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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辉煌与沉痛的艺术品 有人说,敦煌是多种文化融汇与撞击的交叉点,因为中国、印度、希腊、伊斯兰文化曾在这里碰撞出火花;有人说,敦煌是艺术的殿堂,理由来自那些公元4至11世纪的壁画和雕像;还有人说,敦煌是文献的宝库,这里蕴藏着的数以万计的赤轴黄卷足以让世人惊叹。然而敦煌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来过这里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 多少人曾经踏着文明的碎片,寻着丝绸之路的印迹来到这片地方。张骞出使西域以后,丝绸之路商贸往来逐渐繁盛,作为古代丝绸之路上中原进入西域的最后一个重镇,敦煌的地位可想而知。除了历史交通要道,由莫高窟、西千佛洞、安西榆林窟等600余个石窟组成的敦煌石窟文化也是中国乃至世界的无价之宝。美国《时代周刊》曾经评价敦煌“是世界佛教题材的艺术聚集地”。50000多平方米的壁画,近3000身彩塑,加上各种已挖掘和未挖掘的地下墓葬,使得这里成了艺术家、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们的“淘宝”之地。 其实从莫高窟完全可以看出,人们追捧敦煌和敦煌艺术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敦煌艺术不仅是一部中西文化交流的历史,同样可以称为一部“佛教东传的历史”,它甚至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了中国古代社会发展的过程,成为一部留在戈壁上的“历史卷轴”。仔细观察可以发现,不同历史时期壁画存在的差异:隋唐以前的作品,人物体貌高大,身着羊肠群的菩萨明显带有异域风情,体现佛教传入中国之初,尚未与中华文化完全融合的特征。而隋唐以来的作品,充分溶入中土的风格,形成了中西合璧的艺术风格。很多人认为,用“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来形容敦煌的艺术再贴切不过。 如果按照敦煌研究院的报告型刊物《敦煌研究》的说法,敦煌壁画分类极细,主要可以分为佛像画、经变画、民族传统神话题材、供养人画像、装饰图案画、故事画和山水画七个大类。而这些壁画中最具代表性,且被重复次数最多的造型当属“飞天”。敦煌的飞天是印度文化、西域文化和中原文化共同孕育成的。传说中,“飞天”是侍奉佛陀和帝释天的神,能歌善舞。墙壁之上,飞天在无边无际的茫茫宇宙中飘舞,有的手捧莲蕾,直冲云霄;有的从空中俯冲下来,势若流星;有的穿过重楼高阁,宛如游龙;有的则随风悠悠漫卷。画家用特有的蜿蜒曲折的长线、舒展和谐的意趣,为人们打造了一个优美而空灵的想象世界。炽热的色彩,流动的线条,在这些西北画师工匠们对理想天国热烈和动情的描绘里,轻易地就可以感受到他们在大漠荒原上纵骑狂奔的不竭激情,或许正是这种激情,才孕育出壁画中那样张扬的想象力。 如此敦煌,如此莫高窟,足以让世人憧憬或者流连。据统计,今年“十一”黄金周期间,莫高窟景点共接待游客4.2万多人次,与去年同期相比增长6.82%,门票收入330多万元,同比增长71.58%。数字让人亢奋,但游客数量逐年增多给莫高窟的保护和管理带来的问题却逐渐凸现出来。在莫高窟有壁画和彩塑的492个洞窟中,面积在100平米以上的大型洞窟仅18个,10平米以下的洞窟却可以达到289个,其中面积在25平米以下的洞窟占了洞窟总数的83%以上。洞窟可承载的游客容量十分有限,一旦超过莫高窟所能承受的游客极限,就将对壁画和塑像造成严重的破坏。由敦煌研究院提供的一组数据表明,40个人进入洞窟参观半小时,洞窟内二氧化碳将升高5倍,空气相对湿度上升100k,空气温度升高4℃。二氧化碳长时间滞留窟内以及窟内相对湿度增加,空气温度上升,都会侵蚀壁画,加速窟内已有病害的发展。目前,敦煌莫高窟492个洞窟几乎每个都存在不同程度的病害,这其中较为严重需要抢救修复的就达277个之多。敦煌研究院共有7支壁画抢修队,按每队抢救修复一个洞窟的时间为2年计算,把所有有病害的洞窟修一遍需要100年,而且一次的修复并不能一劳永逸,从目前来看,修好一个洞窟仅能维持十年左右。 在敦煌莫高窟的博物馆院子里横放着一块石碑,上面是中国现代历史学家陈寅恪的题词“敦煌者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站在莫高窟标志性建筑物“九层楼”前,听着敦煌研究院讲解员兴奋地描述2000年当地政府在莫高窟前举行的“庆祝藏经洞发现100周年”活动隆重的场面,忽然想起奥雷尔·斯坦因――这个掠夺敦煌艺术品的文物盗贼,在自己的自传《发现藏经洞》中的一段记述“去(莫高窟)之前,那批古代写卷的的念头,像一块巨大的磁石让我朝思暮想,我发誓一定要去把它们搞到手…幸运的是,在当时还没有人知道这些文物的真正价值。” 斯坦因得手了,现在大英博物馆里那近1万4千件来自敦煌的藏品大部分是靠他两次去敦煌洗劫得来的,要知道,目前中国仅剩的敦煌藏品只有8000余件。比较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今年正好也是距1907年斯坦因洗劫莫高窟的第100年,然而遗憾的是,当地并没有进行相关的纪念活动。 保护敦煌这件辉煌与沉痛的艺术品意义重大,正如敦煌研究院的第一任院长段文杰所说:“研究敦煌艺术,弘扬敦煌文化,保护敦煌文物,直面敦煌历史是每个中国人的责任。”(文: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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