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族寺庙舞“查玛”

　　作者：张宝音

　　蒙古族宗教寺庙舞蹈“查玛”，汉译为“打鬼”或“跳鬼”的意思。是寺庙固定的活动内容；是一种独特的、带有浓郁宗教色彩的舞蹈形式；也是为宣传宗教教义的一种工具。

　　位于吉林省松原市的前郭尔罗斯蒙古族自治县为古之秽貊、扶余故地。勤劳勇敢、朴实善良并又虔诚信仰宗教的蒙古族人民世世代代劳动、生息、繁衍在这块历尽沧桑的土地上，用自己聪明的才智创造、继承和发展了光辉灿烂的民族文化。“查玛”就是流传在郭尔罗斯草原上的宗教寺庙舞蹈。它犹如一颗晶莹的明珠镶嵌在郭尔罗斯草原上，为古老悠久的民族文化增添了绚丽的光彩。

　　（一）“查玛”的源流沿革

　　1．“查玛”的起源

　　“查玛”起源与西藏。公元七世纪佛教从印度传到西藏，与西藏远有的笨教并行传播，谁胜谁负的争斗相当激烈。“查玛”的起源也就众说纷纭。传说，佛教传入西藏，在西藏建造第一座寺庙——“桑耶寺”时，四面八方的鸟兽都来帮忙，其中有一头大青牛勤勤恳恳的苦干，出力甚大。可是，寺庙建成后，在庆功会上却漏掉了大青牛。于是，大青牛气愤以极，对天怒吼之后，用尽毕生的力气，撞到庙台死去。大青牛死后托生了人，这个人就是吐蕃五朝时三大法王之一赤热八中的哥哥——达玛。他继弟的王位后，下令杀戳僧侣，拆毁寺院，焚烧经书，佛教濒于崩溃边缘。一些幸免遇难的僧侣不甘心于佛教的毁灭，决心要复兴佛教。 有一位智勇超人的英雄叫巴拉尔道尔吉的人，想出了跳“查玛”除暴主的办法。他头戴面具，身穿黑色的袈裟，袖中藏弓箭，天天来皇宫附近跳舞，他跳啊跳，跳的一天比一天熟练，一天比一天精彩，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凡是看到的人都赞不绝口，这个消息传到了达玛那里，他也想看看这个奇怪的僧人的舞姿。于是，他传旨巴拉道尔吉到皇宫楼台下来跳，巴拉道尔吉越跳舞姿越美，越跳越接近楼台，达玛不知不觉被优美的舞姿所吸引，身体便探出楼台，巴拉道尔吉趁机取出袖中的弓箭射死了达玛这个暴主。他射死达玛后，摘下面具说道：“风可吹动土，土可盖过水，水可扑灭火，凤可镇压龙王，佛可压鬼驱邪。同样，我也可以杀死罪恶的皇帝达玛。”后来，人们为了纪念这个复兴佛教的英雄，每年都在寺庙跳“查玛”旨在“打鬼驱邪”、“拔除不详”。就这样，“查玛”便流传下来了。以上故事虽是传说，但达玛却有其人，他是吐蕃王朝的最后一个王。也确死于僧人的箭下。

　　“查玛”起源与西藏。藏语称“芜姆”或“跳欠”。由于教派不同，寺庙的规模不一，“查玛”的形式大同小异。如萨迦派（俗称花教）噶举派（俗称白教）宁玛派（俗称红教）格鲁派（俗称黄教）各自的“芜姆”内容、形式都有所不同。但无论怎样变化，总的反映了人们娱神、破灾、图腾崇拜的一种心理。它们都是用舞蹈的形式来宣传宗教教义，既娱神有娱人。所以在有寺庙的地方，还曾保留着这个习俗。“查玛”久跳不衰，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二）“查玛”的发展与演变

　　元世祖“（公元1280——1294年）佛教传入蒙古，称“藏传佛教”俗称喇嘛教，蒙古人多由信奉“萨满教”改为信奉佛教。由于藏传佛教的广泛传入，“查玛”也就随之进入蒙古族地域。为使藏传佛教扎根于蒙古族地域以求得更快的发展，传教者们必要吸收蒙古族固有的特点，从而形成了本民族独特的生活习俗，从内容到形式也都充满着文化交融的绚丽色彩。

　　到了清代，清朝统治者们深知宗教才能使蒙古族化强悍为驯顺。所以，拨巨髋在蒙古族地域大建寺庙，广泛在蒙古族人民中传播“佛教”，招收蒙古族中聪明、强壮的孩子进寺庙当喇嘛。当时在草原上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好孩子都往庙上送。”当时在蒙古族地区建庙传教，也是清统治者为了灭蒙古族的一种手段。佛教发展到这一时期，政教形成了实质性合一，仅在郭尔罗斯草原上就先后修建了五大寺庙。1645年，郭尔罗斯草原上建成了第一座寺庙“德寿寺”（称黑帝庙）约在1658年前后，北京“雍和宫”的一位喇嘛来郭尔罗斯传授了“查玛”，但没有跳开，只是制作了面具和道具。1664年，郭尔罗斯王扎日宝去世，他的儿子安达希日继位。安达希日是佛教的信仰者，继位后，大肆宣传佛教。这期间，由清政府理藩院拨巨款在“啊拉街”建成“崇化禧宁寺”，称“啊拉街庙”，并将此庙定为旗庙。于是，便把“德寿寺”能跳“查玛”的喇嘛连同面具一起迁到“崇化禧宁寺”。

　　“查玛”迁移到“崇化禧宁寺”后，跳“查玛”的规模不断扩大，整个郭尔罗斯五个大小寺庙分别都有不同的“查玛”人员，结构也不一。啊拉街庙的“查玛”的人数变化由二十一人，三十六人最后固定为六十人。其中，哈兴罕王及子女七人，大土胡莫二人，小吐胡莫二人，啊拉哈柱二人，查干额布根艺人，额日布海八人，达日额赫二十一人，共九个小组六十人。此外，还有乐队伴奏的和念经的喇嘛若干人。跳“查玛”的日期固定在每年举行两次，为正月的十四、十五两天，六月的十四、十五两天。一年跳两次“查玛”意味着“打鬼驱邪，拔除不详”，一年就太平了。也可以说是佛教信徒们想往太平的一种精神寄托。每逢庙会的前两个月，就要集中各寺庙会跳“查玛”的喇嘛到旗庙来进行严格地训练，使众多跳“查玛”的喇嘛配合默契，动作整齐。据当地年过花甲的老牧民讲，当年每逢庙会跳“查玛”人们都从四面八方，坐“勒勒车”骑马或步行，三五成群地拥向“崇化禧宁寺”拜佛，看跳“查玛”。场面宏大、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围观的牧民，对喇嘛高潮技艺，精彩表演赞不绝口。

　　八七年我和朱莉（当时在白城地区群众艺术馆）老师等人采风到旺丹扎木苏（此人是啊拉街庙的主跳“查玛”和教练者，庙里职位是“该颂嘎”）汉名：韩福林。据老人讲；郭尔罗斯“崇化禧宁寺”最后一次跳“查玛”是在一久四二年。后来，在一久四五年又跳了一次，日期既不是正月也不是六月，而是在日本侵略者投降撤退之前，强迫组织的一次摄像。建国后，我党注重发展民族文化事业，尊重各少数民族的信仰自由，在一久五六年吉林省首届业余文艺汇演中组织了尚存的喇嘛，在长春舞台上表演了“查玛”的片段。这次演出，把“查玛”由寺庙的庭院搬上了舞台，也使舞蹈动作更加规范化，从此，人们通常把它称之为“查玛”舞。

　　（三）“查玛”的风格与特点

　　“查玛”作为宗教寺庙的一种祭祀活动，这本身就有它独特的风格特点，而这种祭祀活动又不同于其他的宗教活动。它跳于寺庙的庭院，场地面具、道具、服装别具一格，整个活动全部通过舞蹈来体现，是很有舞剧因素的大型舞蹈，具体出场顺序、装饰特点、人员结构及道具是：

　　1. 道格希达（猛烈的意思）十三人。面具是大哓布拉（脑颅骨）的样式，上面有五个小脑颅骨，小颅骨上面三红色宝石有铜圈，穿没领的袈裟，脚蹬上筒布靴子，其中袈裟是黑色带大钱花的蟒袍两件红色袈裟，带各种花的蟒袍两件，鸭蛋色各种花的两件，紫色两件，蟒袍浅绿色，有水纹和各种花的两件，蟒袍兰色有花的一件蟒袍又是黑色蟒袍两件，手持的各个武器是有藏语传下来的术语.

　　2. 达日额赫（女佛的意思）有二十一人参加，及戴面具戴头箍有头收上面戴盏，手持瀑日布,一手陶独把,身穿黄色有各带话的三件蟒袍,红色有各种花的蟒袍三件,兰色有花的蟒袍两件,绿色有花的蟒袍三件,又是黄色的有花的两件蟒袍,鸭蛋色有花的蟒袍两件,兰色蟒袍一件,这些长袍的花多数是大钱花\水纹花,和各种花类的都有领子,另外,还有女一件肩垫,脚蹬长筒布靴子.

　　3. 阿苏日(苍天的意思)四个人参加,面具,胫部红色短衣裤,腰围短裙,裙外有网状裙子,脚蹬长筒靴子,看起来特别雄壮.

　　4. 查干额布根(白罗)面具就是土地爷面具,身穿羊皮搭呼(毛向外的 长袍子)手持龙头拐杖,脚蹬龙头长筒靴子,看起来特逗人的样子.

　　5. 阿日哈柱(这个查玛中叫伊日根查玛就是汉族的查玛)两个人参加,雄壮的面具,头上有散发,身穿黑色缎子短衣裤,上面有大钱花,腰围各种艳丽色彩的长条裙子,裙子外围着网状护腰,脚蹬黑色有团花的长筒靴子.

　　6. 图赫莫(好莫海、意思主管骷髅)四个人参加,两大两小,面具脑颅骨白色,头上什么也没有,身穿白色短衣裤,手持红色棍棒.各种艳色的缨络,脚蹬白色长筒靴子,跳“查玛”时主要就是起丑角的作用,最逗人,场面上非常活跃。

　　7. 恶日波海(蝴蝶)八个人参加,面具脑颅骨,上面有五个小颅骨,小颅骨上面红色宝石(外围铜圈的)小颅骨和大颅骨之间有箍上还有宝石,身穿条花短衣裤,(白色上黑条花)戴手套,(手套手心是红色、手背是白色)一手持摇鼓、一手持小敲棒.

　　8. 哈兴汗(皇帝)面具人脑颅骨,光头,身穿黄色蟒袍,皇上打扮,脚蹬龙头靴子。

　　9. 六个女儿(哈兴汗的女儿、四女、两男)六个人参加,有面 具秃头,身穿各色艳丽绸缎,有花的长蟒袍,跟哈兴汗出场。

　　以上九部分人物都是包含着佛的形象,因此他们的跳法和动作都是离奇古怪的形象。

　　“查玛”是 通过独舞,双人舞,群舞的形式来完成的.整个舞蹈,有的见功夫于腿部,有的见功夫于腰部,有的见功夫于肩部,也有的见功夫于臀部.如何拉哈柱的“双飞燕碎抖肩”,达日额赫的“碎步”,阿扎拉的“施转下腰”,查干额布根的“摔克”等等.这些舞蹈动作、既优美、难度又很大。由于“查玛”起源于西藏,整个舞蹈中许多顺手、顺脚的动作,明显带有藏舞的韵味。自传入蒙古族地域后,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的发展,加之蒙古族自身固有的习俗,从而,逐步形成了蒙古族本身的风格特点.可以说,“查玛”是西藏故事题材加以蒙化,又形成了和蒙古族生活紧密结合并具有蒙古族风格和特点的舞蹈,也是藏族寺庙舞蹈在吉林省郭尔罗斯草原的演变和发展。

　　跳“查玛”的场地主要是在寺庙的庭院内。距寺庙半华里处有一个场地主要用于祭祀活动。在庭院内,庙台前画有分别直径为十五米,十一米的大小两个圆圈,小圈在内,大圈在外边。跳“查玛”的喇嘛都从寺庙中且所有的动作都是在这两圆圈线上或圈内完成。就是说,场地的圆圈线对表演者有严格的限制,戴面具是“查玛”在装扮上最突出的特点。除二十一个达日额赫戴头盔外,其余各个角色都分别戴着神态各异,行神兼备、生活逼真、栩栩如生的面具。面具分全面具和半面具两种,全面具有牛头、鹿头、狮子头、凤头等。半面具有骷髅,死鬼、白老头等。使人看了如入神鬼境地。“查玛”的服饰豪华,多数服装都是绸缎蟒袍、款式独特,袖口呈喇叭状。据说是当年巴拉道尔吉跳“查玛”,为了藏弓箭不易被发现而设计,所以,这种袖口一直沿袭下来。道具很别致,刀、斧、剑、戟等兵器都在一尺左右长,似象非象,这些道具的设计,制做都很精巧。

　　“查玛”的伴奏均是吹打乐.乐件有寺庙大号,羊角号、螺号。打击乐件有鼓和大钹。大号长五米,声音深沉,发出“呜___呜”的声音。羊角号、螺号不经常使用,通常用于每场的开头和结尾。乐队的主奏乐件是大鼓和大钹。其中大钹又是跳“查玛”的指挥乐件.。使用大钹的喇嘛必须掌握“查玛”的全部过程和动作,因为跳“查玛”的表演者是根据大钹的节奏变化来表演的,所以,表演大钹的喇嘛一般都是曾经跳过“查玛”主要角色,或是教练者。“查玛”的乐队位置通常在庙台上,在庙门的左侧还有念经的喇嘛。

　　总之,“查玛”的历史悠久,从西藏传入郭尔罗斯草原距今已有三百余年的历史。它随流传的地域,人们意识的变化而变化.也就是说,宗教为了得以传播,要对当地人们的观念意识起支配作用,就要吸收当地人民，恩保留的,固定的本民族的传统文化.这就是蒙古族民间舞蹈进入寺庙和寺庙宗教教义融为一体,使其“查玛”蒙化的原因之所在。

　　“查玛”是藏,蒙人民聪明,智慧的结晶,是我国民族文化宝库中的瑰宝,它象一朵艳丽的“萨日郎花”,将在祖国艺术的百花园中散发出沁心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