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东凡：楚布寺的冬季法会

　　作者： 廖东凡

　　戴着怒神面具的武士出场了　摄影：扎西

　　从拉萨沿青藏公路往西40公里处，有一座横跨堆龙河的桥，名叫隆巴桑巴（家乡桥）。过了这座桥，顺着山涧往里走，就进入了古荣山区。再往里，越走，山越高；越走，河越窄，一直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方，你会发现一座殿宇辉煌的古寺，赫赫耸立在路边山坡绿树间，它就是闻名整个雪域的楚布寺。

　　楚布寺是1187年由噶举派高僧都松钦波创建的，到现在800多年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一直是楚布噶举派的根本道场。都松钦波圆寂后转世成第二世噶玛巴活佛噶玛巴希，这是西藏有史以来的第一位转世活佛，后来各个教派都以此为榜样，采用了活佛转世的传承方式。噶玛巴希是一个学识渊博，性格刚毅的人，先是被忽必烈王子请到蒙古军营传教，后来投靠元宪宗蒙哥汗，被任命为国师，蒙哥汗送给他一顶象征佛教最高地位的金边黑帽，开始了黑帽活佛系统的传承。噶玛巴希晚年回到楚布寺，建造了高达16米的释迦牟尼镏金铜像，称为“南瞻部洲第一大庄严”。第五世噶玛巴活佛得银协巴1407年应明朝永乐皇帝的邀请，到南京讲经说法，弘扬佛教，在灵谷寺主持盛大法会追荐明太祖朱元璋。整个活动场面盛大，气势恢弘，日现彩虹，天降花雨，永乐皇帝让画师画出了超度大会的情景，此画卷至今仍保存在楚布寺。皇帝对得银协巴推崇备至，加封他为“万行具足大宝法王”。从此，历辈噶玛巴活佛都以大宝法王自称，引为无上的荣耀。元、明两代，中央政府的赏赐，使这座深山古寺长盛不衰，皇家国库的金银财宝、绫罗绸缎、瓷器茶叶，像高山上的雪水源源不断地流进楚布山沟。今天寺院屋顶的铜瓦，还标有汉文的印记；喇嘛们跳神的舞衣，还是由皇帝赏赐的绸缎制作的。西藏有句口头禅：“不要与哲蚌寺比权势，不要与楚布寺比财富！”

　　僧人仪仗队队　摄影：扎西

　　这座8 百多年的古寺，每年都有许多的传统节日。其中名气最大、影响最大的是夏季法会和冬季法会。夏季法会藏历四月初十举行，冬季法会历史上是藏历十一月二十九日举行，如今则改为藏历十二月二十九举行，主要活动还是跳神，抛掷朵玛，赶鬼驱邪。此外还有活佛摩顶、高僧讲经、商业贸易、物资交流，而楚布寺僧人们的宗教舞蹈，则是法会上的重头戏。

　　冬季法会的跳神，名叫“古朵嘎羌”，意思是二十九日驱邪神舞。由西巴僧院的僧人们提纲表演，是地道的噶玛噶举派的金刚神舞。噶举派僧人仁青贝桑曾多次为我讲解。

　　楚布寺的跳神活动　摄影：扎西

　　传统的法舞分10场。

　　第一场仪仗队出场。由一位长者手捧香束导引，随后是高举彩旗经幡者20人，击鼓者30人，8位领经师、8个提香炉者，依次出场。这时抬出巨大的护法神朵玛，供奉在舞场一侧。

　　第二场驱邪、净地。90位黑帽咒师出场，他们一手拿金刚橛，一手捧头盖骨碗，围绕朵玛祈祷做法、舞蹈。周围有人放火枪为法会助威。

　　第三场天葬场守护神舞。４位头戴骷髅面具，身穿白骨条纹紧身服舞者，在呼啸中上场。这时象征十恶不赦的恶魔俑像“灵噶”被送上舞场放置在一个三角形的盘子里。

　　第四场鹿和牦牛舞。头戴鹿和牦牛面具的舞者出场，表演矝持威武，据说他们是阎王的使者，对罪恶的灵魂进行审判。

　　第五场四门神舞。四位门神相继出场，一个戴戴胜鸟面具，一个戴乌鸦面具，一个戴猫头鹰面具，一个戴森恰鸟面具。他们张牙舞爪，面目狰狞，出场后争斗不休，一个拿铁链，一个拿铁钩，一个拿绳索，一个拿摄魂铃，在灵噶周围不停地比划，表示对恶魔的看守。

　　信众　摄影：扎西

　　第六场斩杀灵噶。在唢呐和鼓号声中，80位凶猛的神灵上场，他们头戴怒神面具，手拿刀、斧、金刚杵等武器，依次向灵噶猛刺和砍杀，表示结束恶魔罪恶的生命。按着一只活泼的小鹿上场，他身穿白色袍服，在场上不停地跳跃转圈，把灵噶碎片撒向四方，据说小鹿是白天梵王的化身，他的出场是超度罪恶的灵魂。

　　第七场刹土守护神舞。在鼓号声中，持杖比丘４人，持橛咒师４人，持刀男子４人，披发魔女10人，他们是刹土守护神的依仗队，接着是辛窘大王和王妃出场，两只戴儿子面具的仆人紧随其后，几十位舞者围绕大王和王妃起舞，抛撒驱邪赶鬼的朵玛食子。

　　信众　摄影：扎西

　　第八场贡布护法神舞。在鼓号声中。护法大神贡布大黑天出场，楚布寺的护法法叫贡布白拉坚，意思为大黑护法，全身黑蓝，头颅巨大，右手持错钺刀，左手捧盛满鲜血的头颅碗。舞者依次上场，围绕贡布大黑天舞蹈，将跳神活动推向高潮。

　　第九场牦牛舞。最在在锣鼓和法号声中，贡布白拉坚驱赶两头巨大的牦牛上场，牦牛也是僧人扮的，摇头晃脑，十分生动，神仆向护法献酒，各扎仓僧人向牦牛献哈达、切玛和青稞酒。

　　跳神法会各种不同的面具　摄影：扎西

　　第十场焚化朵玛舞，众人将象征护法的巨型朵玛安置在青稞草屋内，咒师围着朵玛念经，做剿灭敌魔的手印，金刚舞士点燃草屋，火光冲天，象征年终岁末之际，一切妖魔鬼怪和灾难，通通被赶走，吉祥欢乐的新一年即将到来。至此，楚布寺冬季法会胜利结束。

　　这天清晨，由20名举经幡者、两个吹长号者，鱼贯而出，登上舞场，他们是神舞的仪仗队，接着演出六世噶玛巴活佛通瓦顿旦的传记，分15段，由45位黑帽咒师演出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