝,过乌鞘岭进河西走廊。这就是丝绸之路的最东段。 在久远的年代里,从炳灵峡到靖远峡一带,也就是现在的刘家峡水库淹没的地方,还是一片富庶的河谷。这一带河谷盆地较开阔,黄河水流较缓,公元前2世纪,汉武帝为开发河西走廊,派张骞出使西域,张骞就是从这一带渡过黄河的。后来人们在积石峡下游的大河家设置了临津渡口,在永靖炳灵寺下的莲花开设凤林渡口。这些渡口都成了中原走向西域的重要渡口。 人们渡过黄河,进入青海,然后从西宁北去大通,翻越达坂山、祁连山,在河西走廊踏上了与之衔接的丝绸之路主路。自汉代以来,青海道就成了丝绸之路的南道。自唐以来,随着汉藏民族的频繁往来,从西宁通往西藏的古羌道发展成了通畅的“唐蕃古道”。“唐蕃古道”在日月山以西分成了东西两路,东路是经今共和、玛多、玉树进藏,西路是经茶卡、都兰,过昆仑山,走黄河,过唐古拉进藏。公元10世纪北宋时期,因为西夏的崛起,丝绸之路南移,青海道由辅路变为了主路。 一份伟大的文化遗产 汉唐以来,西域、吐蕃和中原的文明,在积石峡下游汇集、传播,而历史上的炳灵寺、炳灵寺石窟也因而变得丰富、精彩,从而为人类留下了一份宝贵的文化遗产。 炳灵寺位于甘肃临夏永靖县西南35公里处的小积石山中,在唐代称为龙兴寺,宋代称为灵岩寺,初建于十六国时期。炳灵寺石窟最早叫“唐述窟”,是羌语“鬼窟”之意,明永乐年间,取藏语“十万佛”之译音,取“炳灵”之名。公元420年雕凿的最早的大佛至今已有1600多年的历史,如今依然矗立在青藏高原最东端的丹霞岩壁上。黄河在大佛脚下变得温和平缓,大佛凝视着大河东去,似乎在思索着人间的悲欢。 炳灵寺石窟正式营建始于西秦建弘元年(420年),后历经北魏、北周、隋、唐,不断进行开凿修造,元、明时期仍有修妆绘饰。石窟分上寺、洞沟、下寺3处,分布在大寺沟两岸的红沙岩上,洞窟层层叠叠,栈道曲折盘旋而上。石窟现存窟龛183个,造像776尊,壁画面积约900平方米。位于悬崖高处的唐代“自然大佛”(169窟)以及崖面中段的众多中小型窟龛构成了石窟的主体,其中唐窟占2/3以上,共计20窟,113龛。北朝的代表性作品如169窟的泥塑观音、125龛的石雕释迦牟尼和多宝佛等,均为炳灵寺石窟的艺术杰作。炳灵寺石窟雕像776尊,其中石像694尊,泥塑82尊,主要人物有释迦牟尼、观世音菩萨、无量寿佛、弥勒佛以及各种菩萨、佛等,造型概括,手法简练,佛像均肢体半裸,衣裙飞动,姿态优雅,静中有动,比例协调,充分体现了西北地区浑厚粗犷之神韵。 历史留下的“十万佛” 公元304年至439年,是我国历史上的五胡十六国时期。304年,三国归晋之后,群雄混战,北方的黄河流域成为“五胡”的逐鹿之地,那时候,出现了匈奴、鲜卑、羯、氐、羌5个民族和前凉、后凉、南凉、西凉、西秦等十六国。这一时期直到439年北魏统一北方时结束。 鲜卑族是古代中国北方一个伟大的游牧民族,它曾驰骋于从东北大兴安岭到青海昆仑山麓的辽阔大地上,在这片辽阔的土地上建立了大同平城的北魏、西宁乐都的南凉、都兰的吐谷浑、贺兰的西夏等9个鲜卑人的政权。这支来自北方的草原民族,努力地汲取着中原的文明,为后来隋朝统一中国打下了基础。 鲜卑人创造了伟大的云冈石窟、龙门石窟和炳灵寺石窟,在敦煌石窟中,北魏时期的作品也非常多。这些佛像粗犷、豪放,顶天立地,也许正是鲜卑人横扫万里气势的表现。 西秦时期的鲜卑族统治者笃信佛教,在炳灵峡中开凿了巨大的具有印度风格的佛像。公元609年,隋炀帝率40万大军过临津关到青海,降服吐谷浑,疏通了丝绸之路,汉文化迅速西渐。北魏时期的窟龛现存30余个,这些佛像已经流露出汉文化淳朴凝重的气质。 公元7世纪的时候,吐蕃开始进入巅峰时期,松赞干布兼并了十几个部落,建立了青藏高原第一个统一的政权——吐蕃王朝。松赞干布积极地同西部发达的象雄王国、北方强悍的吐谷浑、南部神圣的尼泊尔和东方强盛的唐王朝建立联系,吸取先进民族的长处,并用联姻的方式推动了吐蕃社会的进步。 公元641年,松赞干布吞并吐谷浑、白兰羌和党项,推进到青海川北一线,得以迎娶文成公主。文成公主从长安城启程进藏,唐王送给公主一尊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为嫁妆,由汉人大力士拉车,同时还送了大量其他珍宝佛像、绫罗衣饰及所需物品,并赐给了马、骡、骆驼等驮畜。文成公主经过炳灵寺,曾赠送给寺院一尊巨大的佛像。 在公元7世纪,唐蕃交好,丝绸之路、唐蕃古道、甘川要道都在积石峡下游交织。大河家临津上渡、三二家渡口、莲花的凤林下渡一片繁荣。炳灵寺前,九曲黄河飘渺如梦。岩壁间,那一尊尊经过时光打磨的佛像巍然凝视,俯瞰着大地苍生。 随着唐代东西方文化交流的频繁和唐代佛教的兴盛,造像风潮再次兴起,即炳灵寺石窟的开凿再一次进入高潮。这一时期的造像题材已经变得丰富了,其雕刻和绘画技术也进一步纯熟,石窟的石刻雕像、浮雕佛塔和密宗壁画可与莫高窟和麦积山石窟齐名。在这一时期,炳灵寺也兴盛至极,寺中僧人曾一度达到3000多人。宋代开始,宋政府绕过了这一带,开辟了新的西去道路,明朝继之。因此,元、明两代之后,炳灵峡已经少有人往,石窟的开凿也日渐走向没落。 离开炳灵寺,再一次回眸炳灵峡中的那一尊尊弥勒佛像,我突然有一个思考,为什么在青藏高原上、在藏传佛教的空间里,有那么多“十万”:十万佛的炳灵寺,塔尔寺十万菩提叶上展现的十万尊狮子吼佛像,阿里扎达波澜壮阔的土林铸就的十万大山、十万大佛,白居寺的十万佛塔……也许,这就是佛法的浩瀚吧! 来源:中国民族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