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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宗史略(四) 刘果宗 贞元二十年(八〇四),最澄至天台山,行满遂付法华疏、涅槃经疏等,计八十二卷之多。二十一年,当最澄东归时,并赋诗送行,诗云: 异域响音别,观心法性同,来时求半偈,去时悟真空, 具页翻经疏,归程大海东,何当到本国,继睡大师风。行满生灭年不详,著作有涅槃经疏私记十二卷、涅槃经音义一卷、六即义一卷等。 释元浩,亦为湛然入室弟子,俗姓秦氏,字广成,吴门人。先从晋陵灵山寺慧日禅师出家,具足戒后,投湛然座下,初受法华止观,渐得醍醐真味,注释涅槃经,自作序文曰: 余闻先觉之大宝日常,在宥布和之盛典曰教,率土知化 之归宗曰行,交感人心之至极曰证,然则以道御时,以 法性合其运,当应物之际,与显晦同其光,恢张至化而 自他昭著者,实播于鸿名,钦恭闻思,协和至极,四德 克彰者,实存乎妙体,格变群家,历观诸行,至典克修 ,庶续有成者,实赖乎宗本,信以授人,大明宗极,敷 畅厥旨,庶几有补于将来者,实存乎妙用,博综群言, 以立诚训,风行十方,率用归顺者,实存乎妙教矣。 元浩是一位善于文词,长于章疏之义学名僧,而不是天台宗祖。宋僧传赞之曰: 此浩之法要,如王辅嗣之法系辞(曹魏时玄学家,名王 弼,与何晏齐名),司马迁之自序,管仲能言轻重,孟 子之传春秋,虽儒释不同,其义一也。以元和十二年(八一七)十一月十一日示寂。刺史崔恭撰塔碑,立于虎丘山罗汉石坛之左。后有同门行满,及门人道逻、明旷等,皆著述广布天台之教(见宋僧传卷六)。 广修,唐代宗大历五年(七七〇)出生于浙江金华东阳县,俗姓留氏,二十一岁投道辽出家,专习天台教观,后住禅林寺,日诵法华、维摩、金光明、梵网等经,且二六时中,修持行忏不懈。唐开成三年(八三八),日僧圆载,呈质“天台教疑问三十科”,广修及其弟子维镯,撰文酬答,唐会昌三年(八四三)二月十六日,圆寂于禅林寺,寿七十三,世称“至行尊者”,继道邃后,为天台宗第十一代祖。 物外,号正定,福建福州人,生年不详,俗姓杨,随广修学止观法,深得奥旨,唐僖宗光启元年(八八五)三月十五日,圆寂于天台国清寺,为天台第十二代宗祖。 元绣,号妙说,生灭年不详,浙江天台县人,出家于国清寺,随物外习教观,洞彻天台教玄奥,为天台宗第十三代祖。 清竦,浙江台州人,生灭年下详,从元诱习止观法,昼夜不懈,深得奥旨,后继元绣住持国清寺,是行解兼优之名僧,善于论谈,每升法座,高论不已,深入三昧而不感疲倦,故世称二局论尊者”,为天台宗第十四代祖。 义寂,字常照,俗姓胡氏,五代时后梁贞明五年(九一九),生于浙江温州永嘉县,十二岁从温州开元寺子安出家,十九岁受具足戒,并亲近会稽清律师,习“南山律钞”,二十二岁,至天台山国清寺,投清竦门下,专习天台教观,精勤研习凡十余年,深得天台宗旨。后周显德年间,螺溪檀越张彦安,舍地建传教院,恭请义寂住锡。 唐代佛教,中唐以后,先遭唐武之法难,后因五代兵革,战乱连年,后又遭周世宗再一次之法难,庙产摧毁,僧徒四散,经论章疏,毁之殆尽,北方佛教,顿趋衰退,不仅天台宗义不振,各宗弘扬,同趋沉寂。此时南方吴越,尚称局部平静,佛教得吴越王钱缪父子外护,尚能传承不息。其时吴越钱忠懿王,诵永嘉集文,至“同陈四位,此处为齐,若优无明,三藏即劣”,不解何谓,请问德韶国师,答曰:“天台国清寺,寂法师必解此语”,是以迎请义寂至宫中,答曰: 此语是智者大师,著法华玄义中文,是指菩萨证果境界 ……因前遭安山、史明兵乱毁灭,近则会昌焚毁,教藏 残缺殆尽,今高丽阐教方盛,全书在彼。 吴越王钱仿,遂遗吏至高丽,求请天台典籍复还。至赵宋建隆二年(九六一),十月,高丽王敕沙门谛观,报聘经疏诸部,奉遌中国,于是天台教典,重获齐毕,故赵宋以来,中国天台经疏,得以传授者,实由义寂所促成也。 义寂一生,讲天台三大部各二十遍,维摩、金光明、梵网、金刚锌论、法界观等,各数遍,随缘弘化,讲席不停,惜乎没有重要著作。宋太宗雍熙四年(九八七)十月四日,圆寂于螺溪传教院,春秋六十九,为天台宗第十五代祖。 谛观,高丽僧,生卒年不详,宋太祖建隆二年,奉高丽王之命,送还天台教籍至螺溪传教院,晋谒义寂,执弟子礼,随侍受业凡十年,精研天台教观,尽得玄奥,著有天台四教仪行世。 同时有义通者,字惟远,后唐明宗天成二年(九二七),出生于高丽,先投龟山院宗为出家,受具足戒后,曾习华严、起信论等,造诣甚深,乾祐年间,来中国游学,至螺溪见义寂,执弟子礼,深究一心三观,彻悟圆顿旨义。后欲返国,语同学曰: 吾欲以此道,导诸未闻,必从父母之邦。遂辞义寂,将要登舶东归,四明郡守钱惟治,闻其光临,恭敬备至,请为传授菩萨戒,并竭诚挽留,住锡四明,大弘天台宗义。 宋太祖开宝元年(九六八),檀越顾承微,舍宅创立传教院,请义通住持。太平兴国七年(九八二),宋太宗敕封为“宝云尊者”。 义通弘传天台教观,凡二十余年,升堂受业者,下可胜数,宋太宗端拱元年(九八八)十月二十一日圆寂,寿六十二。为中国天台宗第十六代祖。著作有观经疏记、光明玄赞、光明句备急钞等,惜乎都散失无存。 ㈧天台宗传播 中国天台宗,传播至异域,最早者是日本,最澄于唐德宗贞元二十五年(八〇四),来中国天台山求法,返国后,于京都郊外比教山,建立延历寺,开创天台宗,是为天台宗教学在日本,弘扬最早之大本山。 最澄(七六七—八二二),日本近江(滋贺县)人,俗姓三津首,其先为归化日本之汉人,十四岁出家,游学南都(奈良),后于奈良东大寺受具足戒,性喜山林,曾入比教山,专研究佛教各宗经论,而特重一乘教义,且作愿文,后创立比教山寺,又称一乘止观院,举行法会时,桓武天皇及各寺高僧名德,皆列席参与,因此名声大振,曾发愿书写大藏经,并修治法华十讲,又于高雄山寺,讲天台宗义。日本延历二十二年(八〇五),即唐贞元二十年,为深研法华一乘教,由弟子义真伴随,与空海分舟同时渡海入唐。空海由福州登岸,展转入长安,从东塔寺惠果受密法,空海返国后,大弘密教,为日本东密始祖。而最澄至浙江,从天台第九祖湛然弟子道邃、行满,受天台教观,及大乘菩萨戒法。后又从天台山修然受牛头禅。又从顺晓受密法。翌年返国,于高雄山寺,设灌顶台,传授密法,为日本秘密灌顶之始。延历二十五年,于华严、律、三论、成实、俱舍等,所谓南都六宗外,又正式成立日本天台一宗,后与南都诸宗学僧,对论法要;尤以法相宗德一,撰佛性论,判法华为权教,最澄著照权实镜一卷,及守护国界章,论破其说,日本弘仁十三年(八二二),圆寂于比钮山中道院,世寿五十六。至亲和天皇,追赠为“传教大师”。 最澄一生著作很多,号称二百八十余部,现存一百六十部。 案:据比叙大师全集别卷载: 暨风远扇,无往无滞,大唐贞元二十年九月上旬,船头 判官等上京,但和尚(最澄)向天台山,乃至同月下旬 ,到台州天台山国清寺,众僧递来慰劳……。贞元二十年九月到天台山,二十一年五月返国,当最澄东归时,行满赋诗送行。据此最澄在天台山国清寺道辽座下,受业下到一年,这其间,又从鲦然受牛头禅,从顺晓受密法,故其在道邃座下,为时甚短,以常理推知,其所受天台宗正统教观,则是大概而已,并无时间去专精深入也。 又,最澄十四岁出家,受具足戒,便在奈良等地,间道名师,参学诸德,在未入唐前,对所谓南都六宗,已有相当研究,入唐时,年已三十八九,近四十岁,于天台、禅、律、密皆有所涉及,由此可知,最澄一生所学,甚为广泛,故在其返国后,定居比睿山,便主张融合天台、禅、密、大乘戒等各宗,合而为一,称为圆教,故比睿山天台宗,虽尊道辽为开基之祖,此或是最澄心存尊敬,亦或是显示其立宗有据。其实与中国天台宗止观双美之教义,相去远矣!若称为日本比睿山宗,或诸宗融和之圆教宗,或许较为切实。 最澄寂后,其弟子圆仁,及义真弟子圆珍,亦先后入唐求法。圆仁(七九四—八六四),又称慈觉大师,日本承和五年(八三八),奉敕入唐,游学天台、长安等地,历时九年,从诸义学名僧,广学显密诸宗教义,勤修密教大法,后遇会昌法难,乃于唐宣宗大中元年(八四七)十月,携经书五百五十余卷返国,于比钮山开创灌顶坛,建立总持院,成为修持密法专门道场,复致力菩萨大戒之宣扬,继最澄后,为日本天台宗—台密之大成者,亦为延历寺第二世座主。 圆珍(八一四—八九一),日本仁寿三年(八五三)继圆仁后入唐,居五年,先后受业于天台、密教悉昙等诸宗名僧,返国时,携经疏一千余卷回日本,先住延历寺、大弘台密,故奉敕任延历寺,第五世座主。 日本比睿山,所谓天台宗,自圆仁、圆珍后,因盛弘密教,致使至安然时代,所称之日本天台宗,已极端密软化,与中国正统之天台止观法门,相去则更远矣! 关于中国天台宗,最早何时传播至朝鲜,因资料缺乏,不得而知,仅有佛祖统纪卷十四,有简短记载。高丽义天,是高丽文宗第四子,俗姓王,名煦,为朝鲜僧界统制官、于灵通寺出家,初学华严,旁通五教,精研儒学,于宣宗二年,即宋神宗元丰八年二〇八五),与弟子等共乘商船,渡海入宋,先后参访佛印了元、慧林宗本、晋水净源等五十余位名僧硕德,广学华严、天台等学,三年后,携带经书千余卷回国,开创国清寺,广为宣扬华严、天台教义,韩国天台宗,即由此而建立也。 ㈨天盒演变 天台宗之弘传,自始至终,都是局限于南方,吴越地区,因此晚唐五代,虽迭经兵乱,战祸连年,北方佛教遭受摧残,教势衰微,但远在南方之佛教,得钱缪以来,五世相承,拥护佛法,故所受影响不大。至赵宋,由四明知礼、遵式等出,使南方天台宗,再次复兴,其教势尤胜于晚唐、五代。 知礼,俗姓金氏,宋太祖建隆元年(九六〇),生于浙江宁波县,七岁丧母,投太平兴国寺洪选出家,十五岁受具足戒,便专习律学,太平兴国四年(九七九)二十岁,随天台第十六代祖义通,习天台教观,经三年,便能替义通代讲大座。端拱元年(九八八)二十九岁,义通寂后,遂迁住乾符寺。至道元年(九九五),三十六岁,再栘住四明山保恩院。后将该院,改为十方丛林,并为弘扬天台教观。永远之道场。至宋真宗大中祥符二年(一〇〇九),保恩院重建完成,三年,敕赐额“延庆寺”。自此知礼五十岁后,便定住该寺,修忏讲说,四十余年,日无虚席,受业学徒,遍及东南。在此曾讲法华玄义七遍,法华文句、摩诃止观各八遍等。又实践修持法华忏法三七期(二十一天)五遍,光明忏七日期二十遍,弥陀忏七日期五十遍等。并撰天台教乘一万余卷,直至晚年,非讲即写,未尝空过一日时间,尽一生精力,为弘扬天台教学。 天禧三年(一〇一九),受真宗敕赐紫衣袈裟。四年,再敕赐“法智大师”尊号。仁宗天圣六年(一〇二八)正月五日,召集大众,宣说法华要旨,称念弥陀佛名数百声,安然往生,寿六十九。世称四明尊者,为天台宗第十七代祖。 从知礼受业门人众多,其中以街贤、本如、梵臻、崇炬、则全等,最为杰出。 知礼一生著作,不下二十余部,如观音玄义记,此乃是法华经中普门品注释,是智者以五重分科,且依特殊分法,申述该品玄旨,并强调智者“性恶说”,及“别理随缘”义,以显天台思想之宗旨(见佛祖统纪)。 知礼天台教思想,大体是依智者、湛然教义为中心,并以正统之天台宗教学,而对抗山外派,及华严宗教说,且发挥其独自之理论,如依湛然“理具事用”义,而发展为“理具三千,事造三千”玄理,本来山外派所重视之“真心”、“理心”,是以真心具三千,而主张“色下具”义,知礼则强调“妄心”、“事心”,而立“色具二二千说。又,对华严宗所说之“圆理随缘”义,而主张“别理随缘”义。此等立义,皆为其思想之特色。 (1)妄心理具:知礼显示刹那妄心,圆具实相妙用,而立“理中总别”,及“事中总别”,明色心不二,在其所著“十不二门指要钞”中云: 一切世间中,唯有名与色,若欲如实说,但当观名色, 此二不二,诸法皆妙,故今摄别入总,特指心法,明乎 不二,以此为门,则解行易入也。此强调色心不二义,是指一念心为总,且总别皆具“理具”、“事用”妙境,而又不失自体。众生因迷事而未悟真理,必依色心而显妙理,故同一事中之一念心,即是“理具三千”。简言之,一念色心,即事明理真,色心具性德三千,于此刹那生灭色心中,即圆融遍入而无尽,亦无前后,在刹那一念中,同三千同一性,故云一念,而一念心体,具三千为理具,或云本具,是谓理造,同一念心,在事造时,所具之三千,是为事用,或云变造。若不随缘,即是理具三千,若随缘,即成事造三千。同书中又云: 应知圆家明理,已具三千,而皆性不可变,约事乃论迷 解、真似、因果有殊。此明理具不可变,而具三千义。至于事造,便会发生迷解、真似、因果等差别,如是理事,体用之现相,尽具一念三千。知礼此种论义,是根据湛然“一念理具”思想而来也。 (2)真如随缘:众生迷妄原因,是由性具所变成迷,如能将迷改善,便是智之显现,故所谓万法,是真如随缘而起种种现相,但不变之性,即是真如,由此不变随缘,此则是真如与万法,是相即相入也。 又,所谓心具,是属内心,色具,是指外色。依内心而观察外色一切法,即是非内非外之三千,唯由观慧所证之浅深,而有内外之分别。知礼此义,是依湛然“止观辅行”所说之“迷谓内外,悟惟一心”思想而来。知礼根据智者、湛然等正统天台宗义,而立此“别理随缘”,及理毒性恶等独自之思想也(见大正藏四十六,十不二门指要钞文)。 慈云遵式,是与知礼同时齐名之天台宗大师,字知白,俗姓叶氏,宋太祖乾德二年(九六四),生于浙江宁海县,十八岁投东掖山义全出家,二十岁于禅林寺受具足戒,从守初习律学,后至天台国清寺,专攻止观法,以传持天台教观为职志。 雍熙元年(九八四)二十一岁,至四明宝云寺,亲近义通,深得天台奥旨·端拱元年(九八八)二十五岁,义通圆寂后,即回天台山,苦学勤修,致使疲劳成疾,病中感梦观音菩萨甘露灌顶,而病疾痊愈,遂著「观音礼文”,劝人礼赞观音行仪。 宋太宗淳化二年(九九一),二十八岁,宣讲法华、维摩、涅槃、金光明等经。至道二年(九九六),集僧俗二众,专修净土念佛法门,撰“誓生西方记”,及“念佛三味诗”一卷等,咸平五年(一〇〇二),回东掖山,创建精舍,恭造无量寿佛像,领众修持念佛三昧,显示其天台止观行,与念佛行仪,合而为一。 宋真宗大中样符四年二〇一二,受会章邹公之请,于四明景德寺,讲摩诃止观。七年,又于杭州昭庆寺,讲天台教观,学者云集,盛况空前,九年,得御赐紫衣。天禧元年二〇一七),著「往生净土决疑行愿二门”,及“往西方略传”各一卷。 乾兴元年(一〇二二),五十九岁,于天竺寺,领众修金光明忏,同年四月,由文穆公启奏,御赐“慈云”尊号。 宋仁宗天圣二年(一〇二四),奏请将天台教观典籍入藏,同九年,于下天竺寺,讲净名经,后便退隐于该寺东岭草堂,专修净业,十年(一〇三二)十月十日,安样圆寂,寿六十九。世称慈云尊者。宋徽宗崇宁二年(一一〇四),敕赐谧法宝大师(见佛祖统纪卷十)。 尊式思想,概略述之,严肃戒律,教弘天台,志行弥陀净土 山是净土行持,在其所著“往生净土决疑行愿”一书中,立“决疑”与“行愿”二门(见续藏一〇一): 决疑门:分疑师、疑法、疑自三科,申述扫尽疑虑,树立正信,劝行老老实实念佛等。且强调念佛,即是佛乘圆教,具一念三千性相,摄尽刹那十方净秽,一切圆成,如华严经云:“心如工画师,画种种五阴”,“心佛及众生,是三无差别”。认为上三品,必须行观解,而中下六品,唯虔诚念佛,严持禁戒,乃至十念相续,即可往生。 至于行愿门:则注重日常生活,实践行持,分为礼忏、十念、系缘、众福等四门,即主张时时礼佛忏悔业障,时时不离十念—连续念佛十气。不论呼吸长短,唯专注一心,使心不散乱,则行持便能成功。 (2)严禁戒律,尊式认为戒律,是生死海中之宝筏,众病之良药,黑暗中之明灯。并引菩萨璎珞经云: 若过去、未来、现在一切众生,不受是菩萨戒,不名有 情识者,畜生无异,不名为人。 且强调戒德殊胜,因戒是万善之本,如能持戒庄严,即身、口、意三业清净,现前一念,即是大乘菩萨戒体,特重视日常生活行为,并创设“别立众制”,“凡人浴室略知十事”等行则,为严禁持戒之辅助。 (3)天台教学,尊式立志传持天台宗旨,是始于出家在国清寺,曾在普贤菩萨像前,燃一指誓言“传持教观”。然其一生偏重讲说,从二十八岁起,便宣讲法华等所谓天台三大部,毕生精力,阐扬智者“教观双美”教义,对天台教观之著作,却很少,此或许是忙于讲说,实践礼忏,念佛修持为急务,而下重视写作,亦或是为避免当时所谓山家,山外论诤是非,而不愿著作也。 总上所论,宋代天台宗得以再兴,首先是由于吴越王,遣使向高丽请回散失之天台典籍,后由于义寂弘传,学者群起研究。其次得力于知礼、尊式两大师之弘扬,故使天台宗义,再次兴盛。然两大师教学思想,在正统教学上,是传承智者、湛然宗旨,但在观行门,则已有所改变。智者、章安所力行者,是三止观、四种三昧等,以证法华三昧为最高境界。而知礼、尊式则偏重礼忏、念佛,以往生净土为理想。此则为天台教学上一大转变,尊式甚至强调念佛,即是佛乘圆教,并将有关弥陀净土之经教,判释与法华经同等,属圆顿大教。此或是知礼、尊式,是受时代教风之影响(五代,赵宋是禅净最盛行时代),对天台教观法门,一大改革,以适应当时之教势。 宋代天台宗兴盛,除知礼、尊式两大师大力弘扬外,尚有所谓山家、山外两派学者之论诤,亦可说是促成天台教,复兴之一大助缘。 所谓山家派,乃是以四明山知礼、尊式,及其门下弟子等为主之天台正统派,而贬称庆昭、智圆、晤恩及其后继门人等,钱塘派为山外派,两派论诤,自五代末,至赵宋,历时约四十余年,始趋缓和。其诤论议题众多,今依天台教学史一书(释慧狱编著),概略述之: (1)观心释:唐末五代,因战乱摧毁,天台教典,大多散失,后得高丽、日本奉还,学者竞习,乃造成宋代天台宗之再兴。然于其中对教典看法不一,遂有不同之见解,首先是智者所著“金光明经玄义”,有广略二本,广本有“观心释”一章,略本则无,诤论起点是,与义寂同门之志因,其弟子有晤恩者,首先撰“金光明经玄义发挥记”,认为玄义中观心释一章,是后人伪造,附加而成为广本,认定略本,才是智者真本,并注释略本,而使其流传。而山家派之义通,著「金光明玄义赞释”,及“金光明经文句备急钞”,与晤恩“发挥记”抗辩。继之,又有知礼著「释难扶宗记”,强调广本为智者真撰,以辅助义通之说。相对者,山外派清源门人庆昭(九六三—一〇一七),智圆(九七六—一〇二二)二人,合著“辩讹”,而反击知礼。如此往返,诤论达七年久,直至景德四年(一〇〇七),据说还是智圆请当地郡守出面调解,这场诤论,始造暂时平息。 (2)真心妄心观:大体上讲,山家派是主张“妄心观”,谓修观目的,在转凡心而实现理心,为修圆观直接对象,是日常起灭之刹那心。其真心不为观察之对象,能成对象者,只是无明妄心,即此妄心,方能观三谛妙理。知礼在其“十不二门指要钞”云 以众生在事未悟理,故以依阴心,显妙理故。 反之,山外派则主张“真心观”,谓观道之要,在依妙解而起妙行,妙解乃体悟圆融三千之圆理。妙行是实践圆妙之三观,由妙解而得妙行,则无真妄之别,亦即依妙解,而得实相之理心。须以此一理心,为观法之直接对象,此一理心,并非妄心妄念之一心,乃是灵知自性,是不思议境。山外派源清,在其所著“十不二门示珠指”中云: 夫十法界者,全即一念,非谓前后相生,非谓色含内外 ,一一诸法,当体真如,岂是能知所知,知性即体…… 法界唯心,一切法趣香,乃至相、性、体、力、作、同 缘、果报、本末、究竟等,皆即法界,一一法界,法即 一念,真如妙体。又,一念体,常虚寂。 (3)理毒性恶义:此一问题,其他宗派没有,乃是天台教学中之特色。本起源于智者所著“请观音经疏”。该疏有云: 法有二义,一用二体,消伏毒害明其用力,陀罗尼明其 正本。体有二义,此间名为能持能遮,持有二义,遮于 二边。用即为三,一事、二行、三理。事者,虎狼刀剑 等也。行者,五住烦恼也。理者,法界无关无染,而染 即理性之毒也。 山家、山外就此一问题,亦有激烈之诤论。首先是山外派智圆,著「阐义钞”,主张“理毒”应可稍伏,故理毒可断,而非性恶。知礼即著「释消伏三用章”,“十九问”,提出“理毒即性恶”,依圆教梢伏义,性恶是可断。于此可知,智圆是就圆教上立论,而知礼则是就别、圆二教而立说。其后庆昭门人咸阔,撰“签疑”,驳斥知礼说,而知礼弟子净觉,又著「止疑”反驳之,如此往返,又经多年论诤不休。 (4)色具心具论:此一论诤,起源于知礼所撰之“观经疏妙宗钞”,内容所述心法与色法同体,皆具有三千,皆为能造能具之总体。这便是知礼所主张之“色心双具三千”论。然山外派咸润著「指瑕”,反对知礼论义,并主张心法与色法互异:心法具三千,为能造能具之总体,而色则不然,仅为所造所具之体,不能为三千之总体,其后净觉又撰“抉膜”,驳斥咸润。 (5)其他尚有“三千有相无相”问题,两派亦争论多时,山家派主张“理事一体”,无论是理造三千,或事造三千,皆为“有相”,并有差别现象,而山外派,则认为理具三千,乃是平等“无相”,事造三千,始为“有相”,才有差别现象。 总之,自五代末,到北宋朝,两派论诤,有时激烈,有时沉寂,陆续不断,一直没有平息,可是宋代天台教学之兴盛,亦由此而促成。中国佛教学,南北朝至隋唐,因宗派之兴起,各家自执己见,便有相互间之争论,时至中唐,华严宗澄观、宗密,大力倡导教禅合一、真俗不二,趋向相涉相入,圆融调和,使宗派间争论,渐趋平静,天台宗所谓山家派“真心观”,与山外派“妄心观”,正是以天台与华严,相互会通之代表,亦可说是时代演变所使然也。 正统山家派,知礼寂后,门人众多,有所谓入室弟子四百八,升堂受业一千人。于此亦可知宋代天台学之盛况。其中有神照本如、广智街贤、南屏梵臻,此三人,至南宋时,分为天台学之三大系统。 神照本如(九八一—一〇五一),重视行门实践:心向净土,而欣慕卢山慧远,住持东山能仁寺三十多年,讲法华、涅槃、金光明、观音等经,及“妙玄”、“止观”、“金锌论”、“观心论”等,著作有;曰贤观经义疏”,阐明该经为超越有相,是根据南岳慧思,法华三昧无相行而立义。更述明天台圆融三谛原理,第一义空之玄旨。并常集百僧,共修法华长忏。 广智尚贤,生卒年不详,是山家派教学中坚人物,著有“释金锌论”、“释十类”、“金光明玄义阐幽志”。此中“阐幽志”,立七种二谛论,据说知礼在“明经文句记”里,亦曾引用其义,可见其立义之创新。 南屏梵臻(—一〇三),是以博览强记而著名,佛祖统纪卷十二云: 每当讲次,综括名理,贯穿始终,举一义则众义洽然, 穷一文则诸文允会,当时强记者,因集以成类……正释 观心,号为南屏一家……,每与净觉,辩论教门,陈辞 有司,乞筑高台,竖赤幡,仿西竺圣师与外道润胜义, 堕者断截舌,悬之幡上,郡侯睹师法战之锐,就辞解之 曰:行文制作,臻不及岳(仁岳),强记博闻,岳不及 臻,师虽自此弭兵,闻者莫不凛凛。 于此推知,山家、山外两派,时至北宋末,街在争论,而且甚为激烈,梵臻著有“十不二门总别指归”一卷,申述山家派正义。 此上三人,后为知礼门下三大系。至第三代,本如弟子有处谦(一〇一—一〇七五),对天台教学,一念三千说,强调智者所立之一念三千旨义,并非唯局限于世界观。乃基于法华经“开权显实”,是以三法无差别为宗旨,在其所著法华玄记十下二门显妙中云: 今家解由妙旨,并以三千而为指南,可谓尽开权显实之 旨,极三无差别之理……又云:不出一念三千世间,即 空、假、中,及斯点示,节节如此,学者不见览执,三 千有无相攻,违祖背宗,及成法怨,为之奈何!(见续 藏一〇〇) 与处源同门,街有处咸(一〇一六—一〇八六),及有严(一〇二一—一一〇一)二人,皆为当时天台学名家,有严著「摩诃止观辅行传弘决助览”三卷,内容以会通各家教义为宗旨。 尚贤门人有继宗(一〇一二—一〇八二),自身没有著作,只是编辑义礼及仁岳二师著作之大成者。 南屏系门人,有会贤、从谏二人,都是传承天台学名家,从谏并为传授天台教观与韩国义天之大师。 此上三人系,各有后代传人,影响所及,直至南宋。 南宋天台宗弘传,仍以此宋知礼门下三大系子孙为主导,在教学传承上,虽有些演变,融会一些华严思想,但大体仍秉持所谓山家派正统宗义。然在“观行门”方面,已有很大转变,五代、赵宋时,是南宗禅及净土,最盛兴时代,故天台教观,亦受教风之影响而转变,其修持法门,此时三大系统之门弟子,不是倾向参禅,便是以念佛为指归。 南宋天台宗人,修持净土者,南屏系之齐玉(?—一一一七),在其临终时,曾见宝塔而欣求往生净土。广智系之中立(?—一一一五),造十六观堂,供弥陀圣像。神照系之择瑛(?—一〇九九),曾著「净土修证义”,尤其所著“阿弥陀佛身金色”赞偈,普受后人诵赞。又广智系道琛(一〇八六—二一一五三),广宣知礼妙宗钞念佛义,主张唯心净土。道琛再传弟子宗晓(一一五一—一二一四),著「乐邦文类”五卷,亦明唯心净土,成为研究宋代天台学者,对于净土看法,最重要之资料。 至于学在天台,心向禅宗者,首先是齐玉,曾参访过福瑰禅师。法久(?—一一一六三) 、可观(一〇九二—一一八二)二人,皆曾参学过临济大慧。宗印(一一四八—一二一三),亦曾参学过临济法演禅师。其他神照系智通(一〇八八—一一六二),曾参学过曹洞天童寺正觉禅师等。皆可作为天台学者:心向禅定之代表。 其次三系门下弟子,南宋弘传天台教学情形: (1)神照系智涌了然(一〇七七—一一四一),在南宋初颇俱盛名之天台学大师。佛祖统纪卷十五云: 十六具戒,从安国学教观,慧解骤发……顿发辩才,侍 安国迁白莲,未几去谒明智、智问、华严十法界,大论 三世间,法华十如是,三处文义,共成三千,荆溪何云 指的妙境!出自法华?师曰:华严、大论,是死法门, 法华十如是,是活法门,智首肯之。 据此了然是一位慧解辩才出众之学者,著有“大乘止观宗圆记”,“十不二门枢要”等。了然门人众多,其中以智连、与咸二人,较为有名。 智连(一〇八八—一一六三),虽为天台学者,但俱有浓厚禅宗思想,据佛祖统纪载:有一天,曾与曹洞宗宏智,见面于千佛阁,被问“空中有”说之是非,智连答曰:“然”。宏智遂指虚空曰:“太虚无一物”,智连即指山川楼阁:“此诸物象,复是何物”?宏智服其言,叹曰:“南湖之任,非师而谁”。遂荐于郡守,住持南湖十年,讲无虚日。 与咸(?—一一六三),是智连同门,为天台宗山家派忠诚传承者,著有“菩萨戒疏集注”、“金刚辨惑”、“法华诵经撮要”等,惜乎此等著作,今已散失,不知其内容要旨。 (2)广智系道琛,虽是天台宗人,但其修持禅净,是一位唯心净土论者,释门正统云: 唯心净土一而已矣!良由弥陀悟我心之宝刹,我心具弥 陀之乐邦,虽远而近,不离一念,虽近而远,过十万亿 刹,譬如青天皓月,影临众水,水不上升,月不下降, 水月一际,自然昭映(见续藏一三〇)。 道琛门人众多,其中以慧询、法莲、仲韵,最为杰出,皆为宋代中期,弘传天台教学之名僧。 慧询门下,有善月、法登、宗晓等,亦为知礼教学弘传者,并将禅净思想,融会在天台教学中。 (3)南屏系天台学者,在齐玉门下有法久(?—一一六三),也是深受禅宗薰染之名僧,对知礼教说,曾有大胆之批评,释门正统卷七云: 见学者胶于章句,鼓于颊舌,叹曰:天台之道,虽由四 明(知礼)而兴,亦由而废(见续藏一三〇)。 又有与法久同门之如湛,对知礼学亦有所批破,后被志磐责难曰 背宗破祖,自堕山外之侣,可悲也夫(见佛祖统纪)。 南宋末,有可观(一〇九二—一一八二)者,为显天台止观殊胜,竟将禅定思想,摄入于天台教观中,谓天台止观法门,即是有条理,层次分明之禅定,与止观会通融涉,显示天台宗“教观双美”之奥旨。 继可观是北峰宗印(一一四八—一二一三),曾参学过临济宗五祖法演,亦为教禅并重之名僧,著有“金刚新释”、“楞严经释”等,继可观教学,以祖述知礼学为正统。宋宁宗素闻师名,曾召对便殿,问佛法大意,“语简理明,上大敬说”,赐号“慧行法师”。 南宋末,继可观后,街有法照(一一八五—一二七三),亦为天台学之名家,续佛祖统纪卷二万: 师以学问之渊博,识见之峻拔,机锋之敏捷,度量之廓 容,禅律无不贯通(见续藏一三一)。 曾被宋理宗召入宫廷,宣讲华严、般若等经。敕封为“佛光法师”,赐金栏袈裟。著有“法华三大部读教记”二十卷等,其内容祖述智者、湛然之教义,其一生虽以天台正统教旨为依归,然能兼善他宗,并会通各家精义于天台教学内,其思想影响所及,远至元明以后。 ㈩天仓不延续 元代天台学之弘传,首先是法照系之慧日(一二九一—一三七九),曾得元顺帝厚遇,奉敕复兴荆州玉泉寺。其时又有时举者,著「金锌论”。可度者著「十下二门指要钞详解”。皆祖述知礼教学之知名者。还有普岩(一二五一—一三二〇),著有“圆修要义”、“台宗精英”等,虽宣扬止观实践法门,但只是注释,别无新意,这一系延续至元末,便已失传。 南屏系宗印第三代传承者云梦允泽(一二三一—一二九七),在元初甚得朝廷尊信,曾得元世祖召见,续佛祖统纪卷上载: 世祖神功文武皇帝召见,问佛法大旨,赐斋香殿,授以 红金栏大衣,锡佛慧解之号,玺书屡降,光被诸方,教 之冠于禅者,实师之功也(见续藏一三一册)。 元代佛教,原为喇嘛教风靡时代,然在允泽护祐下,不仅天台学得以弘传,即其他宗派,亦获助益。 允泽弟子有怀则与性澄二人,亦以弘扬天台学而知名,怀则著「天台传佛心印记”,针对禅净密之批评,而强调天台教学之殊胜。性澄二二六五—二二四二),收回本已改为禅寺之天台国清寺,恢复天台教学道场,大明高僧传卷二万: 因天台国清,实台宗讲寺,后易为禅,乃不远数千里, 走京师具奏寺之建置颠末,旧制之由,元世祖玺书复之。 然性澄为迎合元代潮流,喇嘛教之强势,潜修密宗,拟将密法,会通于天台教内,却为其后继弟子所反对。 性澄上首弟子本无(一二八六—一三四三),初为临济宗寂照门人,后从性澄学天台,著有“楞严经集注”、“山意集”等。与其同门有允若(一二八〇—一三五九)。是专精知礼学,及实践法华三昧之名僧。又有善继(一二八六—一三五七),精通天台三大部,且强调禅宗所谓不立文字,与天台止观一致。善继门人,有自朋(一三一六—一三七〇),收回四明延庆寺,恢复知礼祖业,大弘天台教旨。 又,宗印传承下第四代,有蒙润(一二七五—一三四二),著「四教仪集注”。其弟于必才(一二九二—一三五九),著有“三大部增治助文”、“法华经讲义”、“涅槃经讲义”、“章安、荆溪,四明三祖礼文”,皆为知礼学之专精者,与本无、善继齐名。 元末明初,尚有子实者(一三四一—一三九一),继蒙润后,亦为天台教知名学者,著作丰富,续佛祖统纪卷下云: 于山家诸部,精研力索,不极其妙不止,凡学者有所启 问,莫不恳恳为言其指归。 总上所述,有元一代,天台宗虽受喇嘛教风靡之威胁,但前因云梦、允泽受元世祖之敬信,在其影响下,尚能收复国清、四明祖业,后有蒙润、子实之努力,故使天台教学,继赵宋后,仍传弘不息。 明代佛教,少胜宋元,此因明太祖朱元璋,曾为皇觉寺僧,在朝重臣如宋濂等,大多与名僧禅师,皆有交往,即如成祖谋臣姚广孝,亦曾为僧,名道衍,乃教禅皆习之学者,故明代佛教,实有中兴气象。洪武十五年(一三八二),国家设僧录司,专掌佛教事务,可是立法严苛,唯将寺院分为禅、讲、律、净等整理,对教学研究之风气,仍然下振,亦如宋元,综合禅净教一致,融涉各家教义为一体,因此有明一代,并无一宗一派专家学者,即如所谓明代四大家,亦力倡各宗会通,终归净土。 明代天台宗,在各宗教义融会之风潮下,亦无专业名家,明初对天台教学较有研究者,有慧日弟子普智无碍(?—一四〇八),曾在松江延庆寺,宣扬天台教观,但在其晚年,仍以修净土为依归,著有“阿弥经集注”。降至明末,有百松真觉二五三一—一五八九),本是曹洞禅师,后转入天台学,对当时诸宗合一之学风,颇不赞同,大明高僧传卷四云: 天台六即,不论世出世间,有情无情,物物皆具,随举 一法,六即在焉,何必以我迷悟,观彼优劣哉。真觉思想,强调天台教学之殊胜,在各家融会之风气下,清言独唱,实是难得· 继百松真觉后,是传灯,号无尽,与当时黄檗无念,博山无异,称教界三无齐名,其先亦出身于禅门,后投真觉门下学天台。万历十五年(一五八七),卜居天台,幽栖高明寺,实践修持法华、大悲、光明、弥陀等忏法,教授学徒,日无虚席。明熹宗天启七年二六一一七)圆寂,寿七十五,一生著作极多,其中“性善恶论”六卷,是其思想代表作,内容强调性恶法门,乃是如来果位,广度众生之妙用也。 明代四大家—莲池、紫柏、憨山、智旭,其中智旭二五九九—二八五五),虽是心归净土之名僧,但对天台教,亦有较深之研究,著作中有关天台学者,有“法华玄义节要”等五六种,其教学思想,是承袭宋永明延寿,主张戒定慧三学一致,儒释道三教融合。谓禅是旨在明心见性,教是阐明诸佛所示教法,律净是实践佛行,倡导各宗教学统一,并以天台教学立场,力主性相调和,在其所著“楞严经玄义”序文中曰: 性相二宗,犹波之与水,从来不可分隔,而其流弊也甚 ……习台宗者,昧于唯识,习法相者,迷于圆理,所以 众解纷纷,咸失纲要(见续藏一一〇)。 智旭认为天台与法相,两者教义,只是事与理之分别。法相讲百法,是屡事之说明,天台讲性具,是将事摄入于理,故天台与法相,不是对立,而是性相融会,相补相成。 比智旭晚出十年之天溪景淳(一六〇九—一六七七),世称天溪老人;可算是清朝较为著名之天台学者,曾将湛然“摩诃止观辅行记”,加以分科,重新组织整理而简明化,分第一正明初乘观,第二结示九乘、依境两大类。继天溪景淳后,又有灵耀,著有“四教仪注节义”等,亦是天台宗较为有名之学者。 总之,天台教观,在明清两代,因受诸宗融和之学风下,实无如湛然、知礼般杰出专家,一直至清末民初,有谛闲大师出,天台教学才有起色。 谛闲大师,名古虚,浙江黄岩人,俗姓朱氏,生于清咸丰八年(一八五八),二十岁入临海白云山,依成道禅师出家。二十四岁入天台山国清寺,受具足戒,二十六岁至平湖福臻寺,于敏曦法师座下听法华经,理解顿开,潜究经论,颇有会悟,清光十年(一八八四),在上海龙华寺,先从晓柔法师听法华,次听大海法师听讲楞严经。光绪十二年,复承迹瑞融祖,授记传法,又受持天台教观,并嘱其永续法焰,莫作最后断佛种人,师唯唯受教。 二十八岁,升大座,先于杭州六通寺,开讲法华法,一日讲至舍利弗授记品,寂然入定,默不一语,逾时出定,则舌灿莲花,辩才无碍,一生说法利人。先后掩关三次,专修禅观。四十六岁,首任永嘉头陀寺住持。自此历任绍兴戒珠寺、上海龙华寺、宁波观宗寺住持。其中就观宗寺,开创观宗学社,便以此为弘传天台教观之大本山,自此讲无虚席,法缘殊胜,罗致青年学僧,授以天台大小诸部,由是人才蔚起,计有常惺、仁山、谈虚、持松等,皆为当年优秀之名僧,日后天台教观,振兴于大江南北,皆由此尊定之基石。 民国二十年,应上海玉佛寺礼请,开讲楞严,自春徂夏,凡四阅月,从未请人代座,其精神可佩,诲人不倦,足当称焉。民国二十一年五月十九日,临终犹索笔书偈曰: 我经念佛,净土现前,真实受用,愿各勉旃。写毕,安样入灭,寿七十五。 大师在家弟子蒋维乔,敬撰像赞曰: 巍哉大师,乘愿再来,行归净土,教演天台,建大法幢 ,作狮子吼,声教广被,暨于九省,作育僧材,冗瓦械 朴,法乳分流,自南而北,化缘既尽,安祥坐逝,临终 写偈,以励后嗣,式瞻遗像,相好光明,高山仰止,垂 范天人(见谛闲法师回忆录)。 继谛闲大师后,由宝静、静叔,先后于浙江国清寺,弘演天台教学,由谈虚传播天台学于东北及青岛湛山寺等,其他仁山于苏北高邮四弘学院,可端于扬州放生寺,妙真于苏州灵岩山·民国以来,由于此等诸师之努力,不仅使天台宗得以再兴,即于其他各宗,亦有扶衰起蔽之功。时至现在,天台学者辈出,延续不绝,不仅将干百年来之天台教观,弘扬于中国,并普及海外,推其渊源,皆由谛闲大师所造成也· (全文续完) 八十二年于台北市松山寺 摘自《海潮音》第75卷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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