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之寺

　　共琼松主

　　普济寺

　　普济寺的神圣是不言而喻的，它坐西向东，背倚黄山，北盘玉龙，南耸文笔，前与黑龙潭遥遥相望，往后翻一道山穿过拉市坝就是指云寺。普济寺在距丽江城五公里的西面普济山上，普济村一上去，便见殿宇巍峨，古意茫茫，楼阁层堂，引人入胜。据志书载，普济寺始建于乾隆三十六年，由束河普济村喇嘛典僧所建，嘉庆十一年重修，道光十四年增修。一九三七年由圣露活佛重新修茸，大殿覆以铜瓦。由于普济寺和圣露活佛在历史上的重大影响以及那些传奇性与神秘性，我和几个诚惶诚恐的文友曾经时不时地去拜遏这个极其重要的地方。所以，我这个俗家弟子也略知一二：在高僧大德圣露活佛与神奥奇秘的贡嘎活佛打座念经、四禅八定过的座位上，德高望重的兰增法师曾以八十多岁的高龄多后主持普济寺的佛事。兰增法师大智若拙、功高德重，白沙、黄山和拉市的纳西群众有口皆碑。

　　普济寺寺内有两块石碑，一为“国民政府册碑”，一为“国民政府令碑”，两碑皆为民国初年寺内住持普善法师圣露活佛德行而立。圣露活佛自幼便入佛门，一八九三年赴西藏受戒，留在拉萨深造达二十年。一九一三年才经过印度绕道香港，回到丽江普济寺，这中间有许多险象环生的传奇故事。不久，圣露活佛即被滇西北十三大寺僧侣公推为‘中华佛教总会云南丽江、维西、中甸、永胜分会会长”，抗战时期他曾分别到昆明、南京等地宣讲爱国经，宣传抗日并主持超度抗日阵亡将士法事，其间还任过“蒙回藏联合慰劳抗日将士代表团”副首席代表。九十年代中国佛教协会主席赵朴初先生极为关注普济寺，还多次垂问过圣露活佛的行状。

　　普济寺坐西向东，由山门、护法堂、两厢、大殿组成。原有僧院十二座，现存三座。普济寺营造布局一反“面南为尊”的中国古代建筑格局的传统观念，从西东向，依山取势，参差错落。普济寺山门极备轻盈秀丽之姿，像一展翅的五色飞禽，寺内为二进院落，第一层院落为重檐歇山护法堂，左右置照壁。堂中央伸出一四方形阁楼，两边稍矮的次楼向南北延伸。凝眸远望若宽抱大袖、威武雄壮的护法尊者，令人油然而生虔诚、景仰之情。普济寺大殿台基高四十二米，显得大殿更高火。正中两条垂带同檐柱中线相对，台基露明两边，分别镶嵌十块深厚朴茂、雄强过劲的“青龙望月”、“鱼跃龙门”、“凤凰牡丹”、“狮子绣球”等石刻浮雕，虚实相间，栩栩如生，呼之欲出。拾级而上即为前槽游廊，沿檐口置八根竖坊，纵横穿插成仿亚字形，入口处两扇实榻大门十分壮观。大殿一层无斗拱，第二层内外相作三跳六铺作如意斗拱，它除减少模仿净跨，传递荷载，增加出檐深度等功能外，还极富装饰味道，藻井为八角形平面，中绘八卦，井口四周作天花板，彩绘喇嘛教八宝及金刚亥母座宫等纹饰，翅角飞椽，下陷精心彩画之五彩缤纷的凤凰，凌空振翅，扶摇九天。梁柱、额机、门窗、花板、雀替等或线或绘，浓抹淡妆，很有典雅庄重的庙堂气息。建筑彩画采用的是“五彩遍装法”，受汉族京式彩画影响较大，同时也有藏族彩绘影响迹象，二层月台排列有纤巧紧密的巡杖栏杆。凭栏远眺，万千景色尽入眼底，村落田畴鳞次栉比，或明或暗，或近或远，林林总总，美不胜收。普济寺前草坪如茵，丽江坝子风光尽收眼底。寺周围森林茂密，雅静幽深。普济寺院原有公房五大院，僧房九院，寺内那两株古树名木云南樱花，苍劲老健，虬枝横逸，一到春天繁花似锦，瑶珠如霞。

　　普济寺，藏名塔尔兰辛林，意为“守路人的修行院”，位于丽江古城偏西北普济山上，离城约五公里。抗日战争时期，寺主圣露活佛到重庆为抗战阵亡将士做超荐法会期间，因法力高深、功德卓著，被林森将军代表国民政府封为“普善法师”、“圣露呼图克图”并获一笔数目不小的赠款。圣露活佛回寺后将大殿覆以铜瓦，声名大振，成为云南省独有的铜瓦殿。林森将军还为该寺题有匾额“灵宇慈云”。因圣露活佛圆寂于重庆，六十年代初，在普济寺用铜丝线将火化后的圣露活佛和骨质串连固定，并用白布包裹，盛于当年为他准备的棺木之内，葬于圣露塔下。

　　丽江铜瓦殿

　　普济寺因大殿铺盖铜瓦而闻名于世。

　　一种说法是：普济寺的圣露活佛，在抗日战争时期，辗转西南各地讲经、集资，把所得资金改覆大殿为铜瓦殿，面积为四百七十平方米，是云南省唯一幸存的铜瓦殿。铜瓦殿平面呈方形，西东向，为二重橹歇山抬梁式建筑。面阔五问，进深五间，殿堂宏博宽大，矗立着十二根金柱和二十四根据柱，布局稳重，气宇轩昂。中间六根金柱雕作盘龙，腾云驾雾，造型精美，惟妙惟肖。屋顶用松、柏板铺钉三层，上施椽子然后覆以铜瓦。据兰增法师回忆，铺盖铜瓦共用去近六千斤上好黄铜。覆盖面积达近五千平方米。每当晴天丽日，惠风和畅，溢金流彩，蔚为大观。

　　有关铜瓦殿的由来，兰增法师还讲起一段颇富宗教神秘色彩的故事。抗日战争期间，陪都重庆由肖萱建议，由虚云大法师等人主持超度抗战阵亡将士的“时轮金刚法会”，虚云法师因慕名特请丽江普济寺圣露活佛前往参加仪式。圣露活佛颇有些来历，资历不薄，学历不浅，曾在西藏参禅修持二十载，得到种种佛陀真传。又曾在十五世高玛巴处被授予三密要职，功德卓著。据说就在当天，法事刚要进行，忽闻日机将偷袭重庆，圣露活佛静定施法，念念有词，天上蓦然刮起狂风，黑云密布，日机失去轰炸目标，生灵免遭一场血肉之灾，此事被人们归功于“活佛”显灵。“圣露活佛”由此被封赏，拿到一笔可观的资金。圣露活佛不愧是圣露活佛，他回到丽江就着手经营下垂宪万世的如此杰作——铜瓦殿。后来，云南的龙云将军也请圣露活佛前往昆明主持同样的法事活动，可是昆明有种种祸乱，超荐受到干扰，于是圣露活佛旋展法力，才弥平了事态。从此，丽江圣露活佛的名声大震。

　　有关资料这样形容：铜瓦殿平面呈长方形，为重檐歇山式，通高十二米，共用三十二棵木柱，一层檐下均施如意斗拱，极显繁鲜华丽，表现出明清时期汉式斗拱特征，具有强烈的装饰效果。二层檐下以卷棚式弯椽反瓦装饰，给人以柔和的曲线美感。额林下有两跳藏式出头梁，抱框及上槛均用藏式蜂窝状浮雕装饰。前格子门绘有四尊护法神，檐栏板绘有八仙图案，反映出佛道两教兼容的现象。台基高四十二米，正中设有十二级会带踏阶，台基上镶嵌着十块“青龙望月”、“鲤跳龙门”、“凤凰牡丹”、“狮子绣球”等汉白玉浮雕，具有民间生活气息。殿内宽敞，正中有须弥座为木构佛堂，原塑“释迦牟尼佛”。当年，四周陪塑佛像足有千尊，济济一堂热闹非常。

　　总之，从丽江幸存的各种雕刻，以及省博物馆收藏的明代精湛绝伦的木雕“三十六部众”佛像屏，天趣横生的铜塑“靴顶老爷”等情况看，丽江在当时就有很高的雕塑艺术水平和 众多精品，可惜有些已经不可重睹风采。普济寺现存建筑，也多少体现出丽江处于藏传佛教分布最南边缘地区的一些重要文化特征。当然，也有与上述稍为出入的传说：圣露作为不可多得的高僧大德，曾受到国民政府林森将军之邀前往重庆等地水陆法会，超度抗日阵亡的将士，在昆明南京等地宣讲爱国经，宣传抗战，主持法事，任“蒙回藏联合慰劳抗日将士代表团”副首席代表，以此受到重赏，被国民政府册封为“普善法师”称号。

　　圣露把这笔在超荐会上从林森将军那儿所得的赏金，全部用来修缮和盖建了普济寺的铜瓦殿。我从兰增法师的回忆和有关资料之中，明了了这事的由来。我不知道这金刚法会和水陆法会是怎么同事，只知道，纳西人圣露活佛威震过当年的重庆和昆明，用他的法力和爱国之心征服过那时的多少人，并回来建造了这幢著名的丽江铜瓦殿。

　　如果你是在阳春三月爬上了普济山，到处红花锦簇，阵阵松涛中的殿堂那么气宇轩昂，铜瓦殿上那金光闪烁的铜瓦那么神秘，四周密密匝匝的松林似乎藏着某种玄机，还有满山雪白的黄山茨满梨的梨花沁人心灵，构成一幅如梦如幻、恍惚奇丽的景致。

　　福国寺

　　很多年前，大作家冯牧这样写过：“我们专程寻觅过当年徐霞客居住过的遗址，那里的一石一木都可以引人遐想，动人情怀。”

　　徐霞客住的和冯牧寻找的就是“解脱林”，它就在生我养我的白沙乡三元村背后的芝山上，就在我那个村子的西山腰。这解脱林始建于明朝万历三十九年间，当初是木氏土司的家庙。木氏土司请来住寺修行的是汉传大乘佛教和尚，取寺名为“解脱林”，后由明熹宗赐名为“福国寺”。到清朝康熙年间，寺里没有了和尚主持，康熙十八年改为藏传佛教的喇嘛寺。该寺为丽江五大寺的母寺，是云南最大的噶玛嘎举寺院。西藏的噶玛巴、夏玛巴、大司徒仁波切、嘉曹仁波切等大活佛都曾在福国寺主持过大法会，佛事极为兴盛。寺中珍藏有很多有关噶玛巴活动的圣迹和文物。不幸的是，清同治甲子年正月该寺毁于兵火，光绪八年才又重新建成了这个丽江第一大寺。

　　福国寺的灵迹盛事颇多。文峰寺原有寺院公房五大院，僧房三十八院。其中“五凤楼”(又名“法云阁”)建筑极其精致，在国内外享有盛誉。徐霞客到丽江时，木增曾在福国寺五凤楼内款待他，并下榻在五凤楼旁，徐霞客对五凤楼甚为赞许。徐霞客在该寺整整住了八天，并为木生白所著《云邁淡墨》一书作序。第十七世东巴·仲巴活佛在其遗址上修造了噶玛巴、大司徒仁波切的法座。此楼楼基方正，层甍三叠，共有二十个啄天飞檐，从四面看，都可看到五个啄天飞檐，有如五只展翅欲飞的凤凰，给宏大沉静的建筑平添了一份轻快飞逸的动感，是我国架斗式建筑中的上乘之作。西藏高玛高举派集大成就者高玛巴，当年与丽江纳西族木天王结成了福田与施主的关系，西藏的高玛巴寺结合了汉、藏、纳西三大风格，证明了兄弟民族互通有无的历史和心灵相应的殊胜法缘。我是福国寺下面三元村的人，从小放牛牧羊在解脱林周围，午饭就带到寺里去热吃，一当上民兵就到解脱林进行防空演习，上头说：台湾和美国，还有苏联“亡我之心不死”，他们的空袭很厉害，城市要挖洞，农村要上山。于是，我们就上了芝山解脱林、福国寺。当我知道大作家冯牧怎样保护福国寺五凤楼时，我已经是四十多岁了。冯部长是在黑龙潭法云阁大门前，亲口告诉我这些事的。

　　当年忽必烈从奉科来到白沙，与麦良欢宴三天，临走时送给纳西人一个金色的桃子，白沙人把它种在芝山上，也就是在后来的解脱林福国寺。事有凑巧，数百年之后，美国洛克又从美国空运苹果苗三棵到丽江，其中一棵种在了芝山福国寺，为此我还写了一篇题为《喇麻苹果传奇》的小说。解脱林建于明万历二十九年，也就是公元一六零一年，其中有着种种传说和故事，这是另外篇章的任务。当年，号称“丽江木天王”的木增(字生白)土司在公务之余，总喜欢在解脱林读书写诗、参禅修炼、学佛悟道。据说，只要走进福国寺和解脱林，所有的尘世怨恨、凡俗苦恼和人间烦躁，就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减去一大半。难怪赫赫皇封的大土司木天王，不在丽江城里的木府之中享受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却要辞官隐居到这个白沙芝山上的福国解脱林中来，就像我们村不想认真读书的青少年，只要逃学就总是要跑到解脱林福国寺一样。

　　出自: 《玉龙山 》 2006年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