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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千年来净宗传弘之大势 节录印光大师文钞正编卷二青莲寺念佛宣言书 窦存我 敬录谨注 编者按:大师遗教,已流通者有文钞正续二编,未印行者有文钞三编一种;文钞正编中如“净土决疑论”,“宗教不宜混滥论”,及“与大兴善寺体安和尚书”等,皆言言见谛, 字字归宗,上符佛旨,下契生心,发挥禅净奥妙,抉择修持难易,正知正见,深入浅出,实有发前人未发处。愿学佛者,先熟读大师数文,然后依之修持而广参博究,则法眼圆明不致为盲禅瞎说者所误。兹窦存我居士敬录大师遗教中详陈净宗之传弘史实,题为“二千年来净宗传弘之大势”,并加注语,尤为显豁,愿读者细读之。 迨至大教东来,远公大师遂以此为宗。 佛法虽在汉时已入中国,盛行实始东晋。初由神僧佛图澄以神通力摄受石勒石虎,佛教在北方遂有成为国教之势。澄公门下出道安法师,安公门下出远公,佛法遂盛行于南方。远公宏法,虽遍宏三藏教典,而以净土为归宿。故中国佛教各宗,以净宗创建为最早,且为佛教宏扬之主动力也。 远公传云:大教流行江东,经卷未备,禅法无闻,律藏多阙。师乃令弟子法净、法领等,远越葱岭,旷岁来还,皆获梵本。罗什法师与师书云:经言:末代东方有护法菩萨。钦哉仁者,善弘其道。夫财有五备;福、戒、博闻、辩才、深智。兼之者道隆,未具者疑滞。仁者备之矣。 初与同学慧永,欲往罗浮,以为道安法师所留。 安公在襄阳,门徒数百,遣令分化各方。知远公当大弘佛化,故留之不使往岭南也。 永公遂先独往。至浔阳,刺史陶范,景仰道风,乃创西林寺以居之。是为东晋孝武帝太元二年丁丑也。 永公创建西林,在远公建东林前七年,似为东林作前导者。大法之兴,因缘聚会,非偶然也。 至太元九年甲申,远公始来庐山。初居西林,以学侣寖众,西林隘莫能容,刺史桓伊,乃为创寺于山东,遂号为东林。 高僧传云:永谓刺史桓伊曰,远公方当弘道,今徒属已广,而来者方多。贫道所栖褊狭,不足相处,如何?桓乃复于山东更立房殿,即东林是也。观此,则东林之立,永公实为功首。十八高贤,永公居首,诚一大因缘,不可思议。而先后两刺史护法之功,亦不在小。大法将兴,众缘毕会,十方三世诸佛,所幽赞矣。莲社高贤传云:师梦山神告曰:此山足可栖神,愿毋他往,其夕大雨雷震,清旦林麓广辟,素沙布地,楩楠文梓,充布地上,不知所自至。故名殿曰神运。乃至朽壤涌泉,神龙降雨,金像自至,蛇虎潜踪,固道力所感通,亦神灵所密护也。 至太元十五年庚寅,七月二十八日,远公乃与缁素一百二十三人,结莲社念佛,求生西方。命刘遗民作文勒石,以明所誓。 莲社初建,岁在庚寅。现在又到庚寅了。上距莲社初建之年,为庚寅者廿九,为岁千六百八十。这一千六七百年中,佛法的兴衰,了世运的隆污,思之可为浩叹!自太元庚寅,至会昌乙丑,仅四百五十五年。佛法极盛之期,只此四百五十余年耳。自会昌之后,佛法也衰了,我们的国家社会,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会昌灭法一事,对我们的关系,实在太大了。但千年来的读书人,史学家,看法却是不同。而我们佛教徒,只知三武之难,(北魏太武灭法,在庚寅后五十六年丙戍。周武灭法,在庚寅后一百八十四年甲午)。却不知会昌一役,关系是如何重大。对于佛法之兴,也不知由于莲宗之兴而来。这些历史上的因果律,不弄清楚,遂至佛法永不复振,社会日就衰落。我们今天,要赶快做这种工作,将病源寻得,才好对病下药啊! 而慧永法师,亦预其社。永公居西林,于峰顶别立茅室,时往禅思。至其室者,辄闻异香,因号香谷。则其人可思而知也。 远公未至之前,永公先至。东林之立,永公翼赞之功为多。西林之与东林,永公之与远公,为地二而不二,为人不同而同,宏法大士,和敬相资,故能大扇莲风,普利有情也。 当远公初结社时,即有一百二十三人,悉属法门龙象,儒宗山斗。由远公道风遐播,故皆群趋而至。 当时佛教大德,固是不思议人,乘愿垂迹,助宣佛化。即儒教中人,也是道高德重,清风亮节,回超凡俗。所以能树之风声,转移世运,即刘裕萧衍之辈,也都皈敬三宝啊。 若终公之世,三十余年之内,其入莲社而修净业,蒙接引而得往生者,则多难胜数也。 当时帝王卿相,文武大臣,贤士大夫,既皆闻风景慕,入山访道。则一般社会人士,平民百姓,自更踊跃皈诚。即就现在所传残阙不全之典籍而观;如晋安帝、梁武帝、桓玄、殷浩、王谧、王默、何无忌、谢灵运、陶潜、张野、王乔之、毛修之诸人,并皆皈心礼敬。乃至奉五斗米教,扰乱省之卢循,也抒诚于师。则朝野倾心之状,可想见了。后十五年,即义熙元年,姚秦弘始七年,姚兴礼鸠摩罗什为国师,率群臣听讲译经。史云:由是州郡奉佛者,十室而九。 自后若昙鸾、智者、道绰、善导、清凉、永明,莫不以此自行化他。 鸾公,绰公、导公,是净土宗。智者是台宗。清凉是华严宗。永明是禅宗。略举各宗古德,以见各宗同归净土也。 昙鸾著往生论注,妙绝古今。 鸾公生西,在梁武帝大同八年,西魏大统八年,东魏兴和四年。岁在壬戍; 上距莲社启建之岁,一百五十三年。距什公开译场之岁,一百卅五年。距远公生西,一百二十七年。距魏武灭法,九十六年。下距梁亡,七年。距周武灭法,三十一年。距周亡隋兴,三十八年。 往生论是天亲菩萨所造。菩萨广造诸论,宏阐佛乘,尤精唯识,而弘赞净土,可见净宗与佛法之关系,尤可见与相宗之关系矣。论示五门修观,具显礼拜、赞叹、作愿、观察、回向之义。鸾公作注,妙义泉涌,为净宗最妙开示。 智者作十疑论,极陈得失。著观经疏,深明谛观。 天台智者大师,是台宗创建者。时当陈隋之交,在鸾公后数十年,吾国大乘法,所谓教下三家,以台宗为最先,传承为最盛,沾被为最广,与净宗之因缘亦最深。盖念佛见佛,直下承当,心佛不二,入佛知见,正法华宗旨,亦即佛法之究竟义,如来出世之本怀也。故曰:“净宗正引上根,旁引中下。”此所以古德先哲,极力倡导也。 十疑论破十种根本疑,示三种障菩提门法,三种顺菩提门法,修净业人,熟读此论,决生净土。观经疏示一心三观妙行,六即阶渐位次,尤为净宗要典也。 道绰讲净土三经,近二百遍。 本传云:师并州汶水人。俗姓卫,弱龄处俗,闾里以恭让知名。年十四,出家,习经论,又事瓒禅师,学禅。迨憩锡汶水石壁谷玄中寺,寺乃鸾大师所立也。师慕鸾公净土之业,于是潜心观想。时四十八,隋炀帝大业五年也。师坐常向西,六时礼敬不缺,念佛日以七万计。普化僧俗,为众讲无量寿经,观经,几二百遍。听讲者各捏珠,称佛号,若潮汐声。或时散席,响弥林谷。唐太宗贞观十九年四月廿七日,示寂于玄中寺,春秋八十有四。又师六十七岁时,见鸾公于空中,又见化佛住空,天华下降。大众观者,以衣襟承得天花,薄滑可爱。师因此色力愈坚,道俗向风者愈众。师之道力愿力固难思议,亦可见净土法门之不思议功德矣。 善导疏净土三经,力劝专修。 本传云:师讳善导,不详其所出。人皆称善导和尚,云是阿弥陀佛化身也。唐贞观中,见西河绰禅师净土九品道场,喜曰:此真入佛之精要。修行余业,迂僻难成。唯此法门,速超生死。于是勤笃精苦,昼夜礼诵。旋至京师,激发四众。每入室,长跪唱佛,非力竭不休。出则演说净土法门。三十余年,未尝睡眠。护持戒品,纤毫不犯。好食供众,粗恶自奉。所有衬施,用写阿弥陀经,十万余卷。画净土变相,三百余壁。修营塔寺,然灯续明。三衣一钵,不使人持。行不共众,恐谈世事。道俗从其化者甚众,有诵阿弥陀经十万至五十万遍者。有日课佛名一万至十万者。其间得三昧,生净土者,不可记述。师之一切行履,实示净业行人以良好模范。当时法化普被,屠肆至无过问者云。 清凉疏行愿品,发挥究竟成佛之道。 清凉为七帝师,为华严宗四祖。既疏八十卷华严,复疏贞元新译行愿品四十卷,所谓四十卷华严也。华严一经,统摄一切经。行摄一品,又摄华严全经。而末后一著,导归净土。所谓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也。领此玄旨,则华藏现前。即不悟而一心净土,亦步步趋向妙觉。夹道桃花风雨后,马蹄何处避残红。吾人终日在阿弥陀佛常寂光中,奈何舍父逃逝呢。 永明说四料简,直指即生了脱之法。 永明出会昌灭法之后,邪见横兴,乐邦路塞,故以古佛身,树正法幢,冶禅教于一炉,指乐邦为归宿。其宗镜录,融禅教也。其万善同归集,归净土也。日课佛名十万,以一百八事自程,示净业模范也。而吃紧为人处,尤在四料简。真为生死,发菩提心者,读四料简,无不归心净土矣。 自昔诸宗高人,无不归心净土。唯禅宗诸师,专务密修,殊少明阐。自永明倡导后,悉皆显垂言教,切劝专修矣。 诸佛说经,菩萨造论,高僧法语著述,皆指归净土。具载大藏经中。唯禅宗务密修,不肯显说。在诸宗并盛之世,自有利益。及会昌灭法,诸宗并衰,禅宗独盛。此时若不显垂言说,指归净土,则上违佛旨,下误众生,故永明以古佛身,为之倡导也。自此之后,真达禅宗者,无不显劝,令人求生净土矣。 故死心新禅师劝修净土文云:弥陀甚易念,净土甚易生。又云:参禅人正好念佛,根机或钝,恐今生未能大悟,且假弥陀愿力,接引往生。又云:汝若念佛,不生净土,老僧当堕拔舌地狱。 劝修净土文甚多,特举禅宗祖师之文,以见自永明后,祖师皆劝修净土也。禅宗诸祖师,劝修净土者亦多,特举死心此文,以此三语,要而切也。首言易念易生,以摄卑劣慢人。次言机钝难悟,须仗他力,以摄增上慢人。末以堕狱为誓。祖师为人之心,恳苦切至如此。吾人能不感动乎。 真歇了禅师净土说云:洞下一宗,多务密修。其故何哉?良以念佛法门,正按大藏,接上上器,傍引中下之机。又云:宗门大匠,已悟不空不有之法,秉志孜孜于净业者,得非净业见佛,尤简易于宗门乎。又云:乃佛乃祖,在教在禅,皆修净业,同归一源。入得此门,无量法门,悉皆深入。 死心劝未悟人修净,以机钝难悟也。但我慢根深者,往往不肯自认钝根,错找路头,自误误人。故真歇了公直示已悟者尚须修净。以虽悟自性佛,未见果上佛,尚非究竟也。并云净土法门,直接上根。可谓将佛祖心脉,和盘托出矣。至谓佛祖禅教,同修净土,则净土法门之高深广大可知。无量法门,皆由净土而入。则可知西方极乐,正华严法界之门矣。彻悟禅教者,其证入境界,出词吐语,固自不同也。 长芦赜禅师,结莲花胜会,普劝道俗,念佛往生。感普贤普慧二菩萨,梦中求入胜会。遂以二菩萨为会首。足见此法契理契机,诸圣冥赞也。 等觉菩萨,现身说法,则由禅入净,法门之契机契理可知。吾人不可辜负菩萨悲心。 以上略举三禅师,以见宗门人修净之一斑。 当宋太、真、二宗之世,省常法师,住持浙之昭庆,慕庐山远公之道,结净行社。而王文正公旦,首先皈依,为之倡导。凡宰辅伯牧,学士大夫,称弟子而入社者,有百二十余人。其沙门有数千,而士庶则不胜计焉。 常公以律宗大德,为净宗祖师。社名净行,殆取华严净行品之意。固由净宗重行,亦见律净两宗与华严宗之关系也。王文正以当时首相,一代名臣,首先皈依。则常公之道高德重,朝野之倾心向往,情形可想见矣。 后有潞公文彦博者,历仕仁、英、神、哲、四朝,出入将相五十余年,官至太师,封潞国公。平生笃信佛法,晚年向道益力,专念阿弥陀佛,晨夕行坐,未尝少懈。与净严法师,于京师结十万人求生净土会,一时士大夫多从其化。有颂之者,曰:知君胆气大如天,愿结西方十万缘,不为自身求活计,大家齐上渡头船。寿至九十二,念佛而逝。 文潞公以四朝元年,提倡净土,故登高一呼,万流响应。十万人求生净土,可谓空前绝后之大会矣。 宋代惩唐末藩镇之弊,重文轻武。读书人多务空谈,互争意见,门户水火,国势衰弱。犹能太平百年,与唐媲美,岂非佛法之效乎。 元明之际,则有中峰、天如、楚石、妙叶,或为诗歌,或为论辩,无不极阐此契理契机,彻上彻下之法。 中峰广录,怀净土诗,天如或问,楚石净土诗,妙叶念佛直指,皆阐扬净土。此皆禅宗尊宿弘净者也。 而莲池、幽溪、蕅益,尤为切摰诚恳者。 云栖老人,以华严宗而归净土。幽溪、蕅益,以台宗而归净土。同为净宗祖师。此三位祖师,皆参禅得悟,皆严净毗尼,皆深达教相,皆专修净土。则禅教净律,是一非二矣。所谓佛法是不二法也。 清则梵天思齐,红螺彻悟,亦复力弘此道。其梵天劝发菩提心文,红螺示众法语,皆可以继往圣,开来学,惊天地,动鬼神。 读二祖传记,皆夙根朗发,宗说兼通,解行俱至。殆皆菩萨乘愿示现也。吾人于二祖传记及法语,若能悉心研读,必可脱胎换骨。惊天地,动鬼神,非虚也。 学者果能依而行之,其谁不俯谢娑婆,高登极乐,为弥陀之弟子,作海会之良朋乎。 此语近承前段,则令人依劝发菩提心文及彻悟语录以行也。远接全篇,则凡弘扬净土文字,皆可依行,皆往生资粮也。而梵天红螺之文,尤为要矣。 自后国运日衰,不暇提倡,法运亦随之而衰。至咸同时,兵灾四起,哲人日希,庸流日多。行者唯奉韩欧程朱辟佛之说,以为至理名言。而不知佛法包括群圣之薪传,发明当人之心性,其妙义微言,功德利益,有非语言文字所能形容者。以故悉以毁灭佛法为志事,不肯读诵受持,保护流通,致令佛法一败涂地。譬如小儿,见摩尼珠,不但不加保重,尚欲毁而弃之。 此段言近世佛法衰落之故,由于士习鄙陋,八股之外无文字,讲章之外无学问,读书人终身为八股所误,除一部高头讲章古文观止唐诗三百首外,不复知有学问。故唯奉韩欧程朱为圭臬,不知佛法之高广精深。佛法遂衰矣。 至光绪末,废除举业,大开游学之端。凡天姿高者,悉以博览为事。所有各种学理,皆不足以餍饫其心。唯佛学幽深宏博,无妙不备,真俗互资,空有圆融,从兹群相研究而修习焉。礼云: 虽有嘉肴,弗食不知其旨也。虽有至道,弗学不知其善也。今既知其旨,知其善矣。岂肯将此无上心法,让古人独得,而自己与一切同人,皆不得乎。是故研究会,居士林,念佛社,素餐会,各处建设。其戒杀护生吃素念佛者,日见其多,譬如穷子,自迷家乡,一旦得人提示,当即直求归路,断不肯仍旧循乞,孤露他方也。 此言自废八股科举,提倡学堂游学以来,佛法有复兴之机。清末民初之情形如此。其后有趋向歧路者,今又有重兴之势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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