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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永铭著:慧琳《一切经音义》研究(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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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古音系到近代音系的变化,其中比较重要的有声母的轻唇化,至于轻唇化的具体时间,各家说法不一。在这方面,《慧琳音义》也很有用处。潘悟云先生根据《慧琳音义》及稍早的《五经文字》中唇音分成轻唇、重唇两类,考定“八世纪七十年代的长安方言就已经发生轻唇化了”。(注解:潘悟云《中古汉语轻唇化年代考》,《温州师专学报》1983年第2期。)
  声调方面,基本上仍是平、上、去、入四声的格局,不过与《切韵》音系相比较,已有一些变化。我们注意到一个现象,就是《慧琳音义》特别重视上声字的注音。例如:
  消殄  下田演反。俗字也,上声呼。(二九·10)
  当绍  韶绕反。上声字。(二九·8)
  牙颔  下含感反。上声字。(三五·4)
  啖蒜  上谈敢反,上声字也。(六三·17)
  这些上声字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它们都是全浊上声字,而全浊上声字在唐代开始演变为去声(这就是所谓的浊上变去),慧琳之所以对这些字特别加以注音,只能说明当时的语音浊上已经变为去声,而慧琳为了存古,不厌其烦地加以注释。
  与此相联系,《慧琳音义》还对全浊去声字加以注释。例如:
  南赡部洲  时染反。去声。(一·10)
  藉此  情夜反。去声字。(二九·8)
  畏惮  下弹旦反,去声字也。(六三·2)
  有些字则两音兼读。例如:
  玄奘  藏浪反,亦通上声。《方言》:“奘,大也,壮也。”《考声》:“多力也。健也,捷也。”《说文》:“从大壮声也。”(一·2)
  藻缋  下回罪反。《韵英》云:“画也。”彩色明也。上声字,亦去声也。(三六·7)
  拌之  上盘满反,上声字也,亦通去声。(四O·15)
有时则上声、去声字互注,例如:
  百釬  下寒旦反,读与旱同。(六三·2)  
  “釬”,《广韵》音“侯旰切”(与“寒旦反”,同),属去声翰韵。“旱”,《广韵》音“胡笴切”,属上声旱韵。慧琳反切用去声,读若用上声。
  这种上去声相混的情况,在《慧琳音义》中可谓屡见不鲜。
  更有甚者,《慧琳音义》用去声反切下字,却标以“上声字”字样。
  誇衒  下玄绢反,玄字上声。《韵英》云:“行卖曰衒。”《集训》:“衒,自矜艺也。从行玄声也。”(一五·3)
  彼溷  魂困反,上声字也。溷浊也,不清也。(七八·7)
  疲倦  下权院反,上声字。经从心作惓,亦通。(七八·14)
  上述三字之反切下字“绢”、“困”、“院”均为去声字,而慧琳却认为这三字是上声字。
  与此相类似的是,慧琳也常常用上声字作去声字的反切下字。
  皆钝  下钝音徒混反。《苍颉篇》:“钝,顽也。”《说文》:“从金屯声出。”(四·2)
  暗钝  徒混反。《苍颉篇》云:“钝,顽也。”案:暗钝者,识暗浊不明了也。《说文》云:“钝,錭(大牢反)也。(錭,顽钝也。)从金屯声。”(七·8)
  磨钝  下屯混反。不利也,顽也,刃不利也。(九一·6)
  论榻  上卢混反。(九二·6)
  “钝”“论”均为去声字,而其反切下字“混”却为上声字。
  这此现象说明在慧琳时代,全浊上声字已在向去声过渡,一方面,实际语音很难区分浊与去声,另一方面,书音的守旧传统又企图保持原有的读音,这就造成了一方在不厌其烦地加以区分,另一方面又多次出现混淆的情况。
  《慧琳音义》丰富的语音资料,也得到了研究者的大力推崇。蒋冀骋先生指出:“就语言学的角度来说,所注音切,为研究当时的实际语音提供的宝贵的材料,研究初、中唐的语音系统,没有不研究二书[引者案:指《玄应音义》和《慧琳音义》]的音注的。”(注解:蒋冀骋、吴福祥《近代汉语纲要》第13页,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慧琳音义》对中古音系研究的价值,不仅仅表现在音类方面,同时也表现在音值方面。汉文佛经中有大量音译词,“由于译经所据原本是拼音文字,若把原文与汉语音译词放在一起联系比较,可以考察出某些汉字在当时的音值,大大促进对古代汉语音系的构拟。由于音译词译出的时代和平地域的差异,在排队除原典语音的差异之后,能为汉语语音变化提供十分有意义的材料。”(注解:俞理明《佛经文献语言》第45页,巴蜀书社1993年。)

  二、《慧琳音义》与《切韵》研究
吕叔湘先生指出:“《切韵》音系代表一个地方一人时斯的方言还是在一定时间和空间范围内的综合……是语音史上带关键性的问题。”(注解:吕叔湘《汉语研究工作者的当前任务》,《吕叔湘语文论集》第27页,商务印书馆1983年。)张琨先生也说:“正确地了解《切韵》这部韵书的性质,以及经它的音韵类别以恰切的解释,是研究汉语历史音韵最基本的两个工作。”(注解:张琨著,张贤豹译《汉语音韵史论文集》第1页,台湾联经出版事业公司1987年。)确实,在中古音系的研究中,《切韵》音系的性质问题一直是一个热点问题,围绕着《切韵》到底是单一音系还是综合音系,学术界长期以来进行了争论,但至今未取得一致意见。在新的材料大量发现以前,《切韵》的性质问题恐怕还难以取得一致。但这并不意味着《慧琳音义》对《切韵》研究毫无意义。我们认为,《慧琳音义》对《切韵》的研究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的作用。
          (一)有助于搞清《切韵》异切的性质
  《切韵》及其以后的《广韵》、《集韵》有大量的反切异读,一字数切是非常常见的现象。这些异切到期底反映了什么样的语音现象,仅凭《切韵》或《广韵》、《集韵》本身是无法回答的。我们可以通过《慧琳音义》的有关材料解决其中的一部分问题。根据我们的考察,《广韵》、《集韵》的异毁至少包含以下几种情况:
  1.不同的方音
 这是最常见的情况,《文韵》、《集韵》的异切往往代表了不同的方音。
  复  《广韵·宥韵》“扶富切”,又《屋韵》“房六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各种书注音与些略同,笺注本《切韵》一(斯2071)屋韵音“房六反”(99页),笺注本《切韵》三(伯3693)宥韵音“扶富反”(186页),王仁昫云:“扶富反……又□福反。”(336页)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屋韵音“房六反”(510页),宥韵音“扶富反”(507页),裴务齐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屋韵云:“房六反……又扶富反。”(604页)宥韵云:“扶富反,又扶福反。”(601页)《唐韵》列卷(蒋斧印本)屋韵音“房六反”,(686页)宥韵云:“扶富反,又音服。”(678页))考《慧琳音义》卷二七“无复”条:“下吴音扶救反,秦音冯目反。”“扶救反”与“扶音”相当,“冯目反”与“房六切”切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吴音”,一为“秦音”,说明《广韵》兼收秦音和吴音。
  打  《广韵·梗韵》“德冷切”,又《迥韵》“都挺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各种韵书注音稍异。笺注本《切韵》一(斯2071)梗韵云:“德冷反,又都定反。”(97页)有去声读法。而于迥韵“顶”纽“丁茗反”下不收“打”字。(98页)笺注本《切韵》三(伯3693)梗韵云:“德冷反,又都挺反。”与《广韵》同。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梗韵云:“行冷反,又都行反。”亦收去声读法。(485页))考《慧琳音义》卷三“捶打”条:“下德梗反……江外音丁挺反。”吴音,今不取也。”又卷一一“檛打”条:“下德次冷反……今江外吴地现音为顶,今不取。”又卷一二“打治”条:“打,吴音为顶,今不取,《集训》音德冷反。”又卷二七“捶打”条:“下吴音顶,又都挺反,今取秦音得耿反。”“德冷切”与“德梗反”、“德耿反”、“德冷反”相当,“都挺切”与“丁挺反”、“都挺反”、“顶”音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吴音”,一为“秦音”,说明《广韵》兼收秦音和吴音。
  髀  《广韵·荠韵》“傍礼切”,又《纸韵》“并弭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各种韵书注音与此略同,笺注本《切音》一(斯2071)纸韵音“卑婢反”(130页)荠韵云:“傍礼反……又卑婢反。”(93页)王子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473、4760)、裴务齐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570、567页)并同。)考《慧琳音义》卷九“两髀”条:“古文作□,同浦米反。《说文》:‘股外也。’北人行此音。又方尔反,江南行此音。”又卷二六“以柱髀”条:“蒲米反,北人用此音;又必尔反,江南行此音。”又卷五九“捺髀”条:“古文作□,同蒲米反……北人行此音;又音方尔反,江南行此音。”又卷七O“髋髀”条:“下古文□,同蒲米反……北人用此音;又方尔反,江南行此音。”又卷七二“□骨”版权法:“今作髀,同蒲米反……江南音必尔反。”“傍礼切”与“蒲米反”相当,“并弭切”与“方尔反”、“必尔反”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北音”,一为“江南音”,说明《广韵》兼收南北音。
  觜  《广韵·支韵》“即移切”,又《纸韵》“即委切”。考《慧琳音义》卷一七“觜星”条:“子移反,吴音;醉唯反,秦音也。”“即移切”与“子移反”相当,“即委反”与“醉唯反”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吴音”,一为“秦音”,说明《广韵》兼收秦音和吴音。(注解:据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韵书,此两音音似以音别义。笺注本《切韵》一(斯2071)、笺注本《切韵》二(斯2055)、王仁昫《刊谬补制切韵》一(伯2011)、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裴务齐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支韵并音“姊(中作姉)规反”,训为“星(或星名)”(75、153、247、440、547页);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裴务齐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干扰物院旧藏)纸韵音“即委反”,训为“鸟喙”(472、570页)。)
  齩  《集韵·巧韵》“五巧切”,又“下巧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据各种韵书未见“下巧反”一读,笺注本《切韵》一(斯2071)、笺注本《切韵》三(拍3693)、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一(伯2011)、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干博物院藏)巧韵均音“五巧反”(96、170、300、482页),前两种“下巧反”下收1字,后两种“下巧反”下收4字,均无“齩”字。)考《慧琳音义》卷四二“狗齩”条:“又作□,同五狡反,中国音也;又下狡反,淮南音也。”又卷四九“贪齩”条:“五狡反,中国音也;又下狡反,江南音也。”又卷七一“□足”条:“又作齩,同五狡反……关事行此音;又下狡反,江南行此音也。”“五巧切”与“五狡反”相当,“下巧切”与“下狡反”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中国音”(或关中音),一为“江南音”(或淮南音),说明《集韵》兼收中国音(关中音)和江南音(淮南音)。
  揣  《广韵·纸竟》“初委切”,又《果韵》“丁果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各种韵书怀此略同,笺注本《切韵》一(斯2071)纸韵云:“初委反,又丁果反。”(91页)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一(伯2011)纸韵云:“初委反,度。变作□,又丁果、尺脔二反。”(287页)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干博物院藏)、裴务齐正字本《刊谬实缺切韵》(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纸韵略同。(274、571页))考《慧琳音义》卷五九“抟食”版权法:“《律》文作揣,音都果反,北人行此音;又初委反,江南行此音。”又卷七O“揣触”条:“初委反……江南行此音;又音都果反……北人行此音。”又卷七二“抟食”条:“《论》文作揣……音初委反……江南行此音;又都果反……关中行此音。”“丁果切”与“都果反”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北音”(关中音),一为“江南音”,说明《广韵》兼收南北时。
  曬  《集韵·卦韵》“所卖切”,又《寘韵》“所寄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韵书怀此略同,笺注本《切韵》三(伯3693)、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一(伯2011)、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唐韵》残卷(蒋斧印本)卦韵并云:“所卖反,又所寄、丑离二反。”(181、311、496、654页))考《慧琳音义》卷五九“中曬”条:“郭璞音霜智反,北土行此音;又所隘反,江南行此音。”“所卖切”与“所隘反”相当,“所寄切”与“霜智反”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北土音”,一为“江南音”,说明《集韵》兼收南北音。
  属于这种情况的还有“螫”、“铫”,例参《〈慧琳音义〉与字典编纂》中注音部分。
  2.正音与方音
  厌  《广韵·葉韵》“於葉切”,又《琰韵》“於琰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各种韵书怀此略同,《唐韵》残卷(蒋斧印本)葉韵云:“厌,恶梦。於葉反,又於琰反。”(719页))考《慧琳音义》卷一七“厌人”条、卷五九“厌祷”条:“於冉反……山东音於葉反。”“於葉切”与“於葉反”相当,“於琰切”与“於冉反”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正音,一为方音,说明《广韵》兼收正音与方音。
  □  《广韵·觉韵》“苦角切”,又《屋韵》“空谷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韵书怀此略同,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干博物院藏)屋韵云:“空谷反……又苦角反。”(509页)裴务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觉韵云:“苦角反……又空谷反。”(606页))考《慧琳音义》卷二六“卵殼”条:“口角反,殼字同,吴会之间音口木反。”又卷七三“□出”条:“口角反,吴会间音哭。”“苦角切”与“口角反”相当,“空谷切”与“口木反”、“哭”音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正音,一为方音,说明《广韵》兼收正音与方音。
  锉  《广韵·戈韵》“昨禾切”,又《过韵》“麤卧切”。考《慧琳音义》卷七九“鵭錥”条:“锉音才戈反……蜀人名锉仓卧反。”“昨禾切”相当于“才戈反”,“麤卧切”相当于‘仓卧反“,而据《慧琳音义》,一方正音,一为方音,说明《广韵》兼收正音与方音。
  属于这种情况的还有“鼾”,例参《〈慧琳音义〉与字典编纂》中注音部分。
  3.正音与俗音
  如果拿《慧琳音义》与《广韵》、《集韵》相对照,就不难发现,《广韵》、《集韵》中也收了一部分俗音。
  铠  《广韵·泰韵》“苦盖切”,又《海韵》“苦亥切”。考《慧琳音义》卷一“擐铠”条:“下开盖反……今通俗上声音之为苦改反。”“苦盖切”与“开盖反”相当,“苦亥切”与“苦改反”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正音,一为“通俗”音,说明《广韵》兼收正间和俗音。
  虹  《广韵·东韵》“忘户公切”,又《绛韵》“古巷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各种韵书怀此略同,《切韵》残叶一(伯3798)、笺注本《切韵》二(斯2055)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裴务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东韵并云:“胡笼反……又胡笼反。”(489、583页))考《慧琳音义》卷一二“天弓”条:“或名帝弓,即虹蜺也,俗呼虹字为降音,《诗》云螮蝀,皆一也。”又卷一七“日虹”条:“胡公反,江东音绛。”又卷七一“虹电”条:“古文羾,同胡公反,俗音绛。”“户公切”与“胡公反”相当,“古巷切”与“绛”、“降”音同,而据《慧琳音义》,一为正音,一为俗音,说明《广韵》兼收正音和俗音。(注解:据《汉语方音字汇》第368页。“虹”定在今北京、济南、西安、太原、武汉、成都、合肥、扬州、苏州、长沙、双峰、南昌、广州、厦门、潮州、福州、建瓯等地均有文白异读,如北京文读音为[χuη],白读音为[ cUη];建瓯话文读音为[ tiaη],白读音为[ cη]。另据李珍华、周长楫编《汉字古今音表》(修订本)第4页,吴语(苏州话)、湘语(长沙话)、赣语(南昌话)、闽东话(福州话)、闽南话(厦门话)“虹”字变均有异读,如吴语文读音为[hoη②],白读音为[khyη④];闽南话读音为[hη②],俗读音为[khyη⑤]。闽南话读音为[hη②],俗读音为[ khiη ⑤]。闽东话、闽南话的俗语读音正可与《慧琳音义》之“俗音”相印证。两书材料系鲁国尧先生提代,谨此致谢。此外,方以智《通雅》卷一六云:“虹县,今呼为绛。”(见《通雅》第212页,中国书店1990年)说明在地名中“虹”有“绛”音。。清李实《蜀语》:“霓曰虹。O虹音法去声,音绛。”黄仁寿、刘字和等校注引《俗书刊误·俗用杂字》:“南人呼虹为绛。”(案:“法”盖“江”字之讹。见《蜀语校注》第57页,巴蜀书社1990年))
  掠  《广韵·漾韵》“力让切”,又《药韵》“离灼切”。考《慧琳音义》卷二九“侵掠”条:“下力尚反,又音略。《字书》云:‘拷击也。’《考声》云:‘强取也。’《苍颉篇》:‘搒也,苔也。’或从刀作剠,训释并同上。准音义,时俗并音略。”“力让切”与“力尚反”相当,“离灼切”与“略”音相当,而据《慧琳音义》,一为正音,一为俗音,说明《文化大革命》兼收正音和俗音。
  塊  《广韵·队韵》“苦对切”,《集韵·队韵》“苦会切”,《怪韵》又音“苦怪切”。考《慧琳音义》卷二六“拾取土塊”条:“苦坏反,又音苦内反,今顺俗取前音也。”“苦对切”、“苦会切”相当于“苦内反”,“苦怪切”相当于“苦坏反”,而据《慧琳音义》,一为正音,一为俗音,说明《集韵》兼收正音和俗音。
  跢  《广韵·箇韵》“丁佐切”,又《泰韵》“当盖切”。(注解:周祖谟《唐五代韵书集存》所收韵书与此稍异,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一(伯2011)、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裴务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唐韵》残卷(蒋斧印本)箇韵并音“丁佐反”训为“小儿行”(330、503、599、669页);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二(北京故宫博物院藏)、裴务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泰韵并音“都盖反”,训为“倒”(494、591页)。似乎音异义别。)考《慧琳音义》卷五七“跢地”条:“多箇反。江南俗音带,谓倒地也。”“丁佐切”相当于“多箇反”,“当盖切”相当于“带”音,而据《慧琳音义》,一为正音,一为方俗音,说明《广韵》兼收正音和方俗音。
  掊  《广韵·侯韵》“薄侯切”,又《宵韵》“溥交切”。考《慧琳音义》卷七七“掊地”条:“上蒲侯反……今俗音呼为庖。”“薄侯切”相当于“蒲侯反”,“薄交切”相当于“庖”音,而据《慧琳音义》,一为正音,一为方俗音,说明《广韵》兼收正音和俗音。
  属于这种情况的还有“胞”,例参《〈慧琳音义〉与字典编纂》中注音部分。
  4.本音和借音
  索  《广韵·铎韵》“苏各切”,又《麦韵》“山责切”。考《慧琳音义》卷一八“以索亡珠”条:“所革反……借音字也,本音桑洛反。”“苏各切”与“桑洛反”相当,“山责切”与“所革反”相当,而据《慧音义》一为本音,一为借音,说明《广韵》兼收本音和借音。“索”字从糸,本义为绳索,本音为“桑洛反”;后假借为寻找义,借音为“所革反”。
  画  《广韵·封韵》“胡封切”,又《麦韵》“胡麦切”。考《慧琳音义》卷一OO“画碌”条:“上华骂反。借音用也,本音獲。”又卷四“绮画”条:“下华骂反。《尔雅》:‘画,形象也。’郭璞曰:‘图画者,所以作形象也。’字收本无此字,假借画字用也。”又卷二五“画水”条:“横虢反。《玉篇》云:‘分界也。’若音胡卦反,形也。象也。非经义也,取前音为正。”又卷四一“画师”条:“上胡卦反。《尔雅》云:‘画,图物形也。’经作□,俗字也。《说文》作画,从聿从田从一,正体字也。又音获,今不取也。”据此,则“画”有去、入两种读法,本音为入声,义为分界;借音为去声,义为绘画。
  洒  《广韵·马韵》“砂下切”,又《蟹韵》“所蟹切”。考《慧琳音义》卷三五“□洒”条:“下沙贾反。案:洒者,以物霑水散洒也,借音用,本音所买反,今不用此音。”“砂下切”与“沙贾反”相当,‘所蟹切”与“所买反”相当,前者为借音,后者为本音。
          (二)可以印证《切韵》的注音
  《慧琳音义》对于印证《切韵》音系的注音也很有好处。李荣先生曾作《〈切韵〉与方言》一文,认为有的字《切韵》虽然跟现代方言不符,《切韵》还是对的。(注解:李荣《〈切韵〉与方言》,《语文论衡》第39~44页,商务印书馆1985年。)例如《切韵》“瑟、蝨”两字同音,而某些方言读音不同,不能据此说《切韵》说错了。这个意见是正确的。考《慧琳音义》卷二五“箫瑟”条:“瑟音蝨。”说明至唐代两字尚同音。(注解:瑟、蝨同音,古籍记载始见于《淮南子·说林》:“头蝨与空木之瑟,名同实异也。”高诱注:“头中蝨、空木瑟,其音同,其实则异也。”)又如“统”字,《切韵》读去声,而现代方言有读作上声的,但是不能因此就说《切韵》错了。这个意见无疑也是正确的。考《慧琳音义》“统”字凡4见,卷二“统摄”条:“上通栋反。”卷五“统摄”条:“上也[当作他]贡反。”卷六“统摄’条:“上他贡反。”又卷二一“统理”条:“统,他宋反。”均读去声。“咳”字,《唐韵》去声代韵:“咳,咳癞”,苦概切;《王韵》“苦爱切”,音同;《广韵》苦盖切。李荣先生认为“盖”字误,考《慧琳音义》卷八四“咳”条:“下开盖反。”又卷八七“咳唾”条:“上开盖反。”音与“苦盖切”正同,足证《广韵》“盖”字不误。可以说,《慧琳音义》虽然与《切韵》音系不完全一致,但在某些读音上仍是可起到印证的作用。(注解:《慧琳音义》不仅能印证《切韵》的注意,而且还能印证其他古籍的注意。“稯”字,《广韵》的东韵,唐写本《切韵。三种之《切二》、五代刊本《切韵》、王仁昫《刊谬补阙切韵》之《王二》、《全王》皆同,则《国语旧音》音“宗”。宋庠云:“据韵,宗在冬部,则当为‘作冬反’。稯在东部,则当‘子红反’。疑《旧音》误。”其实《慧琳音义》就有类似的注音。《骏》(当作“騣”)字,子冬反,又音宗。“鬷”字,总公反,又音宗。而“宗”则音“子同反”。“同”在《切韵》一系中为东韵字,而“宗”在冬韵,可乔慧琳《音义》东、冬是不分的,和《切韵》系统并不相同。我们虽不敢轻率地据以认为《旧音》也和《慧琳音义》一样东、冬不分,或甚且认为与《慧琳音义》系统相同,但也不可像宋庠那样随意认定那是《旧音》的错误。参张以仁《国语旧音考校序言》,《历史语言研究的集刊》第42本第分,台北,1971年12月。)
          (三)有助于《切韵》音系影响的研究
  学术界普遍存在着这样的观点:《慧琳音义》注意取自《韵英》等秦音系的书,而排斥《切韵》。确定,《慧琳音义》多次明确表示某某音是“吴音,今所不取”,例如:卷三“捶打”条:“下德梗反……江外音丁挺反。”又卷八“檛打”条:“下行耿反……际法言云都挺反,吴音,今不取。”又卷一一“檛打”条:“下德冷反……今江外吴地现音为顶,今不取。”又卷一二“打治”条:“打,吴音为顶,今不取,《集训》音德冷反。”又卷二七“捶打”条:“下吴音顶,又都挺反,今取秦音得耿反。”但事实上,据我们的考证,《慧琳音义》也受到《切韵》的影响,例如卷五二“抨乳”条:“普耕反,江南音也。”经注“江南音”。有些注音兼取秦音和吴音,有些注音则干脆取与《切韵》一致的所谓“吴音”,而不取“秦音”,例如:
  倍复  下扶救反。(三三·17)考《慧琳音义》卷二七“无复”条:“下吴音扶救反,秦音冯目反。”此取吴音。
  有覆  下孚救反。(六六·4) 覆焘  上敷救反。(八五·2)考《慧琳音义》卷一“覆载”条:“上敷务反,见《韵英》,秦音也。诸字书音为敷救反,吴楚之音也。”“孚救反”同“敷救反”,此取吴楚之音。
  浮囊  上音符,又音符尤反。(三·3)考《慧琳音义》卷四“浮泡”条:“上辅无反……吴音薄谋反,下二皆吴楚之音也。”“符尤反”同“扶尤反”、“薄谋反”,“符”同“附无反”,此兼取吴楚之音与秦音。
  我慢原阜 阜,扶九反。(二二·12) 堆阜  下扶的反。(二四·13) 堆阜 下浮九反。(三O·17) 堆阜 下浮有反。(三二·12) 龙阜 浮有反。(八八·9) 山阜 浮有反。(九五·2)考《慧琳音义》卷一二“堆阜”条:“下扶久反,吴楚之音也,《韵英》云:‘音扶武反。’”又卷四一“堆阜”条:“下扶有反,吴楚音也;《韵英》音云扶武反。”“扶九反”、“扶有反”、“浮九反”、“扶久反”音并同,此取吴楚之音。
  枹加  上房牛反。(九五·3)  鸣枹  扶谋反。(九九·15)考《慧琳音义》卷八四“枹鼓”条:“上音附牟反,亦音芳无反,并秦音……枹字吴音伏不反,不音福浮反,在尤字韵中,与浮同韵。”此处《慧琳音义》恐有误,“附牟反”与“伏不反”以及“房牛反”、“扶谋反”均属尤韵,当是吴音,“芳无反”属虞韵,当是秦音,此取吴音。
  《慧琳音义》卷五“矛□”条、卷八“茅衣”条、卷九“矛箭”条、卷一九“鉾矟”条、卷四八“□矛”条、卷五一“矛矟”条、卷六O“矛矟”条并云:“莫侯反。”又卷一六“矛刺”条、卷六二“矛□”条:“母侯反。”又卷八九“矛楯”条:“上贸侯反。《韵英》云:‘暮蒲反。’”“莫侯反”、“母侯反”、“贸侯反”并与“谟侯反”相当,此取吴音,未取秦音。
  貓伺 卯包反,本时苗。(一四·16) 貓貍  传音也,正音苗。(二四·5) 貓貍  又貓,同亡朝,亡包二反。(七O·8)考《慧琳音义》卷一一“猫兔”条:“上莫包反,江外吴反,江外吴音以为苗字,今不取。”“卯包反”、“亡包反”同“莫包反”,“苗”同“亡朝反”,此兼取吴音、秦音,且以吴音为本音、正音。
  觜宿  子移反。(四六·5)考《慧琳音义》卷一七“觜星”条:“子移反,吴音;醉唯反,秦音也。”“觜”字《慧琳音义》他处注音均与秦音同,唯独此处取吴音而不取秦音。
  咳  《慧琳音义》卷一四“咳嗽”条:“上开戴反。”又卷一六“咳逆”条、卷二O“咳嗽”条、卷三五“咳遬”条、同卷“謦咳”条、卷三六“謦咳”条、卷六一“謦咳”条、卷九O“謦咳”条、卷九六“咳嚏”条,卷一OO“謦咳”条并云:“开爱反。”又卷一六“謦咳”条:“苦爱反。”又卷五二“咳瘶”条:“口代、苏豆反。”又卷八四“謦咳”条:“下开盖反。”考《慧琳音义》卷六五“氣□”条:“宜作咳瘶,咳音苦代反,江南行此音;又丘既反,山东行此音。”又卷七三“氣瘶”条:“咳音苦代反,江南行此音也。”据此,则“苦代反”为江南音,而且述“开戴反”、“开爱反”、“苦爱反”、“枯戴反”、“苦戴反”、“口代反”、“开盖反”均与“苦代反”相同,(注解:“咳”之反切下字“代”、“戴”、“爱”均属代韵,“盖”属泰韵,但据黄淬伯先生的研究,《慧琳音义》“代、队二韵平分泰部”,故“盖”与“肛”、“戴”、“爱”韵类实同。)说明《慧琳音义》取江南音而不取山东音。
  篅 《慧琳音义》卷四四“如篅”条、卷五九“篅上”条、卷六O“场篅”条并云:“市缘反。”又卷五二“有篅”条:“视专反。”又卷六一“篅窖”条:“上述缘反。”又卷六二“仓与篅”条:“下垂缘反。”又卷七二“如篅”条:“是专反。”考《慧琳音义》卷七O“如篅”条:“《苍颉篇》作圌,同市缘反……江南行此音;又作上仙反,中国行此音也。”又卷七四“八篅”条:“市缘反,江南行此音;又上仙反,中国行此时。”“市缘反”与上述“视专反”、“述缘反”、“垂缘反”、“是专反”相同,足证《慧琳音义》此字取江南音,而不取中国音。
  湩  《慧琳音义》卷二八“牛湩”条:“竹用、都弄二反。”又卷三三“湩流”条:“竹用反。”又卷三三“乳湩”条“冢陇[疑当作徿]反”反卷五四“擎乳湩”条、卷七八“师子湩”条并云:“下斸作反。”又卷五七“其湩”条:“冢用反。”又卷七四“牛湩”条:“竹用、都洞二反。”考《慧琳音义》卷一二“淳湩”条:“诛徿反(龙重反)。《说文》云:‘乳汁也。’江南见今呼乳汁为湩,去声。”又卷七九“牛湩”条:“冢用反,吴音呼乳汁为湩,今江南见行此音。”“竹用反”、“诛徿反”、“斸用反”均与“冢用反”同音,可见《慧琳音义》此外取江南吴音。
  儜  《慧琳音义》卷六一“儜恶”条、卷六四“儜恶”条并云:“上搦耕反。”考《慧琳音义》卷七九“儜弱”条:“上搦耕反,吴音。”可知此处《慧琳音义》取吴音。
  由以上所举数例,我们不难看出,《慧琳音义》虽然宣称“吴音不取”,但在实际的注音中,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切韵》音系的影响,(注解:我们认定慧琳之“吴时”为陆法言《切韵》音,而并非当时吴方言实际语言,主要有两方面的证据。一是《慧琳音义》本身的材料,卷八“浮囊”条:“附无反。《玉篇》音扶尤反,陆法言音薄主动主动谋反。下二皆吴楚之音也。”又“檛打”条:“下德耿反……陆法言云都挺反,吴音。”说明在慧琳的心目中是把陆法言音(即《切韵》音)当作吴音的。二是外部的证据。唐苏鹗《苏氏演义)卷上:“陆法言著《切韵》,时俗不晓其韵之清浊,皆以法言为吴人而为吴音也。”(《丛书集成》初编本第11页,商务印书馆1936年)唐李涪《李氏刊误》“切韵”条:“然吴音乖舛,不亦甚乎?”(《说郛三种》第3册第641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唐赵璘《因话录》卷五:“又有人检陆法言《切韵》,见其音字,遂云:此吴儿。”(《从书集成》初编本第35页,商务印书馆1936年)说明在唐代把陆法言《切韵》音当作吴音不罕见。)它的不少注音还是免不了取用“吴音”、“江南时”。如果不加考辨地认为《慧琳音义》仅用秦音,恐怕失之武断。
          (四)有利于对《切韵》音系性质的探讨
  洪诚先生指出:“不懂得因声取义,就不懂得前人在常见的字下注音的意义,就必然不能对所注的词义有正确的理解。读书要细心,读音也要细心。注意音读,才能正确地理解语言。”(注解:洪诚《训诂学》第83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84年。)洪先生虽然说的是训诂问题,对语音研究同样适用。
  从总体上讲,《慧琳音义》的音韵系统比《切韵》简单,无论是声母还是韵母,都有不少地方作了归并,但我们注意到也有相反的情形,有一些地《切韵》系统中属于相同的音,在《慧琳音义》的注意中,却属于不同的音,这些说明《慧琳音义》除了归并《切韵》系统的韵类以外,它也有一些韵类分得比《切韵》还细。例如:
  苜蓿  上音目……陆氏《切韵》等音莫六反,今不取也。(二九·11)
  考《广韵·屋韵》“苜”字音“莫六切’,与《慧琳音义》所记相同,但“目”字亦音“莫六切”,实与“苜”同音。笺注本《切韵》一(斯二O七一)、北京故宫博物院藏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干博物院旧藏裴务齐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目、苜”均属屋韵,同间莫六反。(注解:周祖谟编《唐五代韵书集存》第100、511、605页,中华局1983年。)
  搦取  上女厄反。《声类》:“搦,捉也。”《说文》:“按也。从手弱声。”前音义音为女革反,盖乡音,非正音也。(五三·5)
  考笺注本《切韵》一、北京故宫博物院王仁昫《刊谬补缺切韵》、北京故宫博物院旧藏裴务齐正字本《刊谬补缺切韵》“厄”音“乌革反”,(注解:周祖谟编《唐五代韵书集存》第104、520、615页,中华书局1983年。)案:《广韵》系统革、厄两字均属麦韵(梗摄开口二等),“女厄反”、“女革”应同音,而在慧琳的语音系统中,两音似有分别。
  呰毁  上兹此反,吴音子尔反。(五·14)
  在《切韵》系统中,“兹”、“子”同属精母,“此”、“尔”同属止摄开口三等纸韵,两音相同,但在慧琳的语音系统中,两音似有分别。
  溼觟  胡瓦反。应作黊,胡寡反,鲜明也。又物精不杂为黊。(七二·12)
  在《切韵》系统中,“瓦”、“寡”同属马韵合二等,《广韵·马韵》“寡”音“古瓦切”,“瓦”音“五寡切”,互为切下字,足证在《切韵》系统中“胡瓦反”“胡寡反”同音,而在慧琳的语言系统中,两音似有分别。
  虽然到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类似的注例还不多,但我们以为,这些注例还是很可宝贵的,或许它透露了十分重要的信息。《切韵》系统之所以十分复杂,其重要原因之一就是所谓的从分不从合,但这也并不表明《切韵》已经“分析至细”。《玉海》卷四五引韦述《集贤记注》:“天宝末,上以自古用韵不甚区分,陆法言《切韵》又未能厘革,乃改撰《韵英》,仍旧为五卷。旧韵四百三十九,新加一百五十一,合五百八[当作九]十韵,一万九千一百七十七字,分析[当作析]至细。”(注解:王应麟《玉海》卷四五“唐韵音”条,江苏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1987年。)说明历史上确实存在比《切韵》分韵更细的韵书。《慧琳音义》虽然在总体上比《切韵》音系简单,但也不排除它在个别韵类上分得比《切韵》更细密。(注解:《切韵》以前也有韵书在个别韵类上分得比《切韵》还细。《颜氏家训·音辞篇》:“《韵集》以成、仍、宏、登合成两韵,为、奇、益、石分作四章。”段玉裁曰:“今《广韵》为、奇同在五支,益、石同在二十二昔,而《韵集》为、奇别为二韵,益、石别为二韵,故曰分作四章。”周祖谟曰:“案:为、奇、益、石分作四章者,盖《韵集》为、奇不同一韵,益、石不同一韵也。”参王利器《颜氏家训集解》第549~550页,中华书局1996年。)而从《切韵》的角度来说,如果它采用更细密的分韵,将使韵类更趋复杂。这是否也从某种程序上说明《切韵》音系绝非单一音系,而更有可能是一个综合音系。

三、《慧琳音义》与古方音研究
  黄淬伯先生指出:“汉语方言是汉语的分支,要了解汉语发展的全貌,就应当从个别方言史的研究开始。”(注解:黄淬伯《唐代关中方言音系》第1页,江苏古籍出版社1998年。)吕叔湘先生也认为:“方言的区别是汉语史研究上另一个重要问题。现代有方言,古代也有方言。现代作家用‘通语’写作,也不可能不有同样的情况,至少在书面语不完全脱离口语的时期是如此。”(注解:吕叔湘《汉语研究工作者的当前任务》,《吕叔湘语文论集》第26~27,商务印书馆1983年。)两位先生都强调了方言研究对于汉语史研究的重要性。确实,在任何时代都有方言在存在,但是,纵观整个汉语史,汉语方言的研究既有优秀的古典传统,又有着非常明显的历史断层。早在西汉,扬雄就写出了著名的《輶轩使者绝代语释别国方言》,开了汉语方言研究的先河。但此后在很长的历史时期中,方言研究几成绝响,除了晋代郭璞的《方言注》以外,仅有零星的方言材料,缺乏系统的研究。而在《慧琳音义》中,我们不仅能看到不少折方言词江材料,而且还能看到不少的方言语音材料。游汝杰先生指出:“唐代慧琳《一切经音义》常辨秦音、吴音之别。唐代玄应《一切经音义》以长安音为标准,常标某地作某音,包括关中、山东、江南、陕之西、蜀、幽、冀等地的语音。”(注解:游汝杰《汉语方言学导论》第86页,上海教育出版社1992年。)由于《慧琳音义》包容了《玄应音义》,上述古方音均见于《慧琳音义》。正由于古代文献中对古方音的记载比较少,《慧琳音义》的有关材料才显得弥足珍贵。柯蔚南《西北方言史断代》将西北方言为七个历史阶段:一、前古代西北话阶段(公元280年左右),二、古代西元话阶段(公无400年左右),三、隋唐长安阶段(公元580~650年),四、盛唐长安与前沙州阶段(公元700~800年),五、晚唐长安与沙州阶段(公元800~1000年),六、沙州阶段(公元120年左右),七、现代方言阶段,其中第四阶段的主要材料就是不空译音和《慧琳音义》。(注解:W·SOUTH Coblin:Periodization in Northwest Chinese Dialect History ,The Journal of Chinese Linguistics vo1.27,num.1,pp104~119,1999。)
  由《慧琳音义》所记载的方音材料,我们至少可以得到如下的印象:
          (一)南北方音有异
  《慧琳音义》屡屡提到南北方音的差异,尤其是吴音与秦音的差异。例如:
  覆载  上敷务反,见《韵英》,秦音也。诸字书音为敷救反,吴楚之音也。(一·1)
  浮囊  附无反,《玉篇》音扶尤反,陆法言音薄谋反,下二皆吴楚之音也。(七·14)
  茂盛  上莫候反,吴楚之音也。《韵英》音为摸布反。(四·3)
  堆阜  下扶久反,吴楚之音也,《韵英》云:“音扶武反。”(十二·9)
  枹鼓  上音附牟反,亦音芳无反,并秦音……枹字吴音伏不反,不音福浮反,在尤字韵中,与浮同韵。(八四·3)
  矛矟  上谟侯反。《韵英》音暮浦反。(一四·11)
  真正能够体现韵类不同的就是上面所引各条,这些材料表明,吴音中唇音声母的尤作韵字(平赅上去),在秦音中读虞模韵。
  两髀  古文作□,同蒲米反。《说文》:“股外也。”北人行此音。又方尔反,江南行此音。(九·8)以柱髀 蒲米反,北人用此音;又必尔反,江南行此音。(二六·3)
无复 下吴音扶救反,秦音冯目反。(二七·2)
贪□ 五狡反,中国音也;又下狡反,江南音也。(四九·3)
  这些则表明在某些具体的字音上吴音(江南音)与秦音(中国音、北人音)的差异。
  (二)山东、关西方音有异
  毒螫  式恋反。《字林》:“虫行毒也。”关西行此音,又呼各反,山东行此音。蛆(知列反。引者按:蛆,当作□,下同),南北通语也。音蛆,误也。(九·11)蜂螫  一音尸赤反,是关西音也;又音呼各反,山东音也。又作蛆字,知列反,东西通用也。(二五·9)
  草□  音察。草蔖也。……蔖音千古反,枯草也。今陕以西言草蔡[当作□],江南山东言草蔖,蔖音山东云七故反。(四三·21)
  菸瘦  《韵集》:“一余反。”今关西言菸,山东言蔫,蔫音於言反。江南亦言□。□又作萎,於为反。(四九·11)
  这些则表明在一些具体的字音上,存在着山东、关西方音的差异。

四、《慧琳音义》与梵汉对音研究
 1923年,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导师、俄国人钢和泰(B.von Stael-Holstein,ph,D.)发表《音译梵书与中国古音》认为“研究各时代的汉字如何读法,有三个重要的材料来源。第一,中国各种主言里与日本安南朝鲜文里汉字的读音的比较研究。第二,古字典(如《唐韵》之类)里用反切表示汉字的读法,古韵表可以考见韵母的分类。第三,中国字在外国文里的译音,与外国字在中国文里的译音。”(注解:钢和泰《音译梵书与中国古音》,《国学季刊》2卷1期(1923年1月),又见《胡适学术文集·语言文字研究》第232页,中华书局1993年。)此后不少学者开始利用梵文译音进行音韵研究,著名的如汪荣宝的《歌戈鱼虞模古读考》(1923年)罗常培的《知彻澄娘音值考》(1931年)等。在利用梵汉对音进行音韵的研究方面,《慧琳音义》也有很重要的价值。例如罗常培《知彻澄娘音值考》即利用《慧琳音义》之《华严四十二字观门经》音义、《大般涅槃经》卷八音义之《辨文字功德及出生次第》,(注解:罗常培《知彻澄娘音值考》,原载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集刊》第三本第一分,1931年,又见《罗常培语言学论文选取集》,中华书局1963年。)他的《梵文颚音五母的藏汉对音研究》也利用上述材料。(注解:罗常培《罗常培语言学论文选集》,中华书局1963年。)可见《慧琳音义》中的梵汉对音对于汉语古音音值的考定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对《慧琳音义》的梵汉对音进行系统研究的当首推聂鸿音先生的《慧琳译音研究》,根据他的研究,不空、慧琳、空海三人的对音最为相近,他们都是马伯乐所谓的“不空学派”(L'Ecole d 'Amoghavajra)。这一派的特点是:
  1.用汉语上声字对译梵文短元音,用汉语去声字对译梵文长元音;
  2.用汉语精组声母字对译梵文c组声母;
  3.用汉语日母字对译梵文j;
  4.用汉语鼻声母字对译梵文不送气浊塞音声母;
  5.作汉语去声字对译梵文送浊塞音和鼻擦音声母;
  6.用汉语带舌根鼻音尾的闭音节字对译梵文元音为a、i、e的鼻母开音节;
  7.用汉语微母字对译梵文v;
  慧琳还有两个与众不同的特点:
  1.把汉语质韵的“乙”字改变声调,用来对译梵文的r和r;
  2.用汉语从母对译梵文j。(注解:聂鸿音《慧琳译音研究》,《中央民族学院学报》1985年第1期。)

肆训诂编
一、《慧琳音义》与汉语外来词研究

  一般说来,外来词在一种语言的词汇系统中所占的比后重不是很大,但这并不意味着外来语言中是无足轻重的。“外来词在某种语言词汇里的地位和作用决定于该语言历史发展的具体情况。”(注解:张永言《词汇学简论》第93页,华中草药学院出版社1982年。)
  通观整个汉语史,汉语与外族语言的接触,由于受文化交流的影响,形成过几次高峰。第一次是西汉与西域的文化交流,汉语从西域语言中借用了不少词语;第二次是由于佛教文化东渐,佛经的翻译,使汉语吸收了大量的梵语系统的外来词;第三次则是明清之际与西方的交流,汉语从西方语言中借用了来自西方的外来词(有不少是从日语中间接借用的)。王力先生《汉语史稿》即将“汉语中来自国外的借词和译词……大致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西域的借词和译词,第二类是佛都的借词和译词,第三类是西洋的借词和译词。”(注解:王力《汉语史稿》下册第517页,中华书局1980年。)在这三次高峰中,又以佛教东渐对汉语词汇的影响最大。王力先生就感叹:“佛教用语对汉语的影响的巨天的。”(注解:王力《汉语史稿》下册第523页,中华书局1980年。)佛教词语已经深入到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清代翟灏《通俗编》卷二十即为“释道”,专门解释佛教、道教词语。他已对梵语词不达意进行探源。例如:
  卷十九神鬼“夜叉”条:“《翻译名义集》:‘夜叉,此云勇健,亦云暴恶。旧称阅叉。’《西域记》云:‘药叉之讹。’”(注解:翟灏《通俗编》第427页,商务印书馆1959年。)
  卷三二数目“摩诃”条:“《翻译名义集》:‘梵音摩诃,此云大多胜也。’”(注解:翟灏《通俗编》第706页,中华书局1959年。)
  他已经引用佛典对俗语进行探源。引用最多的恐怕要数《传灯录》和《五灯会元》了。“弶”字下引《大智度论》:“如钩贼鱼,如弶害鹿。”(注解:注解:翟灏《通俗编》第802~803页,中华书局1959年。)
  早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何仲英就指出:“汉唐以后,佛学大兴,语言文字受其影响,更何消说。最著名的翻译家是安世高、支娄迦文件谶、支谦、竺法护、释道安、鸠摩罗什、觉贤、法显、昙无忏、真谛、释彦琮、玄奘三藏、实叉难陀、义净三藏、不空这些人。有的意译,有的直译。于是涅槃、般若、菩提、夜叉、袈裟、哈达、刹那、地狱、天堂、无量、方便、圆通以及不可思议、不二法门、五体投地,习染于一般的人口吻。”(注解:何仲英《训诂学引论》第71页。商务印书馆1933年。)高名凯等先生认为:“自从印度佛教于汉代传入我国以来,汉族人民在文化和语言上受到印度的文化和语言的影响很大,佛教经典的翻译,佛教寺院的建造,佛教教义的传布以及佛教艺术的摹仿,都使汉族文化更加发展……反映佛教思想、文化以及文物制度的印度古典语言(梵语)的词说成了汉语词汇中的外来词部分的重要源之一。”(注解:高名凯、刘正埮《现代汉语外来词研究》第21页,文字改革出版社1958年。)刘正埮等编纂的《汉语外来词词典》收录古今汉语外来词一万余条,其中源自梵语系统的佛教音译词语就有1050条左右,约占全书的十分之一。(注解:梁晓虹《佛教词语的构造与汉语词汇的发展》上编第1页,杭州大学博士学位论文1991年。)可见,在整个汉语外来词系统中,梵语系统的外来词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从汉语史研究的角度来说,词汇史的研究必须关注外来词。蒋绍愚先生指出:“研究近代汉语词汇还有一个问题必须注意:近代汉语时期,是汉族和契丹、女真、蒙古、满等民族交往十分密切的时期,所以,研究一时期的汉语词汇,必须考虚到各种民族语言的相互影响。”(注解:蒋绍愚《古汉语词汇纲要》第270页,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年。)同样地,研究中古、近代汉语,也必须考虑到梵语系统语言对汉语的影响。
  从文化史研究的角度来说,外来词的研究也非常必要。柳存仁先生指出:“我们现在约略都知道此中国边疆、少数民族或是中西交通关系的事情,对宗教史、文化史也有兴趣,如果要深入研究,许多问题没有不涉及汉语以外其他民族的语文的。”(注解:柳存仁《从利玛窦到李约瑟:汉学研究的过去与未来》,《汉学研究之回顾与前瞻·文学语言卷》第13页,中华书局1995年。)对这些问题的探究,既可以通过对外族语言的研究来进行,同时也可以通过对汉语词汇中的外来词研究进行。可以说,外来词的研究对于了解外来文化,尤其是了解中外文化的交流有着无可比拟的作用。
  就汉语外来词本身的研究来说,“我们不仅要研究一个外来词是从哪里传来的,什么时候传来的,为什么传来的和怎样传来的,而且要研究它是怎样被同化的,也就是说它是怎样服从或适应借方的语言系统(包括音节构造)和语法结构(包括构词法)的,它的意义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些变化是怎样发生的,它的出现引起了借方词汇里的哪些变化,等等。只有这样,才能通过外来词的研究阐明语言词汇发展的规律性,说明词汇中发生的现象及其原因,揭示个别词语的历史、语言的历史和人民的历史三者之间的关系。”(注解:张永言《词汇学简论》第94页,华中工学院出版社1982年。)
  我们认为,《慧琳音义》在训诂学方面最大的特色,在于训释了一大批佛经词语,其中有不少是音译外来词,这些词语在中国正统的儒家经典训诂中是根本不涉及的,要了解这些词语的意义及其来源,我们只能利用佛教的音义类书,而《慧琳音义》是其集大成的代表作。胡奇光先生指出:“《慧琳音义》有为《尔雅》、《说文》代替了独特之处,就是着重解释梵语音译词。”(注解:胡奇光《中国小学史》第179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年。)赵振铎先生也认为:“佛教传入我国之后,翻译佛教经典的工作盛行。译经文字汉梵夹杂,读起来很困难。一些佛教徒采用了音义的方式来注佛典。它们不仅注汉语的词,也注域外译语的词。现存的比较有名的佛经音义有玄应和慧琳的《一切经音义》、慧苑的《华严经音义》、希麟的《续一切经音义》。它们在译语的考释上的贡献比汉语词语的训诂大。”(注解:赵振铎《训诂学史略》第141页,中州古籍出版社1988年。)可谓切中肯綮。
  《慧琳音义》收录外来词在古代辞书中可以说是首屈一指。据徐时仪先生统计,《慧琳音义》收录外来词约三千二百条,(主要是梵语译词),约占全书收录词条总数的12%,其中除玄应一千多条,慧苑一百多条,云公一百多条,窥基一百多条外,慧琳撰有一千七百多条,约占慧琳所撰词条总数的12%。(注解:徐时仪《慧琳音义研究》第84页,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7年。)这么丰富的外来词资料,理应得到我们的重视。因为“要准确地、科学地探溯汉语借词的词源,系统搜集和积累资料是非常重要的。”(注解:徐文堪《略谈古代汉语借词的溯源和准确释义问题》,《辞书论集》第112页,(上海)知识出版社1987年。)而《慧琳音义》丰富的外来词资料正是我们应该留意的内容之一。
  佛教与梵语关系密切,以致于不少不以为佛经都译自梵语。“但实际上,这些词往往并非直接来自梵语,而是以我国古代新疆(西域的一部分)使用的‘焉耆一龟兹语’等语言为媒介的。“(注解:徐文堪《略谈古代汉语借词的溯源和准确释义问题》,《辞书论集》第105页,(上海)知识出版社1987年。)如果我们对《慧琳音义》作一考察,就可以发现,除梵语外,见于《慧琳音义》的还有“胡语”、“蕃语”、“昆仑语”、“鲜卑语”等名称。例如:
  氍毹  上具愚反,下数蒭反。西戎胡语。《考声》云:“织毛为文彩。”五色,或作鸟兽人物,即毛布也。《声类》:“毛席也。”出西戎,字无定体,或作□□,或名毾□,即地衣舞筵之类。形声字也。(六O·16)
  氍□  上具俱反,下数衢反。波斯胡语也。(六四·15)
  迦师佶黎  胡语,唐去葱岭镇。(一OO·5)
  荜茇  上音必。蕃语。西国药名也,本出波斯及婆罗门国,形如桑椹,紧细且长,味极辛辢。(六O·15)
  擿苛国  上张革反,下音哥。蕃语也。(一OO·5)
  阁蔑  眠鳖反。昆仑语也。古名邑心国,于诸昆仑国中,此国最大,亦敬信三宝也。(一OO·3)
  耨檀国  上农屋反,次但丹反。鲜卑语。人名也。(一OO·1)
  和上  案五天雅言和上谓之坞波地耶,然其彼土流俗谓和上殟社,于阗、疏勒乃云鹘社,今此方讹音谓之和上。虽诸方舛异,今依正释。言坞波者,此去近也;地耶者,读也。言此尊师为弟子亲近习读之者,旧云亲教是也。(二二·1)
  邬波拕耶  梵语也,此云亲师,云和上者,胡语译不分明也。(二四·5)
  这些记载正十分有利于我们对这些外来词进行语源的探求。
  有些汉语外来词披上了汉语汉字的外衣,使人乍看不以为是外来词而以为是外来词,而以为是汉语固有词。例如:
  塔  考《慧琳音义》卷二七“塔”字条:“古书无塔字,葛洪《字苑》及《切韵》塔即佛堂、佛塔,庙也。”又卷三四“佛塔”条:“他盍反。或云塔婆,或作偷婆,此云方坟,亦方庙,一义也。”又卷六“窣偷波”条:“梵语也。唐云高显处,亦曰方坟,即安如来碎身舍利处也。古译或云苏偷婆,或云塔婆,皆梵语讹转也。”则“塔”为“塔婆”之节译。释法去《翻译名义集》卷七“窣堵波”条:“《说文》元无此字,徐铉新加,云:西国浮图也。……原夫塔字,此方字书乃是物声,本非西土之号。若依梵本,齐瘗佛骨所名曰塔婆。”(注解:释法云《翻译名义集》卷七,《大正新修大藏经》第54册第1168页,台湾新文丰出版有限公司1996年。)源顺《倭名类聚抄》卷五引孙愐《切韵》云:“齐楚曰塔,杨越曰龛。”狩谷棭斋笺注:“佛塔字宜引葛洪《字苑》云:‘塔,佛堂也。’见《玄应音义》伽蓝具窣堵婆条详引之。又按:塔本梵语,具言窣都婆,讹略云偷婆,又省云偷,或假鞈字,见《缘身经》,出《玄应音义》。后从土谐声作塔字,非古字也。“(注解:狩谷棭斋《笺注倭名类聚抄》第234页,全国书房版1943年。)“塔婆”、“偷婆”为俗梵语thuba ,thupa的音译,“窣堵波”、“窣堵婆”、“窣都婆”、“苏偷婆”为梵语stupa的音译。
  钵  《慧琳音义》卷五九“钵盂”条:“钵多罗,又云波多罗,此云薄,谓治厚物令薄而作器也。体亦近字。”又卷六六“扣钵”条:“下半末反,俗用字也,《说文》中无。《玉篇》云:“《交州杂事记》云:‘晋太康四年,临邑国王献钵及白水晶钵。’”“钵多罗”、“波多罗”为梵语patra的音译。宋程大昌《演繁露·盋盂》:“盋,音拨。今僧家名其食器为钵,则中国古有此名,而佛徒用之耳。”误以“钵”为汉语固有词。源顺《倭名类聚抄》卷四引《四声字苑》云:“钵,学佛道者食器也,胡人谓这盂也。”狩谷棭斋笺注:“按:钵,胡语,具云跋多罗。《玄应音义》云钵多罗,又云波多罗,钵,近字孔。《南海寄归传》云:‘波呾罗,钵也。’皆对译少异耳。《慧琳音义》云:‘钵,俗用字也。《说文》中无,服子慎《通俗文》中从□从皿作盋,古字也。’则知盋字始见《通俗文》,盖节略梵言跋陀罗云跋,或谐声作盋也,犹磨罗作魔,鞈婆作塔,曾伽作僧之类。“(注解:狩谷棭斋《笺注倭名类聚抄》第217页,全国书房版1943年。)
  忏  《慧琳音义》卷二二“忏除”条:“忏,梵音也。具言忏摩,此云请忍,谓请贤圣或清净僧忍受悔过也。”又卷五九“忏悔”条:“此言讹略也,书无忏字,应言叉磨,此云妨,谓容恕我罪也。”则“忏”为“忏摩”之节译。唐释道宣《南山戒疏》一下:“忏悔,悔是此土之言,忏是西方略语,如梵本言忏摩也。忏字非《苍》《雅》所陈,近俗相传故耳。”“忏摩”、“叉磨”为梵语ksama的音译。
  骟  义指雄性动物支势。中土文献中较早的用例见于《旧五代史》。该书《郭嵩韬传》:“宜尽去宦官,优礼士族,不唯疏斥阉寺,骟马不可复乘。”“骟”与“阉”同义。“骟”字初作“扇”,是“扇侘”(或和扇搋)的省略。唐义净译《根本萨婆多部律摄》卷八:“若以授学人而足众数,或以俗人,或扇侘类……得恶作罪。”又卷一三:“初一黄门,亦名扇侘。”考《慧琳音义》卷三“扇搋半择迦”条:“梵语也,唐曰黄门。其类有五。”又卷六“扇搋半择迦”条:“梵语也,此译为黄门……黄门者,为男根不备,设有备者,亦不能生子,其类有五。”又卷四七“扇搋半择迦”条:“梵语……此曰黄门。其类有五。”又卷六O“扇侘(扇搋)为梵语sandha的音译,义为“阉人’。虽然“骟”字看起来像个汉语词,其实它是一个地道的汉语外来词。(注解:朱庆之《汉译佛典语文中的原典影响初探》,《中国语文》1993处第5期。)得出这个结论,也有赖于《慧琳音义。对梵语词的解释。
  仅此数例,就不难看出,《慧琳音义》对于汉语外来词的研究的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二、《慧琳音义》与俗语词研究

  俗语词研究是近几十年来汉语词汇训诂研究的一个热点。方俗语词的研究,对于阅读古籍至为重要。《朱子语录》卷七八说:“当时百性都晓得者,有今时教师宿儒之所不晓。”钱钟书《管锥编》说:“按六朝法帖,有煞费解处。此等太半为今日所谓‘便条’、‘字条’当时受者必到眼即了,后世读之,却常苦思而尚未通。”(注解:钱钟书《管锥编》第1108页,中华书局1986年。)凡此种种,都说明了俗语词的研究已经是当务之急。(注解:许威汉《训诂学导论》第25页,上海教育出版社1987年。)
  《慧琳音义》“是现存佛经音义中一部集大成的内容最丰富的著作”。(注解:刘叶秋《中国字典史略》第106页,中华书局1983年。)“议者以为诂训之府,无出琳之右矣”。(注解:[日]真察《新雕大藏音义序》,《正续一切经音义》卷首,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著名训诂学家郭在贻先生认为:“慧琳音义征引资料特别丰富,近人杨守敬说它‘诚小学之渊薮,艺林之鸿宝’(见《日本访书志》),可谓的评。今天我们研究六朝隋唐时斯的俗语词,这部书有极大的利用价值。”(注解:郭在贻《训诂学》第187~188页,湖南人民出版社1986年。)确实,由于《慧琳音义》诠释的对象是佛经,而“佛教的宣传对象主要是平民,所以在早期佛经的汉译文中包含较多的口语词汇,两部《一切经音义》中也就包含了较多口语词汇的解释”。(注解:蒋绍愚《古汉语词汇纲要》第241页,北京大学出版社1989年。)潘悟云先生也指出:“《慧琳音义》把经论中的这些词语都一一罗列出来,这对于汉语词汇史的研究弥足珍贵。”(注解:潘悟云《慧琳音义研究序》,《慧琳音义研究·序二》,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7年。)俗语词在《慧琳音义》中可谓触目皆是。例如:
  团栾  俗语也,即团圆也。(三五·10)
  鎚铜  搥类反。借音用也。本无此字,初即铸写,然后再入火中烧炼椎打而成,名为鎚铜,顺俗语也。(三五·11)
  宴然  借音於谏反,顺俗语也,安息义也。(十八·19)
  除用“俗语”称呼外,还用“俗呼为”、“俗谓之”、“俗谈之语”、“时俗”、“时俗语”、“方俗”等术语。例如:
  创疣  下音尤。《考声》云:“皮上风结也。”赘肉也。或从肉作肬,俗呼为隆侯子等。(一五·16)
  眼瞳子  动冬反。《埤苍》云:“瞳者,目珠子也。”《广雅》:“目珠子谓之眸子。”俗谓之目瞳人。(一六·10)
  炮炎  案:《经》文幻泡炎,则水上泡沫之类也。亦随雨滴而生者也,遇风则灭,俗谓之浮沤,言动性无常,如幻泡炎。人之寄世,有生亦灭,不能坚久,若此类也。(二O·5)
  掴裂  轰虢反,下音列。此亦俗谈之语,隳坏之义也。(一九·17)
  绀蒲成就  今时俗谓颈圆有约为婴节者是也。(二二·19)
  宜时疾舍  时速也。此盖蒲坂方俗之言也。(二二·4)
  綩綖  《经》言綩綖者,即珍妙绮锦筵绣褥舞筵褥筵地衣之类也。(四·13)相传坐褥也,未详何语也。(九·14)假借字也。若取字义,即乖《经》意。案:綩綖,地褥也,即儛筵也。俗呼为地衣毛锦是也。(十一·18)并假借字,若依字义,与《经》甚乖,今并不取。《经》云綩綖者,乃珍妙华丽锦乡绵褥褫(音池)毡花毯舞筵之类也。字书并无此正字,借用也。(十二·2)《经》云綩綖者,花毡锦褥舞筵之类。案:礼传及字书说綩綖乃是头冠绮饰也,甚乖《经》义,亦宜改作婉筵二字以合《经》义也。(十五·19)《经》文错用也,正体从草作苑筵,舞筵地衣之类。(十六·9)案诸书,綩綖,纮冠也。綖,冠上覆也。《玉篇》:“冠前后而垂者。”不可车上重敷冠覆,今理应作婉美之婉,席蓐之筵,文蓐华毡之类,绮丽席也。(二七·11)
  这些所谓的俗语是与“典语”相对而言的。
  青瘀  於据反。《说文》:“积血也。众疒(女厄反)於声也。”时人呼疒云病脚,俗谈非典语也。(一一·12)
  逮得  徒祭反《说文》:“行及前也。从辵(丑略反)。”辵者俗谓之辵绕,或云之绕者,是流俗相斆之言,非典语也。(一一·15)
  乳糜  下美悲反。即以牛乳煮粥也,稠如糕糜,俗号乳糜,非典语。(一OO·2)
  如此丰富的俗语词资料,为近代汉语研究尤其是俗语词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蒋冀骋先生就曾指出:“(《慧琳音义》)所注词义,很多是当时的口语辞,我们据此可以窥知唐时口语辞的一些情况,为近代汉语词义研究提供了可靠的资料,研究近代汉语词汇的,没有不参阅此书的。”(注解:蒋冀骋、吴福祥《近代汉语纲要》第13页,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慧琳音义》对于俗语词研究的作用大致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俗语词研究专著对《慧琳音义》的利用
  正是由于《慧琳音义》在俗语词研究方面有极重要的作用,不少俗语词研究专著都能自觉利用《慧琳音义》解决有关问题,从而在俗语词研究方面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下面略举数种,以见一斑。
  1.《敦煌变文字义通释》
  蒋礼鸿先生《敦煌变文字义通释》被誉为“阅读敦煌变文必备的工具书……是郭煌俗变文词义不领域一部不可多得的重要专著”。(注解:林家平等《中国敦煌学史》第311页,北京语言学院出版社1992年。)它“不仅是一部研究敦煌变文的工具书,也是阅读和注释其它一些古收,特别是古代诗文必不可少的工具书”。(注解:郭在贻《读新版〈敦煌变文字义通释〉》,《郭在贻郭煌学论集》第160~161页,江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通释》是新时代的乾嘉之学的精华,它运用了新材料和新方法,是同类著作的典范。《通释》有力地推动了近代汉语的词汇研究,在训诂实践上作出了不朽的业绩,为敦煌学的语言学领域树起了一声丰碑。”(注解:《古汉语研究》编辑部《沉痛悼念蒋礼鸿教授逝世》,《古代语研究》1995年第2期封底。)能够获得如此高的评价,与蒋先生善于利用《慧琳音义》不无关系。据我们的粗略统计,全书引用《慧琳音义》达27次,如果将《玄应音义》也计算在内(因为《慧琳音义》收录了《玄应音义》的绝大部分内容),则多达64次。可见蒋先生对《慧琳音义》是高度重视的。
  我们发现,一方面,蒋先生利用《慧琳音义》等资料不断修正旧说,使《通释》日臻完善。例如第三篇释名物“艾火”条,1959年初版说“这个字是从艸叉声,是‘柴’的俗体。”第一次增订本(1988年)引《慧琳音义》卷二九“□纳,上我盖反,亦香草也。”又引其他材料,证明《燕子赋》的“芆火”即“艾火”,从而修正了原来的观点。
  另一方面,如果充分利用《慧琳音义》的材料,还可以纠正《通释》中一些不甚妥帖的说法,从而使之更趋完善。例如:
  第四篇释事为“□”字条“这个字应是‘掘’字的俗体,《说文解字》有‘圣’字,解云:‘汝颍间谓致力于地曰对’,音‘窟’。大约后人增偏旁作‘□’,又误作‘□’。”今案:谓“□”为“掘”之俗体,本不为错,但谓“□”乃“圣”字;加手旁而误,似稍嫌迂曲。(注解:黄征、第涌泉修正蒋说,认为“取主于‘入土’”,参《敦煌变文校注》第228页,中华书局1997年。)考《慧琳音义》卷三六“如钉橛”条:“权月反。《广雅》:‘橛,杙也。’案:橛者右竹若木,纤之以钉地及墙壁。《古今正字》:‘从木厥声。’《经》作□,云:‘木入土为橛。’是天后朝时有人伪造进奉,寻以停废,不堪行用。”又卷四二“钉橜”条:“《经》作□,俗撰字也。”据此,则“□”当是武周新字,而“□”乃仿“□”而成,当是“撅”字的俗体。“撅”即“掘”字之或体,《集韵·月韵》:“掘,穿也。或作撅。”可见,“□”字与“圣”字可谓风马牛不相及,而据《慧琳音义》和《龙龛手镜》,此字当作“□”而非“□”。俗字每增减笔画,“□”又为“□”之增点俗字。
  第五篇释情貌“纤”字条:“通‘鑯’,即‘尖’字,关锐。”我们注意到。蒋先生提供的两条证据(《广雅·释诂》、《慧琳音义》卷九八),充其量只能证明“鑯”俗作“尖”,而并不能证明“纤”、“鑯”相通。谓“纤”通“鑯”,似欠说服力。考《慧琳音义》卷四O“纤利”条:“案:《经》‘爪甲纤利’合从金作铦利。”又卷一五“铦利”条:“上音纤,尖也。”又卷四七“铦利”条:“息廉反,《广雅》:‘铦,籤利也。’”又卷六九“铦利”条:“《汉书音义》云:‘铦,利也。’《苍颉篇》:‘铦,鑯[当作鑯]也。’《考声》:‘刀剑利也。’”据此,则“铦”有“尖利”义,且与“纤”同音,与变文文义亦相吻合。又杜甫《天狗赋》:“天子骑白日,御东山,百兽踿跄以皆从兮,肆猛仡铦锐乎其间。“仇兆鳌注:“铦锐,言爪牙。”正与《降魔变文》的“纤牙迅爪”相合。《广弘明集》卷十:“龙虎以铦牙为能,猨鸟以超翔为才。”元谢应芳《龟巢槀》卷十八:“今画工画啖雀之猫,铦牙利爪,吻流馋涎,踞坐而猛若虣虎,是张其可畏也。”“纤牙”即“铦牙”,“纤牙迅爪”即“铦牙利爪”。佛经中“铦”作“纤”实属屡见不鲜。《起世经》卷一:“(龙象)六牙具足,其牙纤利。”《大正新修大藏经》第1册第312页校记云:“忏”,元、明本作“铦”。又是卷二:“手指自然皆有铁爪,长而纤利,悉若锋芒。”《大正新修大藏经》第1册第320页样记云:“纤”,元、明本作“铦”。足证“纤”乃“铦”之借字,而非“鑯’之借字。(注解:蒋礼鸿《词义释林》“纤”字条:“纤牙即铦牙。《广韵》下平声二十四盐韵,铦纤同音息廉切,纤乃铦之假借字耳。”详见《蒋礼鸿语言文字学论丛》第57页,浙江古籍出版社1994年。又蒋礼鸿主编《郭煌文献语言词典》“纤”字条:“‘利,铦也。’《汉书·贾谊传》:‘莫邪为钝兮,铅刀为铦。’颜师古注引晋灼曰:‘世俗为(通“谓”)利为铦彻。’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四十,《大方广曼殊室利经观自在菩萨授记品经》音义:‘忏利:上息簷反……案经‘爪甲纤利’,合从金作“铦”。’慧琳议改‘忏’作‘铦’虽不必,却也证明‘纤’当读作‘铦’。《太平广记》卷四百三十二‘械虎’条:‘虽有纤牙利爪,焉能害人哉!’‘纤牙利爪’与《变文集》‘纤牙迅抓(爪)’意思相同,都是说锋利的爪牙。”见《敦煌文献语言词典》第342页,杭州大学出版社1994年。遗憾的是,《敦煌变文字义通释》增补定本(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新3版)仍沿误未改。)
  第四篇释事为“□”字条:“□,咬。”今案:释“□”为咬,不误,但不够确切。考《慧琳音义》卷七六“□啮”条:“上□字,诸字书并无此字,译经人随意作之,相传音在诣反,非也。正合作□。音陟皆反,谓没齿咬也。《广雅》云:‘□,啮也。’古人释云:‘断筋骨也。’”又卷二七“□啮”条:“少噬为啮,没齿为□。”又卷一OO“啮半”条:“研结反。浅咬也。”据此,则“□”与“啮”有程度上的差别,“□”当释为“没(mo)齿咬”方为贴切。
  同篇“□”字条:“变文的‘□’,应定为‘剶’的形近误字。“我们认为此广韵可商。“剶”训“去皮”,仅见于《龙龛手镜》,且其中的“皮”是否即指兽皮、畜皮尚可疑。至于训“削”,同样存在着削的对象问题(动物/植物)。《玉篇·刀部》:“剶”,丑全切。削也,去枝也。”《广韵·仙韵》:“剶,去木枝也。”我们考察了“剶”字的用例,发现它均与树木有关,如《齐民要术·栽树》引汉崔寔曰:“正月尽二月,可剶树枝。”又《种桑柘》:“剶桑十二月为上时,正月次之,二月为下。”又《种榆白杨》:“初生三年,不用采叶,尤忌捋之,不用剶沐。”此外“剶沐”盖同义连文。《原本玉篇残卷》:“沐,《管子》:‘沐树之枝曰中元天荫。’野王案:斩树之枝也。《字书》为朷字,在木部。“(注解:顾野王《原本玉篇残卷》第377~378页,中华书局1985年。)《齐民要术·种白杨法》:“明年正月中剶去恶枝。”《农桑辑要·作园篱》:“至明年春剶去横枝。”际游《戏泳春居》:“歌起陂头正插秧,梯斜篱外又剶桑。”《农政全书·蚕桑》:“剶桑十二月为上时,正月次之,二月为下。”就连蒋先生所引陆游《溽暑》诗也不例外,均表示砍削修剪树枝,却并不见一例用于表示去除动物皮,可见定为“剶”欠允当。我们认为,“□”字当是“剥”之形近讹字。从字形上看,马王堆出土汉墓帛书《五十二病方》“剥”字作“□”,《老子》乙本作“□”,字形均与“□”极其相似。《诚斋集》卷一O八:“清晓剶啄柴扉,惊越猿鹤之梦,真谪仙所谓’手把一封书,如天落云锦’也。(注解:杨万里《诚斋集》卷一O八,《四部丛刊》初编本,上海书店1989年。)其中“剶啄”应为“剥啄”之讹,(注解:杨万里《诚斋集》卷五《和张器行十绝》:“有客叩柴门,高轩隘村巷。剥啄久不闻,徒倚觉深怅。”又卷十一《和王司法雨中惠诗》:“登临无地可散策,剥啄阿谁来叩门。”又卷十八《无邪斋真迹犹存》:“祗与千载掩鼻羞,我来剥啄王粲宅。“又卷宗六一《答新庐陵陈宰启》:“忽惊剥剥啄啄之叩门,更诒怪怪奇奇之妙牍。”又卷六六《答葛寺丞书》:“剥啄荆扉,持双鲤,挈乘壶及八缶。”又卷七九《似剡老人正论序》:“此身于蠧鱼萤火之林,与贤剥啄竹户,一见则抵[扺]掌绝倒。”卷一O七《答枣旭虞军使》:“朝来剥啄扉,蹈破苔径。”又卷一一O《答太和卓宰》:“偶闻剥啄柴扉者,摄衣出问,则诗家者流寄访生列也。”字皆作“剥啄”。更为直接的证据见于卷一O四《答普州李大著》:“今者欻有二骑,剥啄柴扉。‘手把一封书,如天落云锦。’谪仙此句,端为我发。”)堪为佐证。《佩觿》卷中:”剶剥剢,上丑缘翻,削也;中北角翻,割也;下丁木翻,刀鉏。”(注解:郭忠恕《佩觿》第61页,《丛书集成》初编本,商务印书馆1936年。)说明“剶剥”两字确实形近。从意义上看,“剥”有去除动物皮的意思,与变文文义正相吻合。《诗经·小雅·楚茨》:“洁尔牛羊,以信烝常,或剥或亨,或肆或将。”朱熹集传:“剥,解剥其皮也。”《慧琳音义》卷一三“剥牛”条:“《说文》:‘剥,裂也。’《广雅》:‘去其皮也。’”又卷八四“毁剥”条:“《埤苍》云:”剥,去其皮也。’”又卷四一“□剥”条,“剥”字作“□”,音拜邈反,形与“□”至近。据此,则“□”字似应定的“剥”字之形近讹字。(注解:张涌泉《敦煌俗字研究》下编第82页有“□”字条,亦以为“剶”之俗写,可参。然引《王一》丑传反小韵及《玉篇·刀部》均训为“去枝”,似与变文字义不相吻合。)
  2.《中古汉语语词例释》
  王云路、方一新两位先生所著《中古汉语语词例释》收释汉魏两晋南北朝隋语词500余条,引用《慧琳音义》55次,《玄应音义》8次,其中第296页“□胀”条3引《慧琳音义》,足见作者对《慧琳音义》的重视。一方面,作者屡引《慧琳音义》解决语词训释问题。例如该书第4页“唵”字条:
  《百喻经·唵米决口喻》:“昔有一人,至妇家舍,见妇捣米,便往其所,偷米唵之。妇来见夫,俗共其语,满口中米,都不应和。“
  慧琳《一切经音义》卷43《大方便报恩经》卷2音义引《字林》曰:“唵,啖也。谓向口唵也。以掌进食曰唵。”(注解:依《慧琳音义》体例,似当标点作:“《字林》曰:‘唵,啖也。’谓向口唵也。以掌进食曰唵。”“谓”以下非《字林》原文。)
  又该书第372页“推”字条:
  《风俗通义·过誉·江夏太守河内赵仲让》:“后为大将军梁冀从事中郎,冬月坐庭中,向日解衣裘捕虱,已,因倾卧,厥形悉表露。将军夫人襄诚君云:‘不清洁,当亟推问。’将军叹曰:‘是赵从事,绝高士也。’”
  慧琳《一切经音义》卷6《大般若波罗蜜多经》卷499音义:“推:《考声》云:‘穷诘也。’《集训》云:‘审也,问也。’”
  另一方面,作者对学术界不够重视《慧琳音义》也颇有看法。该书第37页“摈”字条:
  《大方便佛报恩经》卷5《慈品》:“时诸释种复作是念:我等今者不应与是恶人共为徒党。即集释众,共摈出是婆罗门种。”
  检慧琳《一切经音义》卷14《大宝积经》卷80音义:“摈,逐出也。”又卷78《经律异相》卷13音义:“摈,逐出众外永弃也。”是“摈”字此义佛经音义已有说,惜未引起学界的重视。(注解:承审稿者见告,“摈”字的“斥逐”义已见诸汉唐旧注。《后汉书·赵壹传》:“而恃才倨傲,为乡党所摈。”李贤注:“摈,斥也。”《淮南子·说林》:“贤者摈於朝,美女摈於宫。”高诱注:“摈,弃也。”谨此致谢。今又检得数例,补充如下:《经典释文》卷二八《庄子音义》下:“以宾,必刃反。本或作摈。司马云:’摈,弃也。’”《广韵·震韵》:“摈,摈斥。”史炤《资治通鉴释文》卷十五:“摈,必刃切。摈斥。”《战国策》:“故臣愿王明释帝以就天下,倍约傧秦。”鲍彪注:“倍、背同。傧、摈同。《集韵》:‘弃也。’”吴师道曰:“摈、傧,宾古通用。”《文选·江赋》:“於是芦人渔子摈落江山,衣则羽褐,食惟蔬鱻。”李善注曰:“摈落谓被斥摈而漂落也。司马彪《庄子注》曰:‘摈,弃也。’”)于此可见作者对《慧琳音义》的重视程度。蒋宗许先生也认为:“《例释》对词语考释之赅博,论证之绵密。辨析之精微,触卷皆然。例如考释‘坌’的‘尘土等污染、撒少在物体上’的意义(20页)征引材料共30余条,所涉范围从《左传》到江蓝生《汇释》,经、史、子、集自不待言,甚而至于农书如《齐民要术》,字书、韵书如《说文》、《广韵》、《切韵》,训诂书如《广雅》、《一切经音义》、《通俗文》等亦尽罗无遗。”(注解:蒋宗许《〈中古汉语语词例释〉述评》,《辞书研究》1997年第6期。)
  3.《中古汉语读本》
  上述两位作者的另一部颇受好评的著作《中古汉语读本》虽非专门研究俗语词,但由于中古汉语的一大特色就是“接近口语的成分开始出现,并且呈现由少到多的发展趋势”,(注解:刘坚《中古汉语读本·序》,吉林教育出出版社1993年。)因此不可避免地要诠释大量的俗语词。在诠释俗语词的过程中,他们同样也非常重视《慧琳音义》。一方面,作者屡引《慧琳音义》作为注释的依据,例如该书第6页“徿悷”条注引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十四《大宝积经》卷七八音义:“徿戾者,掘强咈戾难调伏也。”又第166页“阂”字条注骈:“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十五引《考声》:‘阂,隔也。’”另一方面,作者的不少注释可以在《慧琳音义》中找到依据。
  例如该书第12页“躃身”条:‘仆倒身体,投身于地,‘躃’指仆倒、摔倒。”其说甚是。考《慧琳音义》卷一二《大宝积经》卷一一音义:“欲躃,毗亦反。躃,倒也。”又卷二五《大般涅槃经》卷六音义:“躃地,上脾役反。《玉篇》:‘躃,倒也。’”又卷四O《如意轮陀罗尼经》音义:“躃地,上陴亦反。《韵略》:‘躃,倒也。’
  又第7页“□”这注:“嘴唇松弛下垂的样子。《玉篇·页部》:‘□,丑貌。’按:‘□’同‘哆’。 《广韵·哿韵》‘哆’、‘□’二字同‘丁可切’,此例‘□’字,西秦圣坚译《太子须大拏经》、梁宝唱等撰《经律异相》卷三一引《须大拏经》均作‘哆,可证。《广韵·马韵》:‘哆,唇下垂貌。’《集韵·箇韵》:‘哆,唇缓也。’东晋佛陀跋陀译《佛说观佛三昧海经》卷五:‘过是已后,得生人中;唇哆面皱,语言謇吃。’”按:此说甚是。考《慧琳音义》卷六O“哆唇”条:“车者反。《韵诠》云:‘哆,唇展垂开口也。’《诗传》云:‘口大皃也。’《苍颉篇》:‘唇纵缓也。’《说文》:‘张口也。’”又卷六一“哆唇”条:“上多驮反。《考声》:‘张口也。不敛唇丑恶皃也。’”《字宝碎金》有“口哆唇”,注音“丁我反”。(注解:姜亮夫《灜涯敦煌韵书卷子考释》第131页,浙江古籍出版社1990年。)
  第20页“诱□”条注云:“‘□’为‘救’之俗字。《正字通·言部》:‘□,俗救字。’‘诱□’费解。‘□’疑为‘訹’之形讹,连文,‘诱訹我夫’即引诱我夫。”(注解:“□”字宋本作“恤”,作者疑为“怵”字之误,恐不妥。“恤”与“訹”同音,当为“訹”字之通假。)案:此说甚是。考《慧琳音义》卷一九“诱訹”条:“上由首反,下询律反。诱訹,渐教也,亦引也,相劝也。”又卷五五、卷六五并有“诱訹”条,足证“□”乃“訹”字之形近而讹。“诱訹”为同义连文,还有别的证据。《说文·厶部》:“羗,相訹呼也……诱,或从言秀。段玉裁注:“《言部》曰:‘訹者,羗也。’羗与訹二篆为转注。“《说文》两字同义互训,足证“诱訹”为同义连文。
  我们还发现,限于随文注释的体例,作者对某些字的注解并没有完全探本溯源。碰到这种情况,我们往往可以利用《慧琳音义》的材料加以补充。例如第82盛装“□”字注云:“螫咬。《字汇·虫部》:‘□,螫也。’”按:此字本字作“蜇”,因是咬啮之义,加日旁作□。《慧琳音义》卷五一“蝎蜇”条:“《埤苍》云:‘蜇亦螫也。’……《论》作□字,误也。”“蜇”作“□”,这在佛经中也有明证。《中阿含经》卷一二:“或以龙蛇□。”《大正新修大藏经》第1册第504页校记云:“□”,元本、明本作“蜇”。《中阿含经》卷二五:“彼寒时则寒,热时则热,饥渴疲劳,蚊虻所蜇”。《大正新修大藏经》第1册第585页校记云:“蜇”,宋本作“□”。因是虫咬,与之义近的“螫”亦从虫旁,故□字亦从虫旁,字遂作□。《百喻经》卷四:“复取毒蛇内诸怀里,即为毒蛇之所□螫,丧身殒命。”《大正新修大藏经》第4册第556页校记:“□”,宋本、元本、明本均作“蜇”。可见,利用《慧琳音义》的材料,我们可以搞清楚由“蜇”到“□”的演变过程。
  又如该书第240页“唼嗍”条注云:“犹言唼喋、唼啑,为禽鸟吃食貌。这里是吃食的意思。”考《慧琳音义》卷二五“唼食”条:“上沓[?]答反。俗字也。《韵略》作□,嗍也。《韵英》云:’浅入口而味之也。’”又卷四五“唼食”条:“《考声》:‘唼,浅入口而味之也。’案:唼亦似蝼蚁之所食也。”又卷六二“唼食”条“《考声》云:‘唼,嗍也。’”又卷七六“唼食”条:“顾野王云:‘凫鹥之类口食谓之唼也。’《考声》:‘嗍也。’”至此,我们大致可以知道,“唼”与“嗍”同义。又考《慧琳音义》卷二六“欶乳”条:“又作嗽,同所角反。《三苍》云:‘欶,吮也。’《通俗文》:“《含集略》云:‘以口噏之也。’《说文》云:‘欶,吮也。’”又卷七八“□欶”条:“《埤苍》云:‘□,啮唇也。’《考声》:‘□,嗍也。’《韵略》:‘□,入口也。’《说文》:‘衔也。从口币声。’或作□也。下双捉反。《考声》云:‘欶,吮也。’《[字/韵]略》云:‘口噏也。’案:欶字蚊虫众□欶也。”又卷九四有“吸欶”条,“欶”犹“吸”也。据此,则“唼”为吸食之义。这样,我们可以使释义更加精确。
  4.《魏晋南北朝小学词语汇释》
  江蓝先生的《魏晋南北朝小说词语汇释》,以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志层怪小说和轶事小说为研究对象,选释词语330多余。“这些词语,有的面目生疏,难于索解,有的字有新义,易生误会。”(注解:吕叔湘《魏亚南北朝小说词语汇释序》,《魏亚南北朝小说词语汇释》第1页。语文出版社1988年。)作者排队比用例,探求确解,“对于某些词语的考释确实下了一番烛幽立微的功夫,有发明,有创见。”(注解:郭在贻《读江蓝生〈魏亚南北朝小说词语汇释〉》,《郭在贻语言文学论稿》第331页,浙江古籍出版社1992年。)“填补了汉语词汇史上的一个空白。”(注解:吕叔湘《魏亚南北朝小说词语江释序》,《魏亚南北朝小说词语江释》第1页。语文出版社1988年。)
  与上述研究者相同,江先生也将《慧琳音义》作这引用对象,例如:第120页“狼狈”条云:“六南朝小说中,‘狼狈’作‘匆遽、慌忙’讲……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八十五:‘狼狈,上音郎,下音贝。《考声》云:”失次序也,遽猝也。”’‘失次序’即困窘、不知所措,‘遽猝’即仓卒,匆忙。”第274页“掷”字条:“‘掷’为‘踯’之借字,义为‘跳跃’……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四十《观自在菩萨心陀罗尼念诵仪轨经》音义:‘跳蹢,……下池戟反。顾野王:“蹢,举足也。”《说文》:‘从足,啇声。’亦作踯。《经》从手作掷,俗用字,非也。’”(注解:蒋礼鸿先生《义府续貂》第54页有“掷”字条,可参。中华书局1981年。)总观全收,作者对《慧琳音义》的引用并不多,但是,我们发现,作者好多释义都能在《慧琳音义》中找到证据,或者说,这些词语的训释已有成说,只不过我们没有发现罢了。例如:
  第16页“襞”字条“‘襞’义为‘折叠’。”
  考《慧琳音义》卷四四“自襞”条:“卑亦反。襞,褺也。……褺音牒也。”又卷五六“襞作”条:“卑伇反。谓襞褺物也。褺音徒颊反。”又卷六二“襞褺”条:“下恬葉反。《字书》云:‘叠积也。’《考声》:‘襞也。’……《律》文作叠。”又卷八一“襞褺”条:“《传》作叠。”又卷四六“四叠”条:“《论》文作褺,音同叠。”又卷五八“襵缝”条:“之涉反。《广疋》:‘襵,襞也。’《埤苍》:‘□衣也。’今作襵叠是也。”又卷六五“卷褺”条:“徒颊反。襞也。”《法苑珠林》卷十九音秋:“襞,必益切。摺叠衣也。”又卷七三音释:“襞褺,褺,徒協切。襞,彼戟切。襞褺猶摺叠也。”据此,则“襞”与“褺”义同,义“褺”与“叠”音义并同。(注解:《慧琳音义》卷六四“褺被”条:“上恬颊反。《文字集略》云:‘褺犹襞捲前也。’……经作襞被,非也。”显然与上引材料不相吻合。其实作“襞被”不讹。)正因为“襞”与“褺(叠)”同义,佛经中屡见“襞褺(叠)”边连用的例子。唐义净译《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律》卷三五:“次应授衣,余衣襞叠,勿使撩乱。”唐义净译《根一说一切有部毗奈破僧事》卷八:“摄衣钵所有卧具,襞揲一处付余苾刍。”义净译《南海寄归内法传》卷六:“弟子方乃为师搂摩身体,襞褺衣裳。”(注解:此义尚存于方言中。民国刊本《定海县志》:“襞,音璧。襞,摺叠也。按:俗谓摺叠数层之布或纸裱褙之使成一片曰臂,音转如迫,俗作粨。”见日本波多野太郎编《中国方世所录方言汇编》第二篇第146页,日本横滨立大学1964年。
  第23、24磁“鎗”字条:“‘鎗’为铜缺点或银制的温酒器。……‘鎗’字又作‘铛’,《面史·何点传》:‘遗点嵇叔夜酒杯、徐景山酒鎗。’(30·788)《梁书·何点传》此句‘洒鎗’作‘酒铛’。(51·733)‘铛’为‘鎗’之俗字,原音为‘当’。《说文·金部》:‘铛,锒铛忆,从金当声。’段注云:‘今俗用酒鎗字,楚庚切。’可知‘铛’借作‘鎗’字。”
  考《慧琳音义》卷六二“鎗子”条:“上策康[庚]反。《考声》云:‘鼎类也。’或作铛,俗字也。”又卷六三“鎗镬”条:“上策耕反。《东宫旧事》云:‘鎗铁器名也。’”又卷一OO“鎗杓”条:“楚庚反。《考声》云:‘鼎类也。’俗作铛。”据此,则“鎗”为鼎类“,未必铜制或银制,亦可铁制。(注解:宋陆游《闲居》诗:“土铛茶七碗,瓦甑稷三升。”则“铛”或为土制。)又卷五九“须铫”条:“《说文》‘温器也。’以[当作似]鬲,上有鐶……铫形似鎗在无脚,上加踞龙为襻也。”据此,则“鎗”形与“铫”相近。(注解:[日]源顺《倭名类聚抄》卷四:“鎗,《唐韵》云:’鎗,小鼎也。鐎,温器,三足有柄也。’”狩谷棭斋笺注云:“《宣和博古图录》载汉熊足鐎斗、龙首鐎斗,其形与鎗不类。源君以鎗鐎混同,恐非是。”(《笺注倭名类聚抄》第216页,全国书房版1943年)考《慧琳音义》卷五八“索鐎”条:“今作铫,同子消反。《韵集》云:‘鐎,温器也,三足有柄。’《字林》云:‘鐎容一斗,似铫。’”同卷“鎗铫”条:“馀招反。温器也。律文有作鐎汁[斗]也。《说文》:‘鐎,鐎汁[当]也。’《字林》云:‘容一斗, 似铫,无缘。’”又卷五九“须铫”条:“古文鐎,同余招反。《广雅》:‘鋗谓之铫。’《说文》:‘温器也。’以[似]鬲,上有鐶,山东行此音。又徒吊反,今江南行此音。铫形似鎗而无脚,上加踞龙为襻也。”《史记·李将军列传》:“及出击胡,而广行无部伍行陈,就善水草屯,舍止,人人自便,不击刀斗以自卫。”裴骃《食解》引孟康曰:“以铜作鐎器,受一斗,昼炊饭食,夜击持行,各曰刀斗。”又引《埤仓》云:“鐎,温器,有柄斗,似铫无缘。”在慧琳看来,鐎、铫为古今字,两者相同。即使两者不同,由《字林》《埤仓》之鐎“似铫”、苏林之鐎“形似鋗”(《广雅》:“鋗谓之铫。”)、慧琳之铫“形似鎗”,亦可判定鎗、鐎同类相似。《法苑珠林》卷六二音释:“铛,抽庚切,釜屬有足者。”)佛经中也屡见“鎗”字。《摩诃僧祇律》卷一七:“若比丘病须粥当使净人煮,若阿练若处,净人难得者,得自净,洗不受腻,鎗铫着水,得自然火令沸,使净人知着米。着米已,比丘不得复然。”《根本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一七:“我先曾畜小温药鎗了,今时阙事,是以病增。”《根本萨婆多问律摄》卷一一:“若僧伽鎗镬内煎酥乳等,涌沸流溢,无人可使,应自挠搅,勿令弃失。”《量处轻生仪》:“造食众具,其例有三:初,转达生餐具,谓水陆碾硙碓磨车罗具之属,并所覆之屋;二,熟食之具,谓鼎镬鎗釜盆甑前均鏊等,并案橙机架及饼模杂具。”《法苞珠林》卷四九:“陈遗,吴人,少为郡吏,母好食鎗底燋饭。遗在役常带囊,每煮食,录其燋贻母。”(注解:承柳士镇、汪维辉两先生见告,《世说新语·德行》作“吴郡陈遗,家至孝,母好食铛底焦饭,遗作郡主簿,恒装一囊,每煮食,辄伫录焦饭,归以遗母”。其中“鎗”作“铛”,亦可证“铛”即“鎗”)[之俗字。)据此,则“鎗”尚可煮粥、温药、煮饭,未必专为温酒器。
  第169页“礭、确”条:“‘礭、确’二字为‘搉’字之音借,义为敲击……又,《世说》例之‘确几’,《太平御览》卷七O七引作‘敲几’,更搉说明‘礭、确’二字应释为‘敲击’,家为‘搉’字之音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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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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