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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五台山佛教在隋唐时期虽然形成许多宗派,各自具有自成系统的教义,但并没有形成严格的组织系统,不少学僧兼奉信两种宗派以上的教义。寺院名义上属于僧团共有,实际上较大的寺院是国家所有,主持寺院的住持实际由从朝廷至地方政府统辖下的僧官机构任命,各宗并没有固定的寺院,寺院学僧的结构经常发生变化。 隋唐成立的宗派在流传中先后盛衰不一,三轮宗、法向宗仅在唐初盛行一时;律宗所传的律学为各宗僧人遵循和传承;净土宗内部虽流传不同学说,但从整体来说它是作为超越各宗的西方净土信仰受到各宗僧众信奉,有“愚宗”之称;天台宗、华严宗在唐末已呈衰微之势,一些典籍甚至失传;密宗兴盛于唐朝中期,唐末也已衰微。在僧人中也有不少传承不明,只是以诵经、修行度日者,也有的僧以所谓“神通”、异”受到世人的信奉。在各宗中只有禅宗在唐末日渐兴盛,大有兼并各宗,席卷全国之势。进入宋代,可以说是禅宗独盛的时期。天台宗虽因从朝鲜、日本寻回失去的重要教典而出现过“中兴”气象,在儒者士大夫之间也有一些信奉者,然而在社会传播形势和影响方面毕竟不能与禅宗相比。禅宗,特别是南宗,虽在成立初期具有特别引人注目的特色,后来也自称:“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但在发展过程中也不断吸收各宗的思想成分充实自己,在宋代以后,经过明清,与净土、天台、华严诸宗日渐融合。禅宗之外的佛教宗派,在开始创立的早期,传承世系或多或少还比较清楚,但后来就逐渐不明以至中断,这是它们走上衰微的重要标志。然而禅宗的传承世系比较清楚,宋代以后量出现的禅宗史书、语录,对禅宗内部各派的著名禅师的传承世系有明确的记述。自唐代后期以来。所谓禅宗只指南宗,以佛——迦叶……,至菩提达摩为西土二十八祖、东土(中国)初祖,然后是慧可——僧璨——道信——弘忍——慧能(六祖),此后对于以谁为七祖发生分歧,或以菏泽神会,或以南岳怀让.或以青原行思……,以后分为禅门临济、曹洞等五宗。宋代禅宗独盛,在朝廷的直接参与下,才将禅宗的传承世系最终确定下来.使禅宗获得壹承佛祖韵“佛门正宗”的地位。 禅宗法眼宗学僧道原撰《景德传灯录》三十卷,于宋真宗景德元年(1004)奉上朝廷,真宗敕翰林学士杨亿等人刊削裁定,颁布天下。此书编录从佛至西土二十八祖、东土六祖、六祖慧能以下分南岳、青原二系——前者之下所出沩仰、临济二宗;后者之下的曹洞、云门、法眼三宗,共52世、1701人的以语录为主的传记。此书序称禅宗“不立文字,直指心源”,“盖大雄(按,佛)付嘱之旨。正眼流通之道,教外别行,不可恩议者也”。此书一出影响很大,此后相继有《天圣广德录》、《建中靖国录》、《联灯会要》、《嘉泰普灯录》四种传灯录出世。谁继承佛的正法,以及相关的传法世系问题,与各个宗派的寺院、僧人的现实地位与年!l益有密切关系,因而在禅宗与其他教派之间,以至禅宗内部经常发生争论。宋仁宗嘉佑六年(1061),云门宗高僧契嵩(1007--1012)进京两移孓向皇帝上书.一是说佛道写“王道”一致,有利于国家治理和民众韵教化,希望皇帝出面扶持;一是说夭下禅、教之争是由于不知道“宗不正,祖不明”,“束教者,不知佛之微旨,妙在乎言外;语禅者,不谅佛之所诠,概见乎教内”,虽同是僧人却自相是非。他自称。为了“推一其宗祖,与天下学佛辈息诤释疑,使百世知其学有所统”,乃参考大量佛教经典,编出《传法正宗记》、《传法正宗定祖图》(刻有图像)、《传法正宗论》,特地上进朝廷,希望皇帝下旨准于编人大藏经流通天下,同时又将自己论述佛教可以辅助纲常名教的《辅教编》进奉皇帝。(《镡津文集》卷八、九)第二年皇帝敕准将这些书编人大藏经使与佛教经典并行,并且赐予契嵩“明教大师”之号。契嵩书中所列的从佛至西土、东土列祖、各宗禅师的传法世系皆是禅宗传承盼说法,然而经过以皇帝为首的干预和批准.在那个时代于五台山佛教界产生的普遍的巨大影响是可想而知的。 禅宗在唐末五代迅速兴隆之后,一些著名禅师从山区或偏远地方被迎人城镇的官寺担任住持,到宋代这种现象有所发展。南宋宁宗时,经祜丞相史弥远(I164—1233)奏言建立的“五山十刹”,是依照封建社会官僚等级和晋升制度建立起来的官寺制度。按照这种制度,把官寺分为五山、十刹、诸山(甲刹)三个等级,禅僧要经历从诸山至十刹的较低的等级之后,才能到五山担任住持。日本现存《扶桑五山记》的首卷载有《大宋国诸寺位次》,当是取白宋元禅僧或日本来华求法僧的传闻、资料而写的。据此,当时的五山是:在余杭的径山寺、在杭州的灵隐寺和净慈寺、在明州的天童寺和阿育王寺。十刹是:杭州天宁寺、湖州护圣寺、蒋山灵谷寺、苏州万寿寺、明州雪窦寺、温州江心寺、福州雪峰寺、婺州双林寺、苏州虎丘寺、天台山国清寺。此外,列为甲刹的有65座寺院。这里所用寺名全是简称,所有寺名的最后毫无例外都有“禅寺”二字。这些寺院过去未必全是禅宗寺院,例如天台山国清寺原来是天台宗的发祥地和传法中心,此时也成为禅寺。 在禅宗传播早期。禅僧本来居住在所谓律寺,与其他僧人并未严格分开。到马祖的弟子百丈怀海(749—814)时才升始另外建立禅寺,不造佛殿,只建法堂,住持住于方丈;在修行外,贯彻“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精神,规定禅僧不分上下都要按时参加劳动(“普请”),建立了一套修行作息制度,并为此制定出《禅门规式》(《百丈清规》)。进入宋元以后,对此屡有增删修订,最有影响的有宋代《禅苑清规》,此外有《日用小 清规》、《咸淳清规》、元代《至大清规》等。元顺宗元统三年(1335)敕东阳德辉对照以往清规重编,以《敕修百丈清规》名目颁行天下,命一切僧众遵照执行。此书对为皇帝、朝廷举行的祝赞仪式、各种佛教节日、祖师纪念日、参禅和修行程序等都有详细规定。从此,以禅宗清规规范所有寺僧已成定制,直到明清时代也设有多大变化。 中日两国古代佛教文化交流十分频繁。隋唐时代中国所有佛教宗派都传到日本,日本到中国学习三论宗、法相宗、华严宗、天台宗、密宗的僧人很多,大致反映了这些宗派在中国的兴盛情况。然而进入宋代以后,两国佛教交流的重点却是禅宗,在宋元时期到中国求法的日本僧人几乎都是来参访名师,学习禅法的,同时有大量中国禅僧到了日本。这也是禅宗在宋代独盛的表现。 宋代以后,中国五台山佛教逐渐发展为以禅宗为主体的融合型的佛教。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明清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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