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龙树的生平事迹（一）
　　陈佾
　　一 、前 言
　　有关於圣龙树（Nagarjuna;大约西元一五O—二五O）的生平事迹，其传记所叙述的，也和其他印度史书一样，大都充满了类似神话的传说性质，故圣龙树的确实经历，几乎已不可晓。很可能是後人在宗教心理方面，对这位伟大人物表现出无上的追思与怀念。当然，在佛教历史上，我们很难看到甚至几乎没有其他人物，能像圣龙树的一生那么难以捉摸了解。圣龙树生平的错综复杂，使其故事更为神秘化，且形成了多彩多姿的传说。
　　面对同一个人物故事的描写，却因不同时代、环境与民族信仰，以致对圣龙树产生了不同想像的形容与心理的反映。这种崇拜的倾向，使圣龙树在传记文学中加深了神秘化的氛围，离开历史的现实性愈来愈远。据鸠摩罗什（Kumarajiva;西元三四四—四一三，一说三五O—四O九）的汉译本《龙树菩萨传》，即记述圣龙树有很多异於常人的事迹，例如具有隐身法术潜入王宫、曾入龙宫阅读大乘经典、能用咒术化作六牙白象及具有神通力知天神与阿修罗正在战争等等。山另据西藏所传圣龙树之事迹，例如多罗那他（Taramatha;西元17516；）之西藏文《七高僧书》 （Bkah-babs—bdun-ldan)记述：「龙树菩萨曾习得（大乘）无量寿陀罗尼（aparimitayur-dharani） ，成就大孔雀女、九夜又等种种悉地：另德又迦龙王之女及其眷属建立寺院、支提：後与诸夜又女共於吉祥山修胆特罗等；另有谓师曾以白芥子七粒开南印度之铁塔，得《金刚顶经》。 一凡上种种记传，颇具密教色彩，概为後世之传说。
　　不过，“无论如何，这个传记（指罗什译的《龙树菩萨传》） ，是事实与想像、神秘化的混合产物：下用说，说它是有关龙树的传记，毋宁应说它是传播龙树死後约一百年的时代的人，对龙树所怀有的影像的东西。」(3)即使圣龙树愈来愈像神话创造出来的人物，以致连後代学者对於有关圣龙树的生平及著作的下同传说及记录，表示了难以置信的态度：甚至有些西方史学家怀疑圣龙树是否曾存在於历史中。例如德国学者瓦里色（Max Walleser)在其《龙树的一生》 （Life of Nagarjun) 一文中即曾说：一对於《般若经》中所含空思想的体系发展，一般总以之与一个人的名字连在一起，对这个人，我们不能肯定他真是存在过，更下能说他是这些作品的作者。这个名字就是龙树。」（4）瓦里色的怀疑，只是少数西方学者的看法。这种矫枉过正、过份怀疑的心态，笔者是可以理解的。吾人可以从现存的所有佛教的文献和遗迹来看，都可以很清晰—地看出圣龙树其人在历史的真实性。而且南印度案达罗省现在还存有一些寺院遗迹是以圣龙树为名的。不能因为其传记带有神话的色彩，就怀疑其人的真实性。一总之，在这个传记中，自可见出一些与事实相称的记录，但亦不无只使人仿佛想起龙树为人的描写。」
　　二、传记中的圣龙树
　　事实上，在圣龙树的许多著作中，足可以证明作者在历史上的存在性。就佛教教义的宣传而言，这种神秘化的传说，显然对信徒具有某种相当程度的说服力与吸引力。尽管如此，在处理圣龙树的生平史迹的文献上，即使是类似荒诞下经的神话传说，亦能提供笔者一些反面的思考作用，及其传说背後所隐藏的象征意义。所以，类似神话的宗教文学传记，虽偏离了史实，但并非全无史实根据。这里，笔者想透过有关圣龙树传记的下同记录，剥离层层神话色彩的外衣，藉此综合归纳出其较为可信且合於情理的史实。
　　本文研究的资料，主要是来自姚秦·鸠摩罗什所译的《龙树菩萨传》、元魏·言迦夜与昙曜共译的《付法藏因缘传》 （北魏文成帝延兴二年：西元四七二年）卷五，以及来自游记里的一些传说，例如唐·玄奘之《大唐西域记》卷十等之传记；西藏方面，则有萨迦派学僧布顿（Bu—stton;西元一二九O—一三六四） 《佛教史》及爵南派僧多罗那他《印度佛教史》等，也有圣龙树之传记。以上这些书无论是中国或是西藏的圣龙树传记，内容大都充满了虚构的情节，似是而非的描述，不能尽信其为忠於史实。尽管如此，鸠摩罗什离圣龙树时代下远，且其本人亦是属中观思想大师，所以他的传记，仍有相当的可信度。
　　鸠摩罗什所译的两篇《龙树菩萨传》，分别收於《大正藏》卷五、一八四及一八五两页，内容大同小异，差异下大。两篇约略记载古代印度大乘佛教「中观学派」创始人圣龙树之生平事迹，从出生於南印度婆罗门种起，至龙树名称之由来，共分七段。内容及字句与元魏·吉迦夜、昙曜共译的《付法藏因缘传》卷五（龙树菩萨传）相同，故或谓本书乃摘自鸠摩罗什译的《龙树菩萨传》。
　　依《佛光大辞典》所述：「本传（指《付法藏因缘传》）内容与《阿育王传》多所类似，似非由梵文翻译而来，或依口传，或参照该书而作。又宋代明教大师契嵩根据《禅经》与《宝林传》之说，谓本书乃昙曜之伪作………」（6）故笔者推测《付法藏因缘传》很可能摘自鸠摩罗什译的《龙树菩萨传》，主要是鸠摩罗什入灭後，至少有一甲子的年代才有《付法藏因缘传》此书的问世。至於此书是否为伪作，则不得而知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