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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我是这样走过来的 作者: 释圣严 因为我们中国佛教界没有较好的教育环境和教育质量,所以我要发愿奉献。 因为我自己早年失学,没有受到完整的佛教教育,所以我希望为我们的下一代,提供一个能受到高等教育的机会。 因为中国佛教的衰微没落,是由于缺乏足够的人才,所以我要说:「今日不办教育,佛教就没有明天。」 因为国内的佛教界培养不出国际水平的佛教人才,所以我虽已近不惑之年,还要在台湾教界的一片反对声中,不顾一切地面对经费无着、语文障碍、基础学力训练不足等的重重困境,毅然东渡日本留学。 因为中国的佛教界,没有像日本那样的宗派体制及组织结构,所以没有计划性的培育后继人才,没有以宗派的力量选派青年出国深造;也不容易结合教内各寺院来共同谋求生存与发展的办学方案。所以日本有明治维新之后西欧式的各宗佛教大学,中国佛教徒们则在各自为政、自生自灭的状态下,人人想做领袖,人人都不易成为时代佛教的伟大领袖,也都很难能为佛教开出可大可久的大局面来。 中国佛教界需要人才,却极少人真正愿意培养人才。若干寺院的负责人,为了维持道场的门面,所以办几年佛学院;有的大德虽然真想办好佛教教育,又苦于缺乏办学经验,也没有远大的方向感,所以多半的学院,若非由于经费短绌或人事变迁,就是因为受到内外的挫折和冲击,办了几年便生退志而停办了。少数寺院纵然很有毅力地办着佛学院,他们的质量却始终不容易提升到一般大学以上的程度。 因此,我在日本读完文学博士学位之后,没有像早期日本留学欧洲的佛教学者们那样好的运气,他们的各宗派已经准备了现代教育的环境。而我中国的佛教界,并没有人为我准备一个可以贡献所学的工作冈位。因此有一位昔年上海静安寺佛学院同学幻生法师,形容我是考取了驾驶执照,却没有车子可开的人。我就发愿,我要在无车的环境中,造车给人开、给人坐。我常勉励自己:「急需要做,正要人做的事,我来吧!」我在山中掩关之后,会出国留学,是基于这样的心愿,学成之后又到了美国,也是基于这个心愿,再从美国回到台湾主持佛学研究所,还是基于这个心愿。 我在日本学到了治学的方法,接触到了现代教育及现代学术的新鲜空气。我在美国,虽然是传授中国的禅法,我却藉此因缘,应邀访问了美欧两洲六十多所大学,作了一百多场演讲,见识到了世界最著名的各大学府校园环境、教育设施、学术风气,尤其让我结交了许多一流的学者,帮我打开了越来越宽广的视野。这对于我们的中华佛学研究所的办学内容,是很有用的。 所以,我们每次召开的国际佛教学术会议,都能请到当今全球第一流的佛教学者,与会发表论文,也能从国外邀聘到顶尖的佛教学者,来所里任教。这对于国内佛教教育质量及佛教学术地位的提升、佛教人才的培养、佛教形象的改造,具有决定性的作用。 如诸位已经知道的那样,我很感恩中华佛学研究所的前身,阳明山中国文化大学的中华学术院佛学研究所,如果我们没有那个过程,要我凭空创办一座佛学研究所,根本没有着力的起点。由于是设于大学的校园内,总还沾上了学府之名的光彩。先由该校创办人张其昀先生聘我担任哲学研究所的教授,再增聘我为佛研所所长,我授课的对象原先是哲研所博士及硕士班的研究生,当佛研所也招生之后,考生来源自然也是大学毕业的青年,哲研所和佛研所的同学也可以同堂上课,尤其教育部对于佛研所的研究生虽不授学位,却亦要求我们比照一般研究所的规制。这就使我们在教育环境及师生质量的管制方面,和其它寺院办的佛学院相比,便占了相当大的优势。 我在出国留学之前,没有护法信众。1978年,我初回国接任所长之时,也不知向谁去化缘来支持我办教育。1981年张其昀创办人鼓励我招生,幸得华严莲社的成一长老,屈就了副所长职,把他们莲社的数十位信众,和我所认识的若干位菩萨,组成了一个护法理事会,按月捐助佛研所的开支。1984年,由于张创办人卧病不起,学校人事更动,即命本所停止招生,并且计划结束。我为了佛教教育工作的延续,第二年便创办了「中华佛学研究所」,在北投的农禅寺招考新生,上课则仍在阳明山校园。1986年先师 东初老人遗下的北投中华佛教文化馆,由我张罗重建落成,借给本所,我们便有了比较安定的校舍和师生宿舍,直到今年(2001年)的九月,我们又搬上了法鼓山,这是本所属于自己的永久性校舍了。 自第一届招生迄今,前后也满二十年。这期间,我很感谢李志夫及方宁书两位所长、吴宽及惠敏两位副所长,给我在所务行政方面助力极多,若无他们先后为我分劳,不仅本所不易成长如此快速,我也无法分身到国际上弘化,更无暇兼顾法鼓山的僧团及护法体系。 当然,我也要感谢历年来为本所担任教职及行政工作的诸位老师与同事们,大家都能把本所的理念看作自己的理念和自己的事,尤其是把历届的研究生视作自己的弟妹来爱护,使我没有后顾之忧。也要感谢历届的同学们,都能以本所的光荣为光荣;本所全体教职员,也以能拥有这么多优秀的同学为光荣。 二十年的教育工作,不算很长,但是在中国佛教界已不算短了,上了法鼓山之后的本所,又是另一个前瞻性的阶段开始,从此要走上研究多元化、视野世界化的里程了。 我很高兴被人称做傻子,因为办教育既不能有立竿见影的速效,也不见得有多少回馈。我的信念则是:播种重于收割。所谓百年树人,百年之后,一定会让后人见到丰收的季节。因叙所感,作为招生二十周年纪念专辑的代序。 圣 严 2001年5月18日写于纽约东初禅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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