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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的禅法,除了在民间流行的楞伽禅之外,还有其他一些禅法存在,重要者,在北方有玄高的禅法和佛陀一僧稠一系的禅法,在南方则有以宝志为代表的禅法。 玄高(402-444)俗姓魏,本名灵育,他十二岁辞亲出家入山,并改名玄高,以示背俗乖世。他十五岁就能说法,受具足戒后,专精禅学和律学。他听说佛陀跋陀罗在关中石羊寺弘法,就去拜他为师,仅十多天就妙通佛陀跋陀罗的禅法,佛陀跋陀罗见他有如此深的悟解力,不肯以师自居,不受师礼,玄高于是策杖游西秦,隐居在麦积山,“山学百余人,崇其义训,禀其禅道”(《玄高传》,《高僧传》卷十一)。组成了以玄高为首的禅学僧团,但他也因此被人以“蓄聚徒众,将为国灾”之名向西秦河南王乞佛炽槃告发,玄高被摈至河北的林阳堂山,他在此又聚徒三百,其中得神异者十一人。后来河南王闻其高名,非常后悔,又请玄高回到都邑,并崇为国师。 在河南弘化之后,玄高又游凉土,受到北凉沮渠蒙逊的重视。北魏拓跋焘占平城后,把玄高迎回平城,太子拓跋晃奉玄高为师。当时拓跋焘偏重于道教,寇谦之等人见太子晃参与政治,担心一旦太子得权,道士将失势,因而向拓跋焘建议诛除玄高,玄高被杀,时年四十三岁。 玄高的禅法,属安般禅,是安世高所介绍的那一类。他同时又是个神异僧,多有灵异的表现,亦善念咒。 佛陀—僧稠禅法是受到官方支持的。佛陀是天竺僧人,北魏孝文帝时来华,深受孝文帝敬重,孝文帝在平城特意为他修建禅院,凿造石龛,并对那些跟随他习禅的人提供生活费用,国内一些大富翁也为他别造禅院。迁都洛阳后,孝文帝又为他设“静院”,并在少室山建少林寺供他静修。 佛陀禅师禅法的内容,已难以详知,他注重静修,“常居室内,自静道业”(《佛陀传》,《续高僧传》卷十六)。他的得道弟子有慧光和道房两人,道房传僧稠,僧稠光大了佛陀的禅法。 僧稠(479-560)俗姓孙,原籍河北昌黎,后居钜鹿,他二十八岁时从钜鹿景明寺僧实法师出家,学习各种经论,后来从道房禅师学禅,而道房向僧稠传授禅法,也是佛陀的意见,佛陀“令弟子道房度沙门僧稠,教其定业”(同上)。受法后,他曾在定州嘉鱼山修行,但并没有多大的成果,于是出山,依《涅槃经·圣行品》而修四念住,又从赵州漳洪山道明禅师受十六特胜禅法,悟入禅境后,他就到少林寺参见佛陀,呈其所证,佛陀称他为“禅学之最”,并留居少林寺向他传授更深的禅法。北魏孝明帝、北齐文宣帝都对僧稠恩宠有加,使僧稠的禅法在北朝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相比之下,达摩和慧可一系的楞伽禅法的影响就要小得多。 僧稠的禅法,道宣称“稠怀念处,清范可崇”(《习禅篇·总论》,《续高僧传》卷二十)。以四念处为主要内容,小乘佛教的四念处法是观身不净、观受有苦、观心生灭、观法无我。大乘四念处则是观身如虚空、观受内外空、观心但名字、观法善恶俱不可得。僧稠依《涅槃经》修四念处,《涅槃经》中的四念处突出了观身不净、观心非我。圭峰宗密把僧稠的禅法归入“因以彼修炼,功至证得,即以之示人”(《禅源诸诠集都序》卷四)一类。 南朝的禅修相对来说没有北朝活跃,宝志(或作保志)可以作为一个代表,但严格来讲宝志是个神异僧,所以《梁高僧传》把他归入神异类,宋代以来的禅宗类作品却把宝志抬得很高,不过其中所涉及到的一些有关宝志的思想材料,并不一定可信。 宝志(?-514),俗姓朱,金城人,少年时期出家,居京师道林寺,拜沙门僧俭为师习禅,到刘宋泰始(465-471)初年,他的行为举止忽然显得怪僻起来,“居止无定,饮食无时,发长数寸,常跣行街巷”(《保志传》,《高僧传》卷十)。他手拿锡杖,杖头上常常挂着剪刀或镜子,要么就挂一匹布。以这种形式开始为世人所知。萧齐建元(479-482)年间,他开始显现“异迹”,几天不吃饭,也不见饥容,与别人讲话,常带有预言性质。齐武帝认为他是以古异的行为来惑众,就将他逮捕入狱,但第二天却有人在街市上看到他,而回监狱查看,则又在狱中,齐武帝于是把他迎入宫中。梁武帝萧衍对这样的人是非常崇拜的,他下诏说: 志公迹拘尘垢,神游冥寂,水火不能燋濡,虎蛇不能侵惧。语其佛理,则声闻以上,谈其隐伦,则遁仙高者。岂得以俗士常情,空相拘制?何其鄙狭一至于此?自今行道来往,随意出入,勿得复禁。(同上) 这样一来,宝志就连皇宫中也可随意出入。宝志死后,梁武帝敕葬钟山独龙阜,并在墓所立开善寺,即今灵谷寺。 宝志的禅法,多体现为一些隐语,比如说,梁武帝曾问他,弟子我烦恼未除,该怎么办?宝志答:十二。又问什么是“十二”,宝志答:在写字时刻在沙漏上。又问,弟子我何时才能静心修习?宝志答:安乐禁。这些回答,辞旨隐没难解,极似后来禅宗的禅语,怪不得禅宗非常推崇宝志了。 圭峰宗密把宝志的禅法归入“降其迹而适性,一时间警策群迷”(《禅源诸诠集都序》卷四)一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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