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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飞天礼赞:曼舞轻歌 当您来到丝绸之路上的咽喉城市敦煌时,那尊位于城市中心的高大的反弹琵琶女神雕塑会映入您的眼帘;当您经过大约半小时的汽车行程,来到举世闻名的鸣沙山前,步入莫高窟大门时,将会有两尊飞天女神友好地迎接您。为什么要在敦煌重新塑立飞天呢?因为她是雅俗共赏、妇孺皆知的,她是人们心目中最美好的敦煌艺术形象。 人们会问:飞天的“天”是什么意思呢?唐代的吉藏大师在《金光明经疏》中曾解释说:“外国呼神亦为天。”可见,这些飞行散花奏乐的美女们,是有别于世间凡人的。她们虽然代表着佛教里的歌舞音乐神,可在我们一般人眼里,她们是天真无邪、纯洁可爱的美丽女神,是天上的仙女。而人们心中这种美好的形象,只是针对莫高窟唐代飞天伎乐而言的。我们提到的现代敦煌的飞天雕塑,都是取材于唐代莫高窟中的艺术形象。 唐代的飞天的确是不同凡响的,她们在活动领域与艺术形象方面都进入了一个新时代。首先,佛殿窟顶的藻井四周,仍然是飞天伎乐的活动空间;在正壁大龛的顶部,也有一些飞天在自由地飞翔,快乐地弹唱。除此之外,唐代石窟盛行的经变画中,那象征着西方极乐世界的蔚蓝天空,也成了飞天们翱翔的领域,她们有的脚踏彩云,徐徐降落;有的昂首挥臂,如同在大海里潜游;有的手捧鲜花,直冲云霄;有的手托花盘,疾速地横跨长空;有的挥舞长飘带,在重楼高阁之上腾空而起;有的奔腾自如,凌空回首。唐代诗人韦渠牟在《步虚词》中描写仙女说:“飘飘九霄外,下视望仙宫。”唐代莫高窟中的飞天,正是这些仙女们的生动写照。除了单身独自遨游的飞天外,唐代还出现了成对的双飞天,她们有的互相追赶,形成一个疾速旋转的圆圈;有的手挥莲蕾,并肩从碧空悠悠降落;有的一个在前面飞,扬手散花,回首呼应,另一个在后面追,彩带随风飘向了身后,使我们如睹仙女们追逐嬉戏。唐代的大诗人李白就有一首咏叹仙女的诗句:“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拂升飞行。”相比之下,敦煌唐代的飞天意境,更是一首难以言传的有形诗篇。 唐代飞天的飞动之美是富于变幻的,她们在空中跳跃、悬游、浮游、翻飞,或冉冉上升,或舒展自如,有着各种各样丰富的动势。更主要的还是表现在升腾和俯冲的姿式上,她们有的像飞鸟从高空俯冲直下,有的则斜掠疾扫,翩然回翔,动作虽然惊险,却绝不会给人以即将坠落的感觉。很多人都见过西方基督教世界里的天使画像,那些可爱的金发裸体童子们是靠着身体上的双翼来飞翔的。敦煌的飞天们却没有生出两只翅膀,但人们相信她们与生俱来的飞行神通。为了能表现出飞天飞行的动感,画家们特意在她们的衣裙飘带和天空中的流云上下功夫:人体的动势和衣带、云气、飞花构成了和谐的飞行韵律,好像是人体的动势导致了衣带的飘动,微风的荡漾又使飞花随意飘浮;又好像是风吹云动才导致了衣带的飘举,云动带飘又推动着人体的飞翔。有形的人、带、云、花和无形的风互相影响渗透,形成一组永远飞升的统一旋律。 飞天动作的轻迅优美,就是唐代舞蹈艺术的一种升华,它是人间的舞蹈在佛教世界里的折射。以舞蹈动作中那一个个美的瞬间为蓝本,就形成了那些颇具艺术魅力的飞天动作。在大型经变场景中,那些与空中的飞天相呼应的地面乐舞行列,更直接形象地描绘出了唐代的音乐舞蹈场面。 在唐代墓室壁画中,可以见到女子持帔帛翩翩起舞的形象。她们有的动作疾驰矫健,有的轻盈舒缓,有的跳跃,有的旋转,在这些千姿百态、异彩纷呈的舞姿中,又都具有着妩媚动人的风韵,娴雅温婉的神情。柔曼的手臂,扭摆的腰枝,勾脚的动作,都贯穿着女舞蹈艺人们所特有的柔媚多姿的体态。这些优美的舞蹈艺术形象,与唐人诗句中的“纤腰弄明月,长袖舞春风”、“细腰争舞君沉醉”、“愿对君王舞细腰”,正好相映成趣。中唐第112窟经变画中的反弹琵琶舞伎,更是唐代舞蹈人物中的代表作。初唐第220窟北壁《东方药师变》中,还画着唐代唯一的一组四舞伎振臂共舞的场面。 为舞伎伴奏音乐的乐伎,都是席地坐在舞伎的两旁,弹奏的乐器有琵琶、阮咸、横笛、排箫、笙、竽、箜篌、拍板、方响、小钹、腰鼓、鸡娄鼓等等,均为唐代十部乐中使用的乐器。另外,这些伎乐们演奏的神态和乐队的排列方式,都同唐墓壁画中的乐舞场面十分相似,可以说,他们形象真实地反映了唐代交响乐队的表演盛况。敦煌变文中的《维摩诘经讲经文》有“无限乾挞婆,争捻乐器行。琵琶弘上急,羯鼓杖头忙。并吹箫兼笛,齐奏笙与簧”等诗句,相比之下,画面给人的艺术感染力就更强烈了。也正是这些伎乐们的表演,给庄严的极乐国土增添了无限的欢乐气氛。 飞天伎乐在佛国世界中的地位是卑微的,在各种佛教活动中,她们只能担任配角,起烘托气氛的作用。但我们谁也不会否认,她们在佛国诸神世界中是最美的,因为唐代的画工们在塑造她们的艺术形象时,是以人世间最美丽的女子为蓝本的,同时也倾注着艺术家们内心深处的爱。她们的神情与风采,受到今日众生的普遍赞美。如果说,正是飞天伎乐之美,才为敦煌的艺术带来了强大的生命力,也是毫不夸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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