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游毗卢寺

　　王海涛

　　游毗卢寺最好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假日骑车前往。呼吸着泥土的芳香，远离都市的喧嚣，淋浴着轻柔、温润的春风，心情舒畅地沿着石闫公路西行大约10公里，就可到达位于石家庄市西北郊上京村的毗卢寺──座建于盛唐时期的千年古刹。它南邻石津灌渠，东临九龙湖，宁静、古朴而优美，寺内精美的壁画更闻名海内外。据寺内碑文记载，毗卢寺始建于唐玄宗天宝年间，历代均有不同程度的修葺或扩建。其中大规模的重修有两次，即：元至正二年（1342年）和明弘治八年（1495年）。元明两代重修之后的毗卢寺规模宏大，盛极一时。毗卢寺历千年风雨，至近代由于天灾人祸、年久失修，寺内建筑大多坍塌，但最精美的壁画幸存了下来。新中国成立后，毗卢寺得到了妥善的保护和维修。

　　走进山门，绕过影壁，你就可以看到掩映在花草树木间的毗卢寺主体建筑：释迦殿和毗卢殿。穿过松间小路，就来到释迦殿前。该殿位于寺内中轴线的前面，为单檐悬山式建筑，面阔三间，进深二间。殿内中央须弥座上那尊明代泥塑佛祖释迦牟尼佛像，以那慈善的目光和包容一切的胸怀注视、接纳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历数朝数代、几度兴衰，始终不改那普度众生的慈悲心怀。离开释迦牟尼佛那慈善的目光，转到龛背，得以目睹明代悬塑观音、文殊、普贤的风采。释迦殿内绘有佛传故事壁画，不过要想真正领略毗卢寺壁画的精美，还要到毗卢殿中去细细品味、欣赏。

　　出释迦殿，东西两侧为钟、鼓二楼。正中央高大雄伟的就是毗卢寺的主殿──毗卢殿。殿前有两株枝干如虬、直插天际的古柏。它们如两个卫士，守护着毗卢殿，为古寺增添了几分古韵、几多沧桑。毗卢殿为单檐歇山式建筑，建在高约一米的月台之上，面阔三间，进深二间，前后出抱厦，平面呈“十”字形，因此又称“五花八角殿”。这种传统建筑的古朴别致和雍容气象以及那向天际斜飞的檐角、雕龙的鸱吻、陈旧却仍坚实的青砖都别具风韵。

　　毗卢殿中央须弥座上供奉毗卢佛，又称毗卢舍那佛。毗卢寺也正是因为供奉此佛而得名。毗卢佛身后有火焰形背光，双眼微睁，眼光明亮。无论你站哪个方向，都会感觉到他的目光在注视着你，慈祥、温和中透出威严，在这样的目光下，你会不由自主地产生对一方佛天净土的向往之情。毗卢佛前面放置石佛二尊，两侧则是补塑的香花菩萨二尊。

　　毗卢寺的精华所在，是毗卢殿内那六壁122平方米精美的儒、释、道三教合流的壁画。当你从那些以线条勾勒的图画前走过后，你会为之惊叹，为之倾倒。壁画内容包罗万象，除儒、释、道三教人物故事外，还有反映当时社会风俗和往古人物的内容，共122组508身。分上、中、下三层绘制，主次分明、顾盼照应、层次井然，绝大部分壁画都有题记。这些壁画既展示了当时的社会面貌，又反映了各宗教文化之间的相互渗透融合，是壁画艺术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

　　毗卢殿内壁画是明代画匠依据流传长久的“水陆画”（佛教进行水陆法会时专用的一种人物画）粉本绘制而成。这些粉本至今流落何方，无从知晓。这就使得现存的毗卢寺壁画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壁画设色艳丽，但艳而不俗。它以矿物颜料朱红、石绿、石黄为基调，以石青、淡黄、褐黑等为辅色，各种色彩灵活运用，在强烈的对比中达到内容与形式的和谐统一。“六甲将军”、“玄天上帝”等武将形象的铠甲甚至使用沥粉贴金的技法，这样既增强了画面的立体感。也使整个画面看起来富丽堂皇，更具艺术感染力。各组壁画之间以行云流彩分开，处理独具匠心，更增加了壁画神秘的宗教色彩。

　　壁画的独特魅力还在于绘制技艺精湛，以丰富多变的线条把人物形象、服饰完美地勾画出来。以墨线描绘人物形象，运笔如行云流水。把各式各类的人物刻画得栩栩如生。看那转折流畅的衣褶、飘飞的绦带、当风的衣袖、流动的彩云及各种人物的神情风韵，你会为那简练的线条，娴熟、洒脱的笔法而赞叹不已。我们不妨选取几幅，一睹为快：

　　“天妃圣母等众”：这一组壁画共绘三人，中间的天妃圣母凤冠霞帔，表情庄严慈祥，凝视远方，双手于胸前持笏板。两侧各立侍女一人，右侧一人捧印，左侧一人执伞。设色以朱红、石绿、石黄为主色。天妃圣母，又称天后、妈祖，是沿海地区民间信仰中的海神，职司航海行船平安。这组壁画，在儒、释、道三教合流的毗卢寺壁画中，以其独特的题材内容，在壁画艺术的殿堂中占有特殊的地位。

　　“往古九流百家一切街市”：这组壁画共绘五人。一人肩挑货担，手拿货郎鼓，边走边摇，招揽顾客。货郎身后是一个身强力壮的中年男人，头戴毡帽，身穿绿色长衣，手拿泥板和瓦刀，是打工的泥瓦匠。另一位盲老者，右手摇手鼓，左手扛招牌，在两个儿童的陪伴下，正走向街市准备摆摊算命。在寺观壁画中，把劳动百姓画在其中，是很少见的，为我们研究当时社会风俗和服饰内容，提供了可靠的资料。

　　“玉皇大帝”：在这组壁画中，玉皇居中位置，冕旒捧印，头戴凤冠，身着帝装，双手于胸前执笏板，表情威严肃穆，俨然人间帝王的形象。左右两侧各立一玉女，面容俏丽，右侧玉女双手捧青莲，左侧玉女双手捧印；身后一玉女执团扇，一天将双手执宝幡，威武刚毅。设色谐调，人物线条流畅，是壁画中的精品。

　　走出毗卢殿，你或许意犹未飞，一时无法从那优美的画面中走出来，想更近距离、更清晰地去看一看玉皇大帝的眼神、天妃圣母那飘飞的衣袖。这时，你可以绕过蜂飞蝶舞的花丛，边欣赏花草边舒缓疲劳的双眼，然后到后面的文物展厅，仔细揣摩那些壁画的照片。这里还有一男一女两尊拙朴的西汉早期的大型裸体石雕人像。仔细揣摩，你或许能从他们身上窥出古人的审美观、道德观、人生观，或许可以寻找到湮没于岁月长河中的历史，穿越时空与古人对话。

　　毗卢寺壁画是我国壁画艺术的精品，以其独特的内容、精湛的绘画手法，吸引着海内外众多人士的目光。它虽是民族传统文化的精彩片段，却闪现着丰厚的传统文化底蕴和历史深层的激情。当我们用新的视角、新的思维去回顾和探索它的时空内容时，就会不断证实它的历史价值，唤起一种解读前人和寻绎文明源薮的神圣情怀。若想真正领略它的风采，还得你亲自到毗卢寺走一走，看一看。

　　选自《石家庄文化》

　　出自:《当代人·下半月》2009年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