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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济禅初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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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济禅初探(下)


乃光
四 临济宗的建立

  禅宗自六祖后,分南岳——马祖与青原——石头两大系。
  马祖百丈一系实大法生命所系,不仅建立的丛林和清规制度为禅法修学而服务,而且确为禅宗发展的主流。
  百丈下沩山、仰山,香严一枝,而沩仰开法较早,为禅宗五家之首出,法会之盛冠绝一时。
  马祖下天王、龙潭一系的德山,示教亦早,法席亦盛,时有“德山门风”之称。
  马祖下出南泉,泉出赵州,两师于大法宏阐提持,并不多让于百丈与黄檗、沩山与仰山诸师,也是当时马祖禅道之一重镇。
  青原下石头、药山一系分三枝:道吾、石霜一也,云岩、洞山一也,船子、夹山一也,皆一门两辈相继。其中前二枝合成一家,皆得名曹洞宗。石霜、洞山开法稍后于临济,夹山更后。惟夹山一枝,有别于曹洞,实药山一系摆脱曲尺自拘之禅道。
  百丈、南泉、药山,同时人也,行辈相若。黄檗、沩山、赵州、道吾、云岩、船子,亦同时人也,行辈相若。德山、仰山、香严、睦州、临济、石霜、洞山、夹山,亦同时人也,行辈相若。上之三代人物,时间距离是紧接着的,都是宗门大老,领袖一方。他如与百丈、南泉同门的归宗、大梅、盐官、盘山、东寺、天王等师,与黄檗、沩山同门的长庆、古灵、平田等师,与赵州同门的长沙、子湖两师,及归宗之子大愚、天王之子龙潭等,皆马祖一系之重要人物。又如,与药山同门的丹霞、大颠、长髭等师,及丹霞之子翠微,翠微之子投子等,亦石头一系之重要人物。此等诸师皆与前之三代人物相应同时,其于两大系之禅道、皆卓有贡献。
  在此禅学发展壮大时期,而有临济出现,而有临济宗的建立,实达磨六祖以来,禅宗极为光辉重要的巨大变革,实为禅宗发展到高度的产物。
  后于临济:石霜出九峰,洞山出曹山,曹洞宗乃大成而转盛。
  后于临济:德山下出岩头,头出罗山。德山下出雪峰,峰出云门,称云门宗。若岩头、罗山与云门者,禅道则差近于临济;雪峰得岩头力始透彻;均第一流宗师。
  后于临济:夹山出洛浦,浦原为临济侍者,时未透彻,服膺夹山风标卓然。
  更后于临济:雪峰下出玄沙,沙出罗汉,汉出清凉,凉出德韶,积厚成基,称法眼宗。
  以上简述临济前后约二百六十余年间(马祖——德韶)禅宗传承脉络及五家之分灯间出,以见临济宗的重要地位。这正是禅宗史上的黄金时代。以下叙述临济一生主要施设的棒喝言句,以见禅宗临济宗的建立宗旨。为了方便起见略分十个子目,依次说之:
  (一)建立黄檗宗旨
  师后住镇州临济,学侣云集(宋赞宁僧传临济传“罢唱经论之徒皆亲堂室”)。一日,谓普化、克符二上座曰:“我欲于此建立黄檗宗旨。汝且成褫我!”二人珍重下去。三日后,普化却上来问:“和尚三日前说什么?”师便打。三日后,克符上来问:“和尚三日前打普化作么?”师亦打。
  临济神法机用,一棒一喝、一唱一喏,都从大般若中流出,高悬智镜,鉴照妍丑,辨别胡汉,杀活在手。大般若经第十六分云:
  何谓般若波罗蜜多者,汝等当知:实无少法可名般若波罗蜜多。甚深般若波罗蜜多,超过一切名言道故。
  此中智者,不可示现此名为智,不可示现此智所属,不可示现此智所由,不可示现此智所从。是故,智中无实智性,亦无实智住智性中,智与智性俱不可得。佛语如此晓了,作么生会?何处能寻得具体事实,证实它呢?“般若波罗蜜多离名言道”,“智不可示现,智与智性俱不可得”,此皆禅宗正令全提之境,特假立为向上一着,此即正法眼藏,亦即禅宗据以为曲立之宗旨。此中智不可示现名为智,智不可示现其所属、所由、所从,是禅宗彰顿悟义的源泉所自来。临济此处所说“建立黄檗宗旨”是假借黄檗宗风,实质上是重提般若正令,直透祖佛要机。临济证知黄檗宗旨不可得,普化、克符亦证知临济宗旨不可得,三人同证实无所得,一点渗漏俱无。临济握般若正印,在自家证智分上是“石火莫及电光罔通”;但为随顺世间名言“建立黄檗宗旨”,为的是勘验普化、克符,所以说“汝且成褫我”。总之,临济一期棒唱言句,都为通达甚深般若之无上指标。说什么临不犯中、知甚深法忍、贵在教人直下顿悟,等等;试看:普化却上来问“和尚三日前说什么”?一无所犯;再看:克符上来问“和尚三日前打普化作么”?一无所犯。个个知不犯,般若如大火聚谁敢犯者!这比曹洞宗知“尊贵”不犯之意还进一步。不犯即为透彻么?所以又说临握祖佛正令。试看:普化却上来问和尚三日前说什么?师便打。再看:克符上来问和尚三日前打普化作么?师亦打。两番打人,即两番提持了无上般若之真宗,“智与智性俱不可得”,“实无少法可名般若波罗蜜多”,如此行棒,即正令当行也。此一公案,即高标临济宗对于般若空性现观贵在顿悟的宗旨。我们初心参学人着力参看此一公案,当于顿悟起信上,当于般若空性有所觉了上,当于入临济禅的第一步法门上有所启发。须知,参禅即行深般若,禅行所事岂离般若,此乃宗门下从上以来的优秀光辉传统。达磨以楞伽说般若,五祖、六祖则提持金刚般若,马祖、百丈即以棒喝机用显般若,到临济更奋发蹈厉,大振宗风。
  (二)四料拣
  至晚小参,曰:“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
  克符问:“如何是夺人不夺境?”
  师曰:煦日发生铺地锦,婴儿垂发白如丝。”
  符曰;“如何是夺境不夺人?”
  师曰:“王令已行天下遍,将军塞外绝烟尘。”
  符曰:“如何是人境俱夺?”
  师曰:“并汾绝信,独处一方。”
  符曰:“如何是人境俱不夺?”
  师曰:“王登宝殿,野老讴歌。”
  符于言下领旨。
  这个小参垂语,临济竟将接机时如何示教的方式,向大众说明了。诸方目此为“临济四料拣”。“有时”二字正指接机之时,当活脱无执的分辨来机,夺与不夺全在临时应用,不假安排。接机首先当凭鉴觉下深辨来风,知他是何根器?一经接触时,来者的心行和动机,更应分辨得透,临时决定夺与不夺。关于以根器断人,临济又尝示众曰:
  如诸方学人来,山僧此问作三种根器断:如中下根器来,我便夺其境而不除其法。或中上根器来,我便境、法俱夺。如上上根器来,我便境、法、人俱不夺。如有出格见解人来,山僧此间便全体作用,不历根器。大德,到这里学人著力不通风,石火电光即过了也。学人若眼定动即没交涉,拟心即差,动念即乖,有人解者不离目前。
  这段示众,与四料拣互为关系,性质、作用是一致的。四料拣着重在分辨根器以示教,完全为了接机;不能行四料拣的,开堂说法却有问题。临济说到学人到此,是没有着力处,是不通风的,没有次第,要见便见直下即是,一瞬即逝。所以他说:“学人若眼定动即没交涉”,拟心动念相去远矣。所以在临济跟前的学人也须带一只参学眼。
  临济小参说四夺之语,当时克符禅人却体会得临济意,便出众一一问过,临济当时也一一便答了,符于言下领旨。临济答词甚为明显,不拟注脚。现在将克符四夺颂录出,借显四夺精义。
  夺人不夺境,缘自带誵讹。拟欲求玄旨,
  思量反责么?骊珠光璨烂,仙桂影婆娑
  觌面无差互,还应滞网罗。
  夺境不夺人,寻言何处真?问禅禅是妄,
  究理理非亲,日照寒光淡,山摇翠色新
  直饶玄会得,也是眼中尘。
  人境两俱夺,从来正令行。不论佛与祖
  那说圣凡情?拟犯吹毛剑,还如值日盲。
  进前求妙会,特地斩精灵。
  人境俱不夺,思量意不遍。主宾言不异,
  问答理俱全。踏破澄潭月,穿开碧落天。
  不能明妙用,沦溺在无缘。
  这一组四夺颂发挥了临济禅旨;以后临济宗师们虽有作四夺颂的,都有逊色。临济应机应时,设此四夺,全系临时行令,辨机接物,是禅宗教学上的创作,并非从现成模子里脱出。学人承此炉锤,直下会得,实不干他意识下的“寻思”。向上机当见他落处,超过一切名言,“智中无实智性,亦无实智住智性中”,那堪摇唇鼓舌逐句告人。四夺中所云“人”,即指人我之人,学人主动方面的寻思;“境”兼指事境和理境而言,所谓森罗万象,凡圣同导寻思所缘境。若就勘验中下根器“便夺其境”的境,更是指学人死在诸方师家教学的言句或机用之下予以夺去,有时也指理境为“法”。人境一对所包甚广,都是学人方面的事;“夺”即含有“逼拶”之力,夺不夺则是临济对机纵擒的手段。
  临济真子兴化存奖,奖子南院慧颙,颙于风穴延沼。南院风穴师徒间有关于临济四夺的对话,附录于此作为理会临济禅旁通一线之助。
  汝道四种料拣语料拣何法?对曰:“凡语,不滞凡情,即堕圣解,学者大病。先圣哀之,为施方便,如楔出楔。”曰:“如何是夺人不夺境?”曰:“新出红炉金弹子,簉破阇黎铁面皮。”又问:“如何是夺境不夺人?”曰:“刍草才分头脑裂,乱云初绽影犹存。”又问“如何是人境俱夺?”曰:“蹑足前进须急急,捉鞭当鞅莫迟迟。”又问“如何是人境俱不夺?”曰:“常忆江南三月里,鹧鸪啼处百花香。”
  问的是南院,答的是风穴,南院对风穴的答话大为赞尝。
  临济宗师宗杲(1087-1568),有普说一篇,专说四料拣,临济答词及克符颂都有拈提注解,不妨一读,这篇普说,依笔者意,仅有两小段关于四料拣总的拈提,较易理会,兹节录如次:
  临济一日示众云:“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会么?良久,左右顾视,便下座。”这个便是金刚王宝剑。我昨日说的将蜈蚣、毒蛇、蝎子,并诸杂毒贮一瓮里,你试将手就中拈一个不毒的出来?若拈得出,不妨于此事有少分相应。若拈不出,自是你根性迟钝,夙无灵骨也,怪妙喜(时住妙喜庵)不得。
  你若要分明理会得临济意,但向他当时垂示处看!如何看山僧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若恁么便是。你若作山僧有时夺人不夺境,有时夺境不夺人,有时人境两俱夺,有时人境俱不夺,便不是了也。所以五祖师翁(五祖山法演传临济宗,法演,白云守端之子,乃佛果之师,宗杲之祖)有言:“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恁么会,便不是了也。如何是祖师西来意?庭前柏树子。恁么会,方始是。”你诸人还会么?这般说话莫道是你诸人理会不得,妙喜也自理会不得。我此门中,无理会得理会不得,蚊子上铁牛,无你下嘴处。
  宗杲这两段关于四料拣总的拈提,已在“石火莫及电光罔通”下曲垂一线,能够帮助参看施设四料拣的微妙意趣。但更须理会,到宗杲拈出的四夺,这是宗杲的已不是临济的,更须力透恁么会便是,恁么会便不是,方始有学人自己分。
  (三)三句
  僧问:“如何是真佛、真法、真道?乞师(临济)开示!”
  师曰:“佛者心清是;法者心光明是;道者处处无碍净光是。三即一,皆是空名而无实有。如真正作道人,念念心不间断。自达磨大师从西土来,只是觅个不受人惑的人,后遇二祖一言便了,始知从前虚用工夫。山僧今日见处与祖佛不别,若第一句中荐得堪与祖佛为师,若第二句中荐得堪与人天为师,若第三句中荐得自救不了。”
  僧便问:“如何是第一句?”
  师曰:“三要印开朱点窄,未容拟议主宾分。”
  曰:“如何是第二句?”
  师曰:“妙解岂容无著问?沤和(华言方便)怎负截流机?”
  曰:“如何是第三句?”
  师曰:“但看棚头弄傀儡,抽牵全凭里头人。”
  “三句”,乃临济宗无上之纲宗,实临济禅精髓所在,当拼此一生参透此关。笔者限于禅行水平,仅尽其在己而略发其凡。
  临济于此处答僧问真佛、法真,真道,实最极精约扫尽戏论之了义语,通达般若经教者乃可知其微妙。这僧问真佛真法外添问个真道,这却表现了禅衲的行径。临济不孤负他问,答得却妙。诸法自性清净,心触法时这心也原是自性清净,此即真佛,曰“佛者心清净是”。心触法时,心无所住,而能照了诸法实性,喻如光明虽不暂住而能照物,此即真法,曰“法者心光明是”。两者融合无间,历一切境缘,曰“处处无碍净光”即为真道。这样分析恐人执着,他又说“三即一,皆是空名而无实有”。这却真正与人抉择,叫人识取“目前历历的勿一个形段孤明”的真道。“真正作道人,念念心不间断”,虽历一切境缘,念念鉴觉自心清净“污染即不得”的大光明藏,心境一如、照而不住,此即为真道,为禅的功用。修行不明大法,不得一把吹毛剑作杀活权衡之柄,实在奈何不了生死长流中的烦恼与无知。临济说的“自达磨大师从西土来,只是觅个不受人惑的人”这句话,说透了祖师西来意,这才为活祖意。不受人惑谈何容易?禅道顿悟功行即在“不受人惑”。大般若经随破随立、随立随破,千言万语反复以明者为的是,“不受人惑”尔。二祖慧可遇达磨,“一言便了,始知从前虚用工夫”,临济拈出这则古公案,作为他倡导“三句”的弄引。“山僧今日见处与祖佛不别”,只这一句即可见出临济“不受人惑”的自信,显示出真佛、真法、真道,目无余子。这和释迦佛陀的“我为法王,于法自在”的宣言,没有多让。下面接说“若第一句中荐得堪与祖佛为师,若第二句中荐得堪与人大为师,若第三句中荐得自救不了”。他就是这样提示激箭似的禅道风格。
  临济答第一句问的是“三要印开朱点窄,未容拟议主宾分”,只此一句实即是甚深般若波罗蜜多,指出真佛、真法、真道触目现成,不落知解,超过一切名言道,一有点染,已是落二落三去也。佛之所证,祖之所悟,原从此出,不能有所增损。能从此中荐入,全境作智,全体作用,法法皆为祖佛之师。答第一句问的是“妙解岂容无著问,沤和怎负截流机”,般若、法华一乘教法,已是祖佛用语言文字曲谈实相,通过曲谈而获得因指见月,还不失“为人天之师”。即此文字实相一乘之宗的妙解,也不是以三乘为实的“无着”辈所能了解,兔鹿二乘的小机更不能负起大象渡河截流而过的有力气势。这是指出宗下教下从文见道,也不易易。“不立文字,不离文字”是大有商量的余地;也即是临济宗“悟则不无,怎奈落在第二头”的正确回答。悟门的安立即为了现证第一句,透彻了第二句的要求,即须作到非寻思言说境界的大悟,力求进入第一句不受人惑的无师境界。答第三句问的是“但看棚头弄傀儡,抽牵全凭里头人”,显然指出非宗门种子。这种人在教下则为穷人数他宝,宗下则为“只认得驴前马后的将为自己”(洞山语),忘却骑驴骑马的主人,自己作不得主的人不是傀儡是什么!所以说“若第三句中荐得自救不了”。
  关于“临济有三句”,风穴对答其师南院的勘辨:先以喝;次以“未问以前错”;第三以“明破即不堪”来呈露自己的见解,获得南院深许。也正是“万法本闲,唯人自闹”的大好注脚。
  风穴真子首山省念上堂,“也举三句语”,以“大用不扬眉,棒下须见血”;“不打恁么驴汉”;“解问无人答”来逐次答学人的三句问话。最后答出自己在三句中“第几句荐得”:“月落三更穿市过”。这也正是指出不落寻思语言、诸法本来清净如是无人识的境界。被识得,已是成佛作祖去,不是“堪与祖佛为师了”。
  (四)三玄三要
  大师示众:“大凡举唱宗乘,一句中须具三玄门,一玄门须具主要,有权有实,有照有用,汝等诸人作么生会?”
  这段法语,临济语录和诸灯录有的将它系在“三句”文末,有的另立一段。后来临济宗师的拈颂,都是另立一段。据当日说法的情况看,可能一下说尽。笔者反复参看这段法语,惟在指示如何参看言句,实当另立一段以便评唱。
  向上一着,超过一切名言道,然亦不能废却文字言句以见旨。临济说的“一句中须具三玄门,玄门须具三要,有权有实,有照有用”,也是不废言句、不离文字,重要的是教人于言前会得,举起处悟入。一句语有玄有要即是活语,即是有活人眼目处。何处见它玄要?即是教人要会得言句中权实照用的功能而已。此段示众法语,在当日真是咳唾珠玉,说了也就随风飘散,并无禅衲再作请问。赖得临济第五世孙汾州善昭,对此一段法语拈出好颂,叫人还有个入门处。颂曰:
  三玄三要事难分,得意忘言道易亲,
  一句明明赅万象,重阳九日菊花新。汾州乃著名临济宗师,天下学者宗仰,提持三玄三要的问答言句,实嫌其多;此处仅节录这一首颂,实在够了。宗师活人眼目言当及时,在尖新中要塞断学人义解知见、斩断葛藤。临济创立“三玄三要”语句,累得他寻行数墨、迷指忘月之徒,搬弄数字凑合三三,真是蝇钻故纸、驴年亡道。若是个真正道人、遇着举唱宗乘言句,或参看公案,或将一句语当话头参看,都要泯除知见,使一把劲直下入去即得。棒喝言句都以悟为则。三玄三要即是有玄有要,不离权实照用的功能,明眼人前谩他一点不得。
  三玄三要之说,原从真佛、真法、真道而来,见不见玄要旨?仍不出对上三句三种人不同的看法。
  (五)四喝与宾主句义
  师(临济)曰:“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有时一喝,如踞地师子;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汝作么生?”僧拟议,师便喝。
  禅宗自马祖行棒喝显机用作为直指大道的教学法以来,宗风别开生面,经百丈、黄檗、睦州、临济,越唱越高,越演越烈,寖成家法。拈棒示教尚劳拄杖在手,有时或掌或拳或以拂子、坐具等代之;下喝则更撇脱,两者作用实一。棒喝不即是言句,却往往比言句效力大,标出不立文字禅的风格。言句知见往往在参学人边,以言遣言,以有言显无言,仍贵言句;以棒喝遗言,以棒喝显无言,更为撇脱。
  临济自说四喝的“四意趣”甚为明显,学人接触到喝,功能即显。有时一喝能杀能活,“如金刚王宝剑”。有时一喝,露地堂堂,不落依傍,教人前进无路、藏身无地“如踞地师子”。有时一喝,测验学人深浅明暗工夫,“如探竿影草”。又说“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这一喝便千变万化难以测知,似在一喝之中实出一喝之外。宋觉范有临济四喝颂,录之如次,以供参助:
  金刚玉剑觌露堂堂,才涉唇吻即犯锋芒。
  踞地师子本无窠臼,顾伫之间即成渗漏。
  探竿影草不入阴界,一点不来贼身自败。
  有时一喝不作喝用,佛法大有只是牙痛。
  现在略谈一下临济“喝”与“宾主句义”的作因关系
  师应机多用喝,会下参亦学师喝,师曰:“汝等总学我喝,我今问汝,有一人从东堂出,一人从西堂出,两人齐喝一声,这里分得宾主,汝且作么生分?若分不得,以后不得学老僧喝。”
  诸法原实相,不涉寻思;一喝分宾主,也不涉思惟。临济自说一喝下含“四意趣”,这里却未具体的说宾主句义,教人蚊嘴叮铁牛去,同样不许落在寻思中荐取宾主。临济常提出宾主问题,如说“三句”中第一句云,“三要印开朱点窄,未容拟议主宾分”。三玄三要原也不落宾主,如蜡印印泥,印成朱点而印即坏,正是教人在言前会取宾主句。华严云“心佛众生三无差别”,同一海印三昧之所印,透过此语,方知“万别千差明底事”(洞山语);不落一点一滴中,会取“恒沙诸佛体皆同”(永嘉语)的宾主历然句。须知,平等法界如如之性,诸大乘经皆明此理,但就现前差别境上何处见它如如?真乃间不容发。“未容拟议主宾分”,教人就现前差别境上,“朱点窄”上会取如如。智即主,境即宾,智境双融,智忘境忘而智境历然,是言前境界,是“鉴觉下如如自在”边事。临济宗的宾主句义,其作用专在悟处勘验,却转而作为师资宾主用。曹洞宗也有宾主义:归家稳坐者即主,途中有为者即宾。从此开为四位宾主,即宾中宾、宾中主、主中宾、主中主。就宾主句义说,两家自然也可相通;就其作用说,则大异。临济宾主句义重在勘验悟境,他自说的“四宾主”也是如此。至于曹洞宗四宾主的作用,则仅在辨个儱侗的人法位次而已。临济正令全提,一喝分宾主:不仅勘辨你的工夫(有时一喝如探竿影草);且能施教(有时一喝如金刚王宝剑、有时一喝如踞地师子);更能提示悟境,印证悟境,活泼自在而有余(有时一喝不作一喝用)。临济提出“两人齐喝一声,,这里分得宾主么?汝且作么生分?“若分不得,以后不得学老僧喝”。这只教人于未喝前要分宾主句义,才能于喝声落处不为所困,自下一喝亦有所为,一喝分宾主,即可能于第一句下明宗旨也。
  (临济)上堂次。两堂首座相见,同时下喝。僧问师:“还有宾主也无?”师曰:“宾主历然。”师召众曰:“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首座。”
  哪里是“宾主历然”处?作么生辨得?临济赞许两堂首座同时下喝,同时都作得主,都有出身之路;在相对上同时又都是宾;也兼得一喝不作一喝用,忘主忘宾。所以他说“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首座”。
  上堂:僧出作礼,师便喝。僧曰:“老和尚莫探头好!”师曰:你道落在什么处?”僧便喝。
  又僧问:“如何是佛法大意?”师便喝,僧作礼。师曰:“你道好喝也无?”僧曰:“草贼大败。”师曰:“过在什么处?”僧曰:“再犯不容。”师便喝。
  师曰:“大众!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禅客。”
  二位禅客,一作礼,一致问,临济一喝验端的,二僧都识喝意。临济一一勘验过了,前者以僧喝见终而显见自信不疑,后者以师喝见终而印可其会临济禅。所以说“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禅客”。虽然着墨不多,却是一则极其郑重的用笔。
  师(临济)会下有同学二人相问:一云,“离却中下二机请兄道一句子”;一云,“拟问则失”。一云,“与么则礼拜老兄去也”。一云,“这贼”。
  师闻,乃升堂云:“要会临济宾主句,问取堂中二禅客。”便下座。
  二位禅客在临济会下却有悟处,临济不孤负他俩,也要激励参学者们,特为升堂表扬,深心为人处,也于两则公案一见再见。这则公案两人直接禅话,并未下喝,却也得到评奖,许其识取主宾,瞎喝之徒,当有所深省。
  棒喝的示教作用,正乃马祖、百丈,黄檗、睦州一系的无上家珍,经临济磨砻后注入宾主句义,只见光晞晞的耀眼。这正是他发扬了勇略卓绝的教学方法上的临机作用。
  (六)辨魔拣异
  (临济)示众:“参学之人大须子细,如宾主相见便有言论往来,或应物现形,或全体作用,或把机权喜怒,或现半身,或乘师子,或乘象王。如有真正学人便喝,先拈一个胶盆子,善知识不辨是境,便上他境上作模作样,便被学人又喝,前人不肯放下,此是膏肓之病,不堪医治,唤作宾看主。或是善知识不拈出物,只随学人问处即夺,学人被夺抵死不肯放,此是主看宾。或有学人应一个清净境出善知识前,知识辨得是境,把得抛向坑里,学人言大好善知识,知识即云咄哉不识好恶,学人便礼拜,此唤作主看主。或有学人披枷带锁出善知识前,知识更与安一重枷锁,学人欢喜彼此不辨,唤作宾看宾。大德,山僧所举皆是辨魔拣异知其邪正。”
  此一大段法语,在“四宾主”中只重在宾主相“看”(看,读平声,有勘验意)这一义上。所说宾主,指明即学人与善知识言论往来之宾主,全在相互勘验不同于四喝与宾主句义。
  临济会下克符禅人关于四宾主答僧问,忽作“宾中宾、宾中主、主中宾、主中主”。这即与曹洞宗混同,实非临济之意。将临济宾主相看的“看”字易为“中”字,就使它成为一己修行的人法位次,大失此段真意。临济自说“大德,山僧所举皆是辨魔拣异知其邪正”。须知,临济这一正确指示精神,重在师资道合,都作得主,都有出身之路。克符之说,在真伪问题上殊堪质疑。北宋中叶中兴云门的雪窦,于四宾主也作四种人法位次之说,有拈有颂故意作出,也是失临济说法原旨。
  “辨魔拣异知其邪正”,好似上阵作战,宾主相“看”即为作战,宾主料拣,不牵涉人法位次。在禅法盛行的当时,既有冒充善知识,也有滥竽禅客,所谓龙蛇混杂、鱼目混珠,故弄玄虚惑人。临济总结了这情况,叫人打开慧眼,以此四种类型衡量真伪,不必别向高深处会。
  四宾主料拣中的第一“宾看主”,邪在“善知识”而正在学人;第二“主看宾”,则正在善知识而邪在学人;第三“主看主”,善知识与学人都正;第四“宾看宾”,从一重枷锁上加上一重枷锁,师资皆邪。这即是临济的“拣魔辨异知其邪正”的择人法眼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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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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