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美岱召的建筑及壁画

　　王英泽

　　位于土默特右旗美岱召镇,地处大青山山脚。由城墙和建筑群组成塞北明代著名“城寺”,它的前身是大板升城。1606年称灵觉寺,清乾隆赐名寿灵寺,又写作灵照寺,俗称美岱召。它背倚大青山,前临土默川,召庙东侧还有一条沟谷称为美岱沟,俗名清水沟。这一带山势险峻、水源丰富、树木繁茂,自古以来是个得天独厚的地方。

　　十五世纪以后,宗哈巴在噶举派教义基础上,进行宗教改革,创立格鲁派,即黄教派,在西藏逐渐成为藏传佛教之主流。当然,宗教改革是一场尖锐激烈的斗争,黄教派急切需要外力的支持。在明朝晚期,漠南蒙古阿勒坦汗的势力远达青海、西藏,也需要西藏的支持。出于各自的共同利益,西藏黄教派大喇嘛索南嘉措翻越雪山到达青海湖畔,与阿勒坦汗及三娘子晤面。阿勒坦汗和索南嘉措携起手来,阿勒坦汗决定皈依喇嘛教,放弃萨满教,允许黄教到蒙古传教。阿勒坦汗为感谢索南嘉措,向索南嘉措赠达赖喇嘛称号,达赖喇嘛称号始于此。到清代,这个称号由清廷予以承认册封。同时,索南嘉措也向阿勒坦汗赠予称号,全文是“转千金法轮咱克喇瓦尔第彻辰汗”。阿勒坦汗逝世后,三世达赖亲自到土默特为阿勒坦汗超度亡灵并传教,自己也在传教中圆寂在蒙古地区。他的转世灵童是阿勒坦汗曾孙即四世达赖云丹嘉措。云丹嘉措四世达赖是达赖世系中唯一一位蒙古族人士,他于1602年被迎请到西藏坐床。坐床大典就是转世灵童年满十八岁,成为正式活佛。由于四世达赖被迎至西藏,西藏便派麦达力呼图克图来内蒙古掌教,在阿勒坦汗王府开光坐床,于是王府成了供奉和传播黄教的庙宇,人们俗称为麦达召,谐音为美岱召。该召为人佛共居之地,成为内蒙古传播黄教的发源地,在内蒙古有“首庙”之誉。万历三十四年(公元1606年),阿勒坦汗的孙媳忠义夫人大成妣吉又将城寺扩建为藏传佛教寺院。泰和门是当年为迎请西藏的麦达里活佛来美岱召开光坐床而修建的,城门洞上曾有一块当年修建时所镶的石匾,有石匾内容所记可知,当时这座由城寺扩建而成的寺院的汉名为灵觉寺。

　　美岱召的方位基本上为座北朝南。在不规则的方城内,以大雄宝殿和琉璃殿形成南北中轴线,东侧布置了一组建筑,西侧布置了两组建筑,形成不对称的建筑布局。东侧由南向北分别为太后庙和达赖庙;西侧距中轴线较近一组建筑由南向北分别为乃琼庙和八角庙;距中轴线较远一组分别为佛爷府和西万佛殿。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雄宝殿内的壁画,殿内满绘佛教(包括喇嘛教)内容经变壁画,从腰线部分直达檐枋,高10米、四壁总长达60米,惟西壁下方有一组供养人像,长16米,高3米,内中共画有等身大小人物9人,配景人物53人,这是一组阿勒坦汗家族的肖像画。画面中部为一巨大的须弥座,将壁画分成左右二部分。须弥座北(右)部醒目位置画有一位体态雍贵表情安祥的老年妇女像,高1.2米,为此部分最硕大的一位。她头戴皮沿笠子帽,耳坠大环,发辫自两肩下垂并用发袋装饰成圭形,颈间挂数珠,身着皮领黄色对襟大袍、左手持一串念珠和一小本巴瓶、右手持一喇嘛教称为淖尔布的火焰形宗教器物,下着白底皂靴,趺坐在一束腰形小木机上。几左右有二喇嘛敬立,仿自阿难、迦叶二菩萨。以老妇人为中心,左右各有一组人物供侍。

　　右侧为一丰髯阔面的蒙古酋长,体型较老妇人略小,高80公分,他头戴红纬宝珠大沿笠子帽,身穿皮领灰蓝色质孙服(此袍服素色无花饰,腰中不系带,应与元代的质孙服相似)、手中持念珠及淖尔布,身躯侧向老妇人。她的下方有四个发辫散披的少女正在演奏筝、胡琴等乐器。

　　在老妇人头两侧,右方为四个喇嘛正在吹法号,击钹、敲曲柄鼓,左方为一位遍身金甲的武士,应为军神毗沙门天王。整幅画以老妇人为核心,布置了四组人物,为充分突出渲染这位老妇人而精心安排。按照中国画的惯例,权势越重要的人物在画面上占据的位置越醒目高大,通观土默特部的历史,享有如此地位的妇女只能是三娘子。画面上的三娘子六十多岁,为晚年形象,左右二比丘侍立应是将三娘子佛化的象征。

　　至于她右旁那位丰髯酋长,他身高80厘米,较三娘子小一号,表情动态谦恭,这个人极有可能即第三代顺义王扯力克。

　　较费解的是与扯力克相对称的左边那位艳装少妇,我们知道扯力克曾娶三妻,一为满官镇娘子,一为大成比妓,一为三娘子,年龄上应不相上下,这个少妇应为扯力克的一位不见记载的妾,因顺义王家族的成员众多,有大量不见经传的人物,尤其是女性,史书更是缺载极多。

　　在三娘子右边那位身金甲的将军,高80公分。他一手持枪,一手持弓箭。肩插八面云旗,坐在虎皮靠垫上,此应为毗沙门天王,亦称多闻天王,唐天宝元年(742年)不空三藏作法,请毗沙门天王显圣评定了外乱,故唐时封为军神,后世多于城西北角建塔祀之。象征着土默特部的军事祐护的神祗,联系到环列四周的跪拜的酋长,演奏法乐的喇嘛,歌舞歌唱的少女,其内容包括了时臣、武将、宗教、歌舞四个方面,可说是一幅歌颂以三娘子为核心的文治武功的创作画。表现了她一生中生活的各个侧面。

　　在须弥座南(左)部是以一位头戴红缨彩色蓆帽、身着灰蓝色半袖长袍、外罩大红比甲的盛装少妇为中心安排的。她身高1.2米,体形与三娘子相等,全副壁画中惟以这二人最为高大。她一手持念珠,一手持淖尔布,趺坐在地墩上,与身边的一位红衣喇嘛相呼应。这位喇嘛头戴荷叶形笠子帽,内着红黄僧衣,外罩大红袈裟,须发曲卷,类似敦煌壁画中所见的婆罗门。以这二人为中心,左右各有一位身着杏黄色长袍的少年男女,尽南端则为一个头戴蓆帽的青年。

　　这位盛装少妇,极有可能是忠义夫人大成比妓。大成比妓为阿勒坦汗的孙子把汉那吉的妻子。其威信仅次于三娘子的一位夫人,明廷也正是基于此种因素,才在三娘子死后又封她为忠义夫人的。她身穿的这种大红比甲,衣料应是由中原输入的。

　　那位红衣喇嘛、蓄须卷发,应即是麦达力呼图克图。

　　在五兰妣妓旁边的那个英俊少年,可能为她的孙子猛克台吉。把汉那吉与大成妣妓生有二子,均早逝,长子冷克木台吉遗留一子猛克台吉,自幼抚育于大成比妓。从画面看不过十五岁左右。

　　壁画最南端的那个头戴蓆帽,外罩两裆衫、端茶趺坐的青年男子极有可能为大成妣妓后嫁不他失礼后所生的素囊。画面看他表情粗恶,气宇轩昂,由于他是三娘子的亲孙子,兵马雄壮,所以连三娘子也不能有效地约束他。

　　在红衣僧人的后边有一位头戴荷叶形笠子帽、头发上卷的女子,这个人应是大成比妓的另一位女亲属,也是不见经传的人物,从她的发型看,有可能是一位寡妇。因“胡女之己嫁者,左右各垂一发辫,未嫁者发辫零星下垂,己嫁而夫亡者,则倒卷其辫以绳扎之”。

　　据以上分析,这整组壁画则是以三娘子和大成妣妓二人为中心而布置的。

　　美岱召召门叫泰和门。泰和门三层歇山式,是在原汗廷城门处重新加盖,底面积7.7×7.7米,高12米,建筑用砖为36×17.5×6.5厘米。门上原砌着一块石匾,上有题记一篇。

　　石匾长69.5厘米,宽52厘米,厚19厘米,匾上镌刻着:“元后束力封顺义王俺答呵嫡孙钦升龙虎将军天成台吉妻七庆大义好五兰妣吉誓愿虔诚敬赖三宝选择吉地宝丰山起盖灵觉寺泰和门不满一月工城圆备神力助佑非人所为也

　　皇图巩固

　　帝道咸宁

　　万民乐业

　　四海澄清

　　大明金国丙午年戊戌己巳日庚午时建

　　木作温伸石匠郭江”

　　且不说题记中“龙虎将军天成台吉妻七庆大义好五兰妣吉”究为几人,应是何人,史学界对此一直众说纷纭,这有待于继续深入地考证落实。

　　所见资料对此题记记载不一的主要有以下几处:

　　一、“天成台吉”的“天”字。题记中“天”字刻得很清楚。而所见资料均记作:“大”字,理由是,明代史书中只有“大成台吉”的记载,而没有“天成台吉”;五兰妣吉又正是大成台吉把汉那吉的妻,所以将原文“天”字改成“大”字。

　　二、“三宝”。题记中“三”字中部有损,但中间凹进取的一横,至今尚可辨清;“宝”字完全清楚。包头市文物管理所出的“美岱召简介资料”记作“王宝”;赛鲁斯的文章记作“五宝”,认为五宝指:金、银、珍珠、绿松石和玻璃。其他资料有的记作“玉宝”,也有的记作“三室”。

　　三、“宝丰山”。题记中“宝丰山”三个字清楚无误。内蒙古师大艺术考察组写的“美岱召召庙建筑、壁画艺术考察报告”把“宝丰山”记作“半山”。可能是抄录者笔误。

　　四、“神力助佑”的“佑”字。容祥等不少人的文章中将“佑”字记作“造”字。细观此字,左旁已损,右旁的“右”字尚可辨认,且下方没有“造”的痕迹。我认为,应是“佑”字。“神力助佑”也符合当时那种求神佛保佑的思想;若是“神力助造”,也不会突出“木作温伸”和“石匠郭江”的名字了。◆

　　参考资料:

　　《包头黄河文史论丛》-包头的召庙 作者:刘雪

　　《包头风情录》-召庙简介

　　《包头文物资料》第一辑-美岱召及其壁画 作者:金申

　　《内蒙古文物考古》包头专辑-包头主要寺庙教堂调查

　　出自: 《管理观察 》 2010年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