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来庵 |
 
西来庵 □金矿 说到“西来庵”,是早年水乡南闸的一座和尚庵,设在离白马湖东北湖岸五里地的太平堆边,这里是楚州与宝应的交界处,一直到文革破四旧时,庵堂的房子才被红卫兵拆除。庵中的老和尚当时已近古稀,由于人缘好,他也特别自觉,在我印象中,一个人住在生产队的公房里,整天为生产队拾粪,从来不多讲一句话,因此没有遭到批斗,直到八十多岁才圆寂。临死的前一天他特地邀请村里的几位老者喝了一顿酒,说明天有件事要请几位老兄帮帮忙。第二天几位老伙伴来到公房,发现老和尚盘坐在生产队用来泡稻种的大荷花缸里安静地离去了。当时火化还不怎么严格,几位老者和队长协商,用另一口缸到上面一盖,把老和尚安葬了。 多少年过去了,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开始研究家乡的乡土民歌,还负责整理编撰地方乡镇史志,才不禁想起那被人遗忘的“西来庵”,想到应该为“西来庵”写点什么。于是就开始了一番认真的调查。首先找到那几位老和尚的友好,请他们提供一点关于“西来庵”的史料。当时也已八十有几的骆老爹,既遗憾而又有兴致地回忆起还是他童年听来的关于西来庵的故事。 “西来庵”在这个地方站脚已经几代了。听说早年有一大户人家一生做善事的老太爷殡丧三天,高寿归天属喜丧,家里子孙一大趟,披麻带孝吹吹打打好不热闹,就在一伙人把老太爷从板门上下棺材时,突然他一个呵气一个懒腰很神奇地活了。老人家说的神奇活现,说自己就像做梦一样已经到西天去了一趟,见到了如来佛主,佛主说他阳寿未到,又叫差人把他送回来了,大难不死,就这样又整整很健壮地多活二十年。 就是这位老太爷在有生之年,为了感谢不死之恩,特地布施化缘,还动用自己家产,兴建一座庵堂故取名“西来庵”。也许这个故事是真实的,但毕竟在多少年以前,这个地方的乡民连年遭水灾,要想盖个像模像样的一排大瓦房确实很不容易。再说这座庵堂是三不靠,是两个县地域的交界处,天高皇帝远,地域管理没人问。庵里的和尚也很少同地方上来往,只是靠香客进供斋饭供果或化缘丢两个小钱打发着日月。共产党新四军来了,有人说那军队干部是老和尚的老乡,老和尚很开明主动把庵堂让给地方设区公所。据说老和尚还以自己的特殊身份做掩护,为共产党送过几回情报。 我曾向一位老者打听,老和尚生前是否留下什么遗物,老者说那个年代红卫兵把泥菩萨砸得粉碎,连香炉都砸成几瓣子,要不是两口荷花缸被老和尚主动送给生产队泡稻种,他死后连安身之处都没有,这也许就是老和尚想的无奈办法,才给自己留一条理想的后路。 据这位老者说,“文革”开始时,老和尚就料到遭劫这一点,他想到要把一孤本“忏书”送给安全的传承人手中珍藏。一日,老和尚背着粪筐潜到他家,叮嘱他一定要保管好那本厚厚的忏书,老和尚说此书已经师传五代,不情愿很轻易地败在他的手中。就这样,他母亲很珍惜地把这本书当着情爱的信物用油皮纸裹好,放在坛子里封了口埋在地下。一埋就是三十年,他也上了年纪,这几年才拿出来读读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