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佛教旅游文化的讲解层次——以四大天王为例

　　以佛寺为主的佛教文化景观在我国的旅游线路中具有突出的地位，几乎每一条国内旅游线路中都或多或少地有佛寺参观的项目。它们以其独特的宗教文化和辉煌的艺术，吸引着无数游人前来朝觐瞻仰，成为旅游线路中不可或缺的宗教景观。与之相对应，佛教旅游文化成为旅游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对佛教旅游文化的讲解也就成为导游员的重要工作任务。
　　但是，汉地佛教寺院的建筑布局均有一定的范例。它们大多为典型的中国古代官式建筑，布局规范单一，总体规整对称。中轴线上依次排列有山门殿、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殿等；左右两侧则对称排列有钟鼓二楼、伽蓝殿、祖师殿等；此外，作为生活区的僧堂、方丈、斋堂、云水堂等在后部配置，或设在两侧小院中。一般而言，导游讲解的重点落在以山门殿、天王殿和大雄宝殿为主的前三重殿堂上，寺院的生活区则很少作为导游讲解的对象。由于许多地区的旅游线路中有不至一处的佛寺，以佛教文化为主的地区更是如此。这样，在旅游计划实施的过程中，寺院基本相同的建筑布局和内部陈列容易导致导游讲解的重复和单调，使游客产生枯燥乏味的感觉。
　　这个问题在河南、山西、浙江等地表现得相当突出，长期以来困绕着导游工作者。笔者认为：在深入挖掘佛教旅游文化内涵的基础上，依照旅游者参观寺院的先后顺序，赋予相同或相似的讲解对象以不同的文化深度，以递进讲解替代原来的并列讲解。这样，通过不同层次的导游讲解，使旅游者对佛教文化的感悟呈现多元化特征，并使其在心理上产生高潮迭起之感，将能有效解决这个问题。本文就以汉地佛寺天王殿中四大天王的讲解为例，谈一谈如何从不同的层次对寺院共有的四大天王进行讲解。
　　四大天王供奉在天王殿内东西两侧，是导游讲解的重点内容。四大天王作为佛教寺院的重要供奉对象，它们本身附着了很多的文化内容，比如其在教义上的知识性、在雕塑方面的艺术性、在佛教氛围方面的神秘性、在传说演绎方面的神奇性等，其中神秘性和知识性最能引发旅游者的兴趣。但旅游往往并不是以学习知识为主要目的，所以，除了在游客能够接受的前提下进行一些必不可少的宗教知识的介绍外，能够在四大天王的内涵和外延方面巧妙地进行不同层次的发挥，就会使导游讲解更能引发游客的兴趣,也具有更大的吸引力。笔者认为，对四大天王的讲解分为以下三个层次。
　　我们称第一个讲解层次为“是什么”。在这个层次的讲解中，导游讲解的内容以介绍四大天王的名称和外观为主，重点让游客知道四大天王是谁？各自的特征是什么？有什么样的神通？从而使旅游者对四大天王形成初步印象。由于这种讲解属于对游客所见的直观内容的讲解，即对眼前景和眼前物加以基本的解释和说明，讲解的目的是把游客的注意力凝聚起来，影响的只是游客的感觉层面。所以，这是导游讲解内容中最直接和最简单的层次。
　　导游讲解可以参考以下内容：佛教认为我们居住的世界中心是一座须弥山，在须弥山半山腰四周的山峰中，各住有一位天王，他们分别是指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和北方多闻天王。人们一般称之为四大天王。四大天王不但是佛教的护法神，又下界众生的保护神。身体为白色的是东方持国天王，他梵文原名叫“提多罗吒”，意思是“持国”，能够护持国土，由于他还“兼任”乐神之职，所以手持琵琶作为标识；身体为青色的是南方增长天王，他的梵文原名叫“毗琉璃”，意思是“增长”，他能使人的善根增长，由于善根的增长需要智慧，而宝剑在佛教中象征智慧锐利，所以他手持宝剑以为象征；身体为红色的是西方广目天王，他的梵文名称叫“毗留博叉”，意思是“广目”，由于他率领着龙众，所以手中缠绕着一条紫金龙；身体为绿色的是北方多闻天王，他的梵文原名叫“毗沙门”，意思是“多闻”，他能护持人民财富，有大福德，由于伞在佛教中有覆护众生的含义，所以他手持宝伞。我国民间根据四大天王手中所持法器的不同，认为他们分别代表着“风”、“调”、“雨”、“顺”。至于他们手中的法器为何代表风调雨顺，我们将在下一所寺院给大家详细介绍。
　　这样的讲解，简单而不浅显，知识性强而不枯燥，初步交待了四大天王的名称和来历，使游客对其有了初步认识，并留下了一个悬疑问题，为以后更深层次的讲解打下铺垫。
　　我们把第二个讲解层次叫“为什么”。在这个层次的讲解中，要适当增加知识的广度和深度，使游客的注意力扩散到更大的范围内。通过一些问题的明确，使游客产生更大的新奇感和满足感，从而影响游客的知觉层次。由于游客在第一所寺院中已经了解到了四大天王各自的职责是什么，那么，在下一个佛寺中，对四大天王讲解的重点就要放在“为什么”上，让游客了解四大天王手中法器各自的象征意义，同时也可以插讲四大天王的其它背景情况。
　　在第二层次中，导游讲解的内容应重点放在原因的解说上：东方持国天王手持琵琶，大家都知道，琵琶是弦乐器，在弹奏之前必须要调弦，所以，他就代表着“调”；南方增长天王手中持剑，剑刃是非常锋利的，而“锋”与“风”是谐音，所以他代表着“风”；西方广目天王手中持龙，龙身体绵长，能曲能直，非常柔顺，所以他代表的是“顺”；北方多闻天王手中持红宝伞，伞能防雨，所以他代表的就是“雨”。我们把四大天王各自的象征意义综合起来不正是风调雨顺吗？这种解释也许很容易被大家认为是穿凿附会，可是，在《金光明经》中就描述“四大天王乃至日月星宿不失常度，风雨随时，无诸灾殃”。这与四大天王掌管风调雨顺的解释正好重合，并不是凭空杜撰的。
　　实际上，四大天王掌管人间风调雨顺的功能是佛教中国化和世俗化的结果，反映了人民群众渴望生活中风调雨顺、平安无事的美好愿望。
　　四大天王中北方多闻天王最为突出，据说他原是古代印度教的天神俱毗罗，意思是“财富的赠与者”，其地位相当于中国的财神爷，所以最受人们崇拜。唐代时产生了这样的传说：天宝元年，也就是公元742年，安西城被蕃兵围困，多闻天王在城北门楼上出现，大放光明，并有金鼠咬断敌军弓弦，三五百名神兵穿金甲击鼓，声振三百里，地动山崩，蕃兵顿时一败涂地。唐玄宗听说此事，非常高兴，下旨在全国的城门楼上设置多闻天王像，使得多闻天王在晚唐和五代时期香火极盛。我国民间大都知道托塔天王，托塔天王就是多闻天王，它的原型是左手拄着印度式的三叉戟，右手托宝塔，持伞的形象是明代后改的。佛经中说，佛祖释迦牟尼让其掌管古佛的舍利塔，这就是托塔的由来。可是，后来又从他身上分化出一个托塔李天王，这就是《西游记》的艺术创造了。
　　西方广目天王的原型也很有意思，广目的意思就是“能以净眼观察”。广目天王有时手持一只大尖嘴老鼠，叫做“花狐貂”。据有关专家考证，他大约是从古代印度的猎手之神演化而来的，所以眼神特别好，手里经常拿着一根绳索，用于绊取野兽，身后跟着猎豹一类的动物。猎豹本来是唐代由西亚伊朗一带传入中国的，唐代贵族打猎时还经常用，由于水土不服，宋代以后就基本灭绝了，后来的人们没有见过它，就凭空塑成了所谓的“花狐貂”。后为人们大概又觉得天王手中拿一根绳子有失身份，于是按照西方广目天王率龙的传说，把绳子变成了形似龙或蛇的动物，取名叫“紫金龙”。由于长着毛的貂类动物顺毛捋能使其顺服，所以，广目天王就代表着“顺”。
　　不过，佛教在天王殿供奉四大天王，还有更深层次的用意，这种用意何在呢？且听下回分解。
　　这个层次的讲解解答了游客心中的疑问，并能从客观的角度解释四大天王有趣的象征意义，从而使游客产生文化审美愉悦。最后的设疑又将游客刚松驰下来的心理紧张起来，对问题答案的渴望将有效淡化他们连续参观寺院所产生的枯燥感。当然，上述内容不一定都要讲解给游客听，可以根据游客的兴趣有选择地介绍。
　　我们称第三个讲解层次为“怎么样”。这个层次是通过导游讲解内容和文化因素的升化，以古喻今、古今结合，引导游客对所游览的景点形成一种独特的理性认识，在脑海中形成一些属于自己的固有印象，使游客从所看、所听到有所感和有所悟，从而唤起游客知觉的新鲜刺激。李泽厚先生曾说过：“那种与旧经验又联系又差异的新经验，最易产生审美愉快”。但是，在这个层次的讲解中切忌胡编乱造、信口开河，要言之有据，言之成理，言之有趣。
　　对四大天王第三个层次的讲解可以参照净土法门法师的一段的精采诠释：
　　“四大天王是教学，这是进入佛门的第一堂课。东方持国天王，持是保持，国是国家，引申出来就是负责尽职。我们在社会上，各人有各人的身份、地位、工作，我们把自己的本份工作做了，才能保持家道、保持事业、保持社会地位。天王手上拿的是琵琶，这是弦乐器，这也是表法的。琵琶弦松了，不响；紧了，就断了，这就是告诉我们，无论做什么事情，要做到恰到好处，不能过分，也不能不及。南方增长天王，代表增长，增长就是进步，不能说我工作都做好了，不求进步，这是错误的，时代永远向前进，所以佛教人精进，日新又新。南方天王手上拿着剑，剑代表智慧，没有智慧，怎么能进步，一定要求高度的智慧。西方广目天王，观光旅游增长见闻，不就是广目吗？他一只手拿着龙，或者拿着蛇，龙蛇都代表变化，代表社会上人事物变化多端，我们要看清楚、看明白；他另一只手拿一个珠子，代表在变化当中掌握不变，就能得到利益。北方多闻天王教导我们多听听别人少发表意见。天王手上拿着伞盖，伞盖能防止污染。特别是现在这个时代，我们六根接触外面的境界，都是有污染的，要懂得如何保护自己的清净心。”
　　净土法门法师这段话叙议结合、虚实互映、古今一体，把四大天王的现代意义讲解得淋漓尽致，堪称一绝。这段精采的讲解将能使游客对四大天王的理解升华到一个崭新的境界。
　　这样，在不同的寺院讲解不同层次的内容，使导游讲解高潮迭起，精采不断。试想，游客怎么会产生厌倦情绪呢？
　　当然，佛寺的山门、钟鼓楼、天王殿内供奉的其它佛像以及大雄宝殿等，都可以被分为不同的层次进行讲解，而且讲解的层次可以有不同的深入方向。比如，我们可以讲解山门称谓的来历、山门的宗教象征意义和山门内哼、哈二将的来龙去脉；我们可以讲解晨钟暮鼓的来历、可以讲解僧人敲钟打鼓的宗教含义、可以讲解百八钟的不同解释；对于大雄宝殿的讲解则有更多的选择，比如讲解三身佛或三世佛、讲解佛龛背后的海岛观音救助三灾八难塑像、讲解大殿两侧供奉的十八罗汉像、讲解大殿内的供具和法器、讲解佛像的坐姿和手印等等。
　　所以，通过区分不同的讲解层次，有目的地排列讲解的先后顺序，可以有效缓解游客的单调感，激发游客的游兴，对提升佛教旅游文化的品位具有一定的积极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