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的开江江西寺 |
 
神秘的开江江西寺 没有参天的古木,没有红墙绿瓦,没有袅袅上升的青烟,没有熊熊燃烧的高烛,一切显得那么静寂。我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走进了一幢无人居住的古老的四合院,然而,门楣上“江西寺”那几个并不遒劲的大字,院落里石碑上那硕大的“禅”字,连同香炉里那些深深浅浅的烛灰告诉我,这就是位于开江县任市镇文化街的江西寺。 江西寺独处任市镇文化街闹市一隅,委实让人困惑。何况,这寺名本身就无端让人生出几多疑惑,这寺庙难道与远在千里之外的江西人有渊源?陪同我们的主持释化孝看出了蹊跷,他引领我们走进禅房。 嘉庆年间,江西景德镇的乜、过、熊、岳、陈五姓十余生意人结伴而行。他们担着瓷器千里迢迢,风餐露宿,来到遥远的新宁县任市铺(今开江县任市镇)。他们惊叹于任市坝子的平畴万里,惊叹于任市坝子的富饶肥沃,更惊叹于任市铺麻布的优良质地。他们开始源源不断地将景德镇的瓷器输往任市,又源源不断地将任市的麻布运往江西。栉风沐雨中,精打细算中,一些人逐渐变得殷实与富足,他们开始在现在的任市镇文化街购地、建房。最早的江西寺成了江西生意人聚集、议事的场合,即后来的会馆。他们在这里商讨生意,接待远到而来的亲人。然而家乡的一切又让他们梦牵魂绕。夜深人静的晚上,抬头仰望天空的满月,思乡之情便如涌动的潮水。他们渴望回到故乡,却不愿抛下辛苦积攒的产业;他们渴望见到亲人,却斩不断与当地乡亲建立起的骨肉亲情。其实,因为富足,当时任市一带佛事盛行,庙宇林立。江西人受到启发,用上等的黄泥塑起了高一丈有余的菩萨“江西夫子”,供奉在大院里。每当发生大事或者重要节日,他们齐聚大院,一个个匍匐在“江西夫子”前,久久叩拜。斗转星移,一些江西人因为善经营变得更加富有,他们搬出大院,一些江西人因为落魄也不得不搬走,但院里的菩萨却越聚越多,大院逐渐由聚会场所演变成江西人祭祖场所。 主持的话让我茅塞顿开却又让人感慨,想起两百多年前的江西汉子从万里之外的江西来到任市,是何等艰辛,他们在异地他乡中对家乡的思念又是何等执着。只是他们创建的江西寺历经磨难,一毁再毁,而今满目苍夷。然而,几百年过去,无数的天灾与人祸,无数摧残与损毁,却未能将它从闹市抹去,这难道不是一个奇迹? 我悄悄打探江西人的后裔,主持告诉我,任市周围除了熊姓、陈姓,其他三姓已经失传。 2009年4月,江西景德镇一行四人因为清家谱来到任市江西寺,他们参观完寺庙,希望能找到几个江西人的后裔,结果失望而归。 早就听说江西寺香火旺盛,信众遍布周边的县市,甚至更远的重庆、武汉。我们驻足寺庙,却备感冷清与孤寂。你们来得不是时候,附近的信众做完功课早回家了,主持一脸遗憾。 其实,农历二月十九、六月十九、九月十九日,寺里都要举行盛大的法事。尤其是农历8月23日,勇王生日,更是热闹非凡。到时,重庆、万州等地的信众数百人齐聚江西寺,他们做完法事,8个精壮的汉子用粗壮的木棒(又称喜杠)抬着勇王,敲锣打鼓地沿任市的各个街道游行,数百信众连着周围的群众数万人尾随而来…… 听着主持的描述,我们动了再去看勇王菩萨的念头。 勇王菩萨高不过两米,它端坐在那里,一脸肃穆。亨哈二将,一个手握钢叉,一个挥舞着铁链,紧紧护卫在身边,8大勇士分左右两列肃立。勇王菩萨没有西天佛祖的富态,没有观音的慈祥,又供奉在一个偏殿,却如此受信众的推崇与依赖,我们有些不解。主持告诉我,勇王殿就是一个小法庭,人世间的是非恩怨,在这儿都能得到公正裁决。儿女不孝的,夫妻不和的,坑蒙拐骗的,偷鸡摸狗的……凡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厘头案子,人们都来找勇王。接着他滔滔不绝地说起,2008年腊月,紧靠任市的靖安乡,一位五十多岁的王姓寡妇将一头肥猪卖给屠夫。屠夫欺她年迈老实,没将钱给农妇却硬说给了,并拉来同伙作证,气得寡妇呼天抢地。她早听人说起江西寺勇王菩萨灵验,能区分邪恶,善断是非。她拉了屠夫来到江西寺,二人各自提了30斤香油到勇王面前许愿。第二天上午10点,屠夫拉了王寡妇神色张惶地来到江西寺,找到主持释化孝心有余悸地说,昨晚睡梦中,勇王凶神恶煞地指责他,870元明明放在箱子角落,却硬说给了人家;亨哈二将,一个挥舞着鞭子抽他,一个舞动着铁叉叉他……他拉着主持的手就往勇王殿走,当着勇王的面将870元给了王寡妇。 主持不理我们的疑惑,自顾自地往下说。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偷了邻居孤老头830元,老人跑到勇王菩萨前许愿,10天后孩子将800元放回了老人的门锁里;两个做小鸭生意的为100元钱扯皮,走进勇王殿,突然噤了声,双方答应各出一半;一个姓李的老人将3万现金放在墙缝被人偷走了,天天来许愿…… 主持一脸真诚,看不出半点虚假。我们听得一头雾水,将信将疑中直慨叹勇王菩萨的灵验。 勇王的神奇与灵验,让我们感受到江西寺别样的玄妙,而飞来的观音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 那是2009年6月19日(观音出生日)。七八百信众做完法事,吃完午饭,在大殿前的院坝里乘凉。忽然天色一暗,院坝里刹那间变得阴风煞煞。正在大家不知所措时,太阳又出来了。就在这时,拔庙一个姓于的信众发现榕树四五米高的树杈间,有一个白生生的东西,他急忙跑上二楼。“观音!”“观音!”他惊喜地叫起来。院坝里的信众听到叫声,跟着大呼小叫起来,“观音飞来了!”“观音飞来了!” 观音飞进江西寺的消息不胫而走,那些家有病人的,千里迢迢赶到寺庙,他们竞相采摘树叶,用来熬水说是可以治病,短短几天时间,榕树叶几乎被采摘一光。 我们站在院坝里,再次打量着这个居于闹市有些破旧的寺庙。想起那些建会馆的江西人,想起那秉公断案的勇王,想起那从天而降的观音,不觉思绪绵绵。也许正是那些让人不可思议的神奇,让江西寺居于闹市几百年不倒;正是那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传奇,让江西寺的香火一直燃烧、燃烧。 □林佐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