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谈盂浩然的游寺行踪及与僧人的过从 |
 
略谈盂浩然的游寺行踪及与僧人的过从 姚钰 “孟浩然,襄阳人也。骨貌淑清,风神散朗”(王士源《盂浩然诗集序》)。他生于武则天永昌元年,卒于玄宗开元二十八年,年五十有二(公元六八九——七四0)。以“清新淡远”韵诗风饮誉诗坛,一生创作较丰,却因他之为诗,未尝自珍,就则毁弃,无复编录,王士源初褒其集,仅得诗二百十八首,散佚必多。在此,就赵桂藩《孟浩然集注》所用的四部从刊本(景明嘉靖刻本)和《全唐诗》本,对孟浩然的游寺行踪及与僧人的过从做一简要的考证和归纳。 一、孟浩然的游寺行踪 放情山水,喜作漫游,是孟浩然生活的一大特点。其游历甚广,曾漫游荆襄,东到吴越,西至巴蜀。北上长安、洛阳,南下三湘、赣江。足迹所至,几达半个唐帝国,其中游历的寺院甚多。 (一)荆襄之游。孟浩然长期隐居襄阳,故对养育他的故乡山水,有着特殊的感情。他屡访佛寺禅院,有不少游寺之作: (1)凤林寺。据《湖广通志》一0《山川志》襄阳县云:“凤山,县南五十里。唐书孟浩然传,樊泽曾为刻碑凤林山南,即此。”或在此山有寺名风林耶?有诗《游凤林寺西岭》:“共喜年华好,来游水石间。烟容开远树,春色满幽山。壶酒朋景洽,琴歌野性闲。莫愁归路瞑,招月伴人还。”此诗写与友人春日野游,壶酒琴歌,至暮方归之趣。(2)龙泉寺。龙泉精舍其一在湖北襄阳,据《湖北通志》一八《舆地志》:“《一统志》日:龙泉寺在县(襄阳县)北五十里,晋慧远法师建。”有诗《疾愈过龙泉寺精舍呈易业二上人》:“停午闻山钟,起行散愁疾。寻林采芝去,转谷松萝密。傍见精舍开,长廊饭僧毕。石渠流雪水,金子耀霜橘。竹房思旧游,过憩终永日。入洞窥石髓,傍崖采蜂蜜。日暮辞远公,虎溪相送出。”诗人疾愈,漫步山野;寻林采药,旨在消愁。却无意中过访龙泉精舍,因记述其美景幽光。(3)景空寺和耆阁寺。景空寺当为襄州境内寺庙。有诗《游景空寺兰若》:“龙象经行处,山腰度石关。屡迷青嶂合,时爱绿萝闲。宴息花林下,高谈竹屿间。寥寥隔尘事,疑是入鸡山。”此诗写佛寺景象幽绝,恍非人间。耆阁寺,佛寺名,建于襄州者,然不能确指其所在。有诗《与张折冲游耆寺》可知诗人曾到此地。(4)玉泉寺。紫盖山玉泉:阮思光《当阳县志》云:“紫盖山在冶南五十里。顶方而四垂,若微盖状,林石皆绀色,故名。”又云:“玉泉山在冶南三十里,初名覆舟山。高九百丈,上时有异气,非烟非雾,亦名堆蓝山。下为玉泉寺,隋智颛道场。”其诗《陪张丞相柌紫盖山途经玉泉寺》便是作者来此的明证。此外,诗人在与禅僧的唱酬交往中,在襄阳周围,还游览了诸多僧人的习静修行之所并题诗于禅寺。如《宿立公房》《题容上人兰若》《晚春远上人南亭》等。 (二)吴越之游。据谭优学《唐诗人行年考》:“浩然此以开元十三年秋自洛首途,以开元十五年冬回到荆襄。”在此历时三年的远游中,诗人亦游览了诸多佛寺。(1)云门寺。《清统一县志》二二六《绍兴府》“云门寺在会稽县云门山,晋王献之居此,义熙三年有五色祥云见,安帝诏建寺,号云门。”其诗《游云门寺寄越府包户曹徐起居》:“我行适诸越,梦寐怀所欢。久复独往愿,今来恣游盘。台岭践嶝石,耶溪溯林湍。舍舟人香界,登阁憩旖檀。晴山秦望近,春水镜湖宽。远行伫应接,卑位徒劳安。白云去久滞,沧海去来观。故国眇天末,良朋在朝端。迟尔同携手,何时方挂冠?”诗的前四句写游越会友,溯源得遂。次八句写游云门寺等越中名胜,受到友人接待。后六句言行踪无定,远离故乡,而好友复有在朝廷者,希望友人离官后能同游。又有《云门寺西六七里闻符公兰若最幽与薛八同往》一诗可证。(2)石城寺。石城寺:施宿等纂《会稽志》九《新昌县》:“南明山在县南五里,一名石城,一名隐岳。初,晋僧昙光栖迹与此,自号隐岩。支道林昔葬此山下。”此次游越,孟浩然还参加了一次礼拜弥勒佛的活动,有诗《腊月八日于剡县石城寺礼拜》可证。当然这种米勒信仰与礼拜是属于佛教中较低层次的,它与禅的不假外力的思想实际上是相违背的。(3)龙兴寺。陆广微《吴地记》云:“龙兴寺,则天皇后置,御书额八分。开元五年再兴此寺。刺史张廷珪模勒御书于碑。”当在今浙江杭州市北城。《登龙兴寺阁》:“阁道乘空出,披轩远目开。逶迤见江势,客至屡缘回。兹郡何填委,遥山复几哉!苍苍皆草木,处处尽楼台。骤雨一阳散,行舟四海来。鸟归余兴满,舟览更徘徊。”此诗言登阁开窗,凭高眺远:寓目者江水曲折,楼台壅塞,草木苍苍,遥山隐隐;至于骤雨初晴,行舟攒凑,尤为可赏。直到日暮鸟归,诗人登览之兴犹浓。(4)大禹寺。《法苑珠林》五三《舍利篇》载:“吴州会稽山大禹寺,立塔舍利,泛度五江,风波皆不起。”诗《大禹寺义公禅》:“义公习禅寂,结宇依空林。户外一峰秀,阶前众壑深。夕阳连雨足,空翠落庭阴。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此诗写观览僧寺,见景致之不凡,知人物之高尚。 (三)长安之游。刘文刚之《孟浩然年谱》认为:孟浩然曾于开元十五年第一次上长安求仕,未遂;后又于开元二十二年再上长安,仍“未沾一命”。其间孟浩然亦游历佛寺,干谒僧人。如作于开元十六年或开元二十二年的《登总持寺浮屠》:“半空跻宝塔,晴望尽京华。竹绕渭川遍,山连上苑斜。四门开帝宅,千陌俯人家。累劫从初地,为童忆聚沙。一窥功德见,弥益道心加。坐觉诸天近,空香送落花。”前六句写晴登寺塔,身在半空,壮丽京华,尽收眼底;中四句言虽深知修道维艰,却早有向佛意愿,登临已见释氏功德,求道之心因而弥切;末两句自觉诸天顿近,恍若迹发生。亦有《题终南翠微寺》既写雨后山寺明丽,诗人登高眺远又写诗人与高雅僧人意趣相投及其所忆所感。 二、孟浩然与僧人的过从 孟浩然“平生重交结”,他不仅与张说、张九龄这样的名相交往,亦与辛谔、王迥这样的逸人交往,而且还与湛法师、皎上人、明禅师等衲子过从。 孟浩然与禅僧的交往,常常是基于他们对自然的共同兴趣。《涧南园即事贻皎上人》:“敝庐在郭外,素产惟田园。左右林野旷,不闻朝市喧。钓竿垂北涧,樵唱入南轩。书取幽椟事,将寻静者论。”《宿立公房》:“支逸初求道,深公笑买山。何如石岩趣,自人户庭间。苔涧春泉满,萝轩夜月闲。能令许玄度,吟卧不知还。”由于禅僧在自然中并非只是浮光掠影的观赏一番,而是须求得一种解证与解悟,因此深居山林的禅僧讲求坐禅入定之功,由定发慧,在看取万事万物时,也别有一种眼光。同时,他还常常和僧人一起久住,《夏日辨玉法师茅斋》:“夏日茅斋里,无风坐亦凉。竹林深笋概,藤架引稍长。燕觅巢窠处,蜂来造蜜房。物华皆可玩,花蕊四时芳。”又如《游明禅师西山兰若》:“西山多奇状,秀出倚前楹。停午收彩翠,夕阳照分明。吾师住其下,禅坐证无生。结庐就嵌窟,剪苕通往行。谈空对樵叟,授法与山精。日暮方辞去,田园归冶城。” 孟浩然与禅僧的交往,自然也少不了谈经论道:“带雪梅初暖,含烟柳尚青。来归童子偈,得听法王经。会理知无我,观空厌有形。迷心应觉悟,客思未遑宁。”(《陪姚使君题惠上人房》)此诗用了佛教典故并写作者听经及会理,但并未表现出作者对佛理有多深的领悟,可见孟浩然的禅学修养很浅。他在与禅师的交往中,亦受到各方面的吸引:“幼闻无生理,常欲观此身。心迹罕兼逐,岖崎多在尘。晚途归旧壑,偶与支公邻喜得林下契,共推席上珍。念兹苦泛苦海,方便示迷津。导以微妙法,结为清净因。烦恼业顿舍,山林情转殷。朝来问疑义,夕话得清真。墨妙称古绝,此华惊世人。禅房闭虚静,花药连冬春。平石籍琴砚,洛泉洒衣巾。欲知明灭意,朝夕海鸥驯。”(《还山赠湛法师》)在湛法师处,既能谈玄论道,又可赏花观草,既可挥毫笔墨,又可填词作诗,甚至石上抚琴、禅房入定、品味席上珍,可以说文人喜欢的各种玩意、山居的各种乐趣都能得到。又如在《陪李侍御谒聪禅上人》一诗中,既写了寺院之幽僻清寒,也写了儒生释子相得甚欢的情景。 孟浩然与僧人的过从除了以上列出的诗作出现的僧人之外,还有“来公”、“易上人”、“业上人”、“远上人”、“就师”等等。 综上所述,从孟浩然的诗作中,足以看出他一生游寺甚广,近至荆襄,远至吴越、长安等地。而且在寻访寺院的同时,与诸多僧人亦有交往,彼此共赏佳景,谈玄论道,交谊甚笃,孟浩然清远的诗风亦颇受禅学的影响。 出自: 《文学教育 》 2009年10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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