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郎木寺 |
 
感性郎木寺 周崇兴 没有想到,在郎木寺,我可以经历那么多的感动:藏民的友好,简单的朋友,灵动的秃鹫,激烈的辩经,沉重的别离……人性的郎木寺,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永远的感性印记。 感谢:藏语嘎真切 客车停在了若尔盖的客运站,得知从若尔盖开往郎木寺的班车票已经售完了。 心存侥幸的我还在等待机会,在藏区站外上车是一种不成文的惯例。 于是我和一大群藏民站在路边耐心等待。当车子在路边戛然而止时,藏民们已经龙腾虎跃般挤了上去。车上除我之外就是藏民和喇嘛。车厢的中部并排坐着四个年轻的喇嘛,格外显眼。忽然,其中的两个把我叫到他们的身旁,正当我纳闷时,那两个喇嘛把身体朝窗户的方向挤了挤,腾出一小块位置让我坐下。这一刻,我感受到了当地喇嘛的那份友善和热情,正如他们身披的红色僧衣那样让人感到温暖。在感激他们的同时我婉言谢绝。 作为感谢,我把口袋里的润喉糖分给了那四个喇嘛,于是大家就成为了朋友。 窗外的草原变得更加辽阔苍茫,但滚滚的尘土让我失去了欣赏的兴致,只盼着早些到达郎木寺。 车到中途,坐在我身旁的喇嘛站了起来,笑着把位置让给我,再三推辞不过,欣然坐下。这种简单淳朴的热情让我感到了甘南的美好和可爱。 与此同时,我学会了第一句藏语“嘎真切”(谢谢)。 友善:简单的朋友们 走在湿泞的土路上,一路是友善的目光和笑容。穿过桥,上了坡,塞赤寺便出现在眼前。寺庙为数不多的建筑散落在山坡上,亲切而写意。红、白、黄的寺墙点缀在山林间格外醒目,寺的外围是一道道长长的转经筒。 正当我驻足凝望的时候,一个正在打水的小喇嘛满面笑容的和我打招呼,一排洁白的牙齿令笑容格外灿烂。简单的攀谈后得知他叫洛让尼扎,21岁,是阿坝洲另一个寺院的喇嘛,来郎木寺学习将近三年了,约我中午一定要到他家玩。 走到后山,发现不远处的一建筑上有人向我打招呼,寻声而去,我认识了来自成都的谭和王以及他们的藏族朋友拉毛加和桑木旦。 谭,设计师,清爽的短发流露出一分沉稳;王,一个酒吧的老板娘,总挂着阳光得让人羡慕的笑容。拉毛加,碌曲县藏族中学的高二学生。稚气的脸上总带着淳朴的微笑,趁暑假到郎木寺向游客们学习汉语。桑木旦,19岁的小喇嘛,拉毛加的朋友,是来郎木寺帮念经的。 天真好奇的桑木旦让我们回归到热闹。 他将自己的僧衣与我的外套互换而穿,又戴上了墨镜,一副酷酷的模样让人捧腹。 拉毛加取出糌粑和冰糖忙着招呼我们,并拿出从前的一些生活照与大家一起分享。 我们看到初中时代的拉毛加身着盛装在学校汇演中活泼的舞姿。 看到他和桑木旦在老家碌曲的山坡上情同手足。 窗外跃入一个熟悉的身影。头上戴着五彩斑斓的花环,手中握着一束绚烂的野花,口里还哼着小曲。深红的僧衣随着欢快的步伐起伏着。是洛让尼扎。 如此感性的打扮让我们惊羡不已,急忙呼之上楼。 尼扎把花圈和野花送给我们。冲着大伙儿一笑,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足以作任何牙膏品牌的代言人。 在郎木寺,成为朋友就是如此简单。 灵性:不吃死者的秃鹫 然而,我没有料到,在郎木寺去得最多的地方却是位于后山的天葬台,甘南惟一的天葬台。 绕过插箭台,我们站在山坡上,宁静的小镇沐浴在融暖的阳光中。微风托起阵阵花香。桑木旦的红色僧衣也随风扬起,刹那间便成了我们三人镜头里的专用模特。 当我们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一辆白色的面包车驶向了天葬台。拉毛加肯定地说到,今天有天葬。 松柏枝已静静燃起,熏烟旋向苍穹。一个天葬师正盘坐着念咒,超度亡灵。 另一名红袍天葬师在山坡上来回走动,单手傍于嘴边,仰天长啸。声音森然而略显诡异。 顷刻,天边忽然冒出了数个黑点,继而越来越多,不停的盘旋于天葬台上空。每一次旋转都渗透着矫健和桀骜。那些是天葬的主角,秃鹫。 慢慢地,它们逐只以洒脱的姿态滑降于天葬台旁的山坡上。 念咒的声音和啸声相继停止,四周寂静无声。天葬师举起了斧头,金属和骨头清晰的碰撞声透过耳膜,颤动着我们的每一根神经。 在斧头几次迅速的上升和下落后,天葬师们退在了一边。大家都在等待着死者的灵魂回归天堂,随着翱翔的翅膀获得解脱和新生。 然而,一切似乎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顺利。 半小时后,秃鹫们依旧驻足不前。如雕塑般漠视一切。 一个小时后,秃鹫始终没有开始它们的餐宴。 又过了一会儿,一只身形庞大的秃鹫陡然腾空而起,伸展的翅膀滑过天葬台,径直朝远处的山谷飞去。顿时,它身后的秃鹫们也纷纷展翅离去,刹那间划出了无数优美的弧线。 它们并没有吃掉死者的躯体。一口未动! 这一奇异的现象让我们三人十分迷惑,纷纷把目光投向桑木旦。“或许是死者的灵魂在离开躯体时还牵挂着什么,以至他不能安心离去。有灵性的秃鹫会感应到的,所以它们并没有吃。”拉毛加翻译说。 第一只飞走的秃鹫就是它们的头领。头领不尝第一口,其他秃鹫也不会吃。 鹫去人散。这是一场不知道结局的天葬。 激烈:大经堂喇嘛辩经 在去大经堂的路上,我遇到了和我来自同一个城市的两个女孩子,“蘑菇”和陈,遂共同前往看辩经。 大经堂里传出低吟持久的念经声,人未见,声先至。走近,但见几十号喇嘛整齐席坐于大经堂内,微晃着脑袋吟背经文。低沉的藏语弥漫在殿堂内,有一种说不出的空灵。两名执行纪律的铁棒喇嘛来回地缓慢踱步,监督着众人学习。黄色的高冠帽让人轻易就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前排的几个小喇嘛依旧童心未泯,趁执棒喇嘛稍不注意便开始窃窃耳语、互扔小石子,嬉戏打闹,抽空还给游客们飞一个稚趣的鬼脸。让人忍俊不禁。 集体诵经之后,稍做休息,喇嘛们便以年龄,学历分成了若干组,或坐或立,坐者答立者问,相互辩答佛法经书中的高深教义。提问者手持佛珠,拍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把一个个难点、疑问掷向坐在地上的答题者。一副凌人的气势和得意,誓要把答题者弄得张口结舌。答题者自然也不甘示弱,冷静沉着,才思敏捷,一旦发现问者的漏洞便穷追不舍,奋起反击。辩到激动处,众僧拥作一团,手足皆舞,面红耳赤,有如一场场妙趣横生的“厮杀”。 这种奇特的辩论方式使僧人的心智与佛法教义充分的融合于一体,在契而不舍的思辩中,开启了智慧的法门。 像这样的辩经,一天有早、午、晚三次。 不舍:丽莎饭店里的离别 分别总是带着些苦涩的味道,却又让人无尽回味。像一杯清冽的酒。 在“丽莎”午餐的时候,我们看到了赶来送行的拉毛加和桑木旦。怕我们破费,他们宁愿站在饭店门外等候也不进来,憨厚的笑容让我们感受到那种久违的淳朴和可爱。 将要上车的时候,拉毛加和桑木旦紧紧握着我们的手,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拉毛加,好好读书,考上了中央民族学院我们就去北京看你。” “桑木旦,下次我们来郎木寺一定提前通知你。” 两个孩子拼命地点头。在车子启动的一刹那,才哽咽地挤出几个字,“一路平安”。 两个熟悉的身影在阳光下越来越小。车一转弯,划出一道美丽的回忆。 别了,郎木寺。别了,我的朋友。 旅游时代提示 交通: 郎木寺位于川、甘两省交界,一半属甘肃,一半属四川。从成都有班车直达松潘,经若尔盖转班车即到郎木寺;也可从甘肃的合作经尕海、碌曲到郎木寺。 住宿娱乐: 仁青宾馆是当地最好的宾馆。通往甘肃郎木寺小桥旁的丽莎饭店里的米饭并不夹生,名声在外的苹果派的味道值得一尝,经济实惠的蛋炒饭和牦牛肉炒饭很具吸引力;对面的达老咖啡屋的青稞酒很受游客的青睐。 注意: 当地有很多回民,点菜的时候要注意,有的餐馆就不能点猪肉;转经的时候一定要先看看,不要逆时针,否则会遭到虔诚藏民的斥责;因为高山反应,刚到的时候尽量避免洗澡、做剧烈运动和喝酒;天气明显冷,山上风大,夏天去的话要带一件外套,早晚很凉;冬天去的话要做好保暖措施,帽子、手套必不可少。 门票: 甘肃郎木寺门票10元,四川的格尔底寺13元,大经堂10元,天葬台10元。 出自: 《旅游时代 》 2004年11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