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刹清音 |
 
古刹清音 在车水马龙灯红酒绿的城市里,我常常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寂寞;在高朋满座斛觥交错的艳影里,我常常瞥见孤独以一种萧瑟的姿势伫立在烟笼雾绕中。 我没有李白“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的豁达浪漫,可每当我被烦恼躁动到黄龙溪时,我却在金碧辉煌的古寺里,在香烟缭绕的虔诚中找到了一种宁静。我相信,那缕缕青烟会照出我的影子,那榕叶红花会斑驳我的心灵。 走进黄龙溪古镇之前,我早已耳闻那里寺庙的特别,它没有一些古刹那么宏伟壮观,而显得玲珑精巧,颇似隐士高人的栖居住所。现存完好的古龙寺、镇江寺、潮音寺仿佛隐居在庞大的古镇民居里,形成“一街三刹连珠”,“街中有庙,庙中有街”的独特景观。尤其是寺庙里上千年的古榕树,虬根树干与碧叶香花相伴,白云苍驹与翠绿新颜相融。巨桠间立有小寺,树冠下立有土地神庙。街中庙,树上寺,庙中庙,堪称天下一绝。而镇外的金华庵、观音寺、大佛寺,原觉寺掩映在绿树青山之中,红墙黄瓦,游人如织,香烟袅袅,恍若人间仙境。 静立于庙中,我感到了一种坚守和宁静的力量。走近古榕树, 我发现1700多岁的它已静立成佛,周围是佛荫憧憧, 佛气漫漫。在佛树里,我仿佛看到了澄心涤滤的溪河,白鹤翔舞,灵鹫翩飞。它们在天地之间营造了令人动容动心的佛境。我不禁悄吟着欧阳修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的佳句妙语。连清朝的开国皇帝也在感叹“黄金白玉非为贵,唯有袈裟披最难。” 恍惚中,我仿佛看见他们飘逸在袅袅香烟里注视着我。我下意识地移开目光,挪动脚步,我怕粘上那些从尘俗中逸出的清眼,我早已被尘世蒙蔽的浊眼怎敢与他们对接?清朝大画家盛大士在《溪山卧游录》中说:“凡人多熟一分世故,即多一分机智。多一分机智,即少却一分高雅。” 夕阳斜斜地照射而来,像一枚枚金色的箭矢,闪烁着森森冷芒,从刺角飞檐边漫进我的心里。我惶惑地站在树下,阳光透过枝叶碎碎地布满我的身体,我感到我全身已是千疮百孔。纳兰性德说:“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不多情。”此时此刻,我不禁叩问自己:我是什么?什么是我? 静立树阴里,阳光滤过绿叶枝丫,细腻地布满这数丈之地。我静静地注视着斜披袈裟的僧侣,目不斜视地缓步而行。我看到了从外面匆匆走来的游人在庙中敛气静声。我感到了天地之气氤氲弥漫。我想,躁动是一种力量的显现,宁静亦是一种能量的积聚。 我跨过门槛,在质朴无华的古寺中,在清音缭绕的虔诚里,闭上眼睛,我要用宁静医治我疲乏的身心。佛典说:“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万境不出一心,一心融通万境。”也许,我们的高度不需要用山来做标杆,我们的心灵只有宁静方能洗濯。 嘎——吱——嘎,庙门关闭的声音陡然洞开了我的心门:把自己关起来,把浮躁和喧嚣关在门外,宁静自然在心中。 行走在古镇幽深的巷弄,忽闻一阵隐约低回的暮鼓声声,视线便不由得回望着古寺红墙和红墙上的飞檐斗拱,内心也感叹起来:渺渺云端,清音无尽。 阿毛专栏 阿毛,作家,诗人。成都双流人。已出版诗集《流浪归来》、长篇小说《生命之门》、思想随笔《与上帝对话》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