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明清士人佛画

　　赵孟頫及其妻管道昇、颜辉、王振鹏和朱玉是元代士人佛画作者中较有代表性的人物。

　　赵孟頫（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道人等，湖州（今属浙江）人。宋朝宗室，后仕元，官至翰林学士承旨，封魏国公，谥文敏。诗文书画俱精能，绘画则广涉题材，开始在绘画笔墨中追求书法运笔意趣，为元代第一书画大师，并启迪后人。在社会现实与自我心理矛盾中，转而心向佛教，自称“信佛弟子”，与当时高僧明本等人来往甚密，写经图佛，精妙入神，造型有唐意，笔法古拙。其佛教绘画作品有《红衣罗汉像》、《观音大士图》和《达摩像》。其妻管道昇（1262-1319），字仲姬，湖州（今浙江吴兴）人。信佛，与其夫同为释明本弟子，工诗文，善画墨竹、佛像，有《鱼篮观音图》传世。

　　颜辉（生卒年岁不详），字秋月，庐陵（今江西吉安）人，一作江山（今属浙江）人。以人物、道释、鬼神见长，造型奇特，工拙有度，“笔法奇绝，有八面生意”。有佛画《水月观音图》等传世。

　　王振鹏（生卒年岁不详），字朋梅，永嘉（今浙江温州）人。其画曾得元仁宗赏识，赐号“孤云处士”。官至漕运千户。长于界画及人物。今存相传为王氏所作佛画《鬼子母揭钵图》。 朱玉（1292-1365），字君璧，一作均璧，昆山（今属江苏）人。师从王振鹏，擅长道释人物，亦精界画。尝作《大藏经》佛像引首画，尺幅虽小，意度横生。传世佛画有《地狱变相图》和《揭钵图》。

　　其他如刘贯道、许择山等人也兼绘佛像观音。又有王蒙尝在杭州保俶塔寺图《海天落照图》，王冕为山阴（今浙江绍兴）蜀阜寺壁画梅花，诸如此类的偶然所为，虽非佛教题材作品，但其内在情调和倾向，仍与其所在的佛教膜拜体系相协调。王蒙自称香光居士。倪瓒号净名居士、无住庵主。吴镇自号梅沙弥，并自题其墓为“梅花和尚之塔”。“元四家”等士人学道参禅，与高僧居士交往，将禅宗意识融入画中，追求净素自然、出尘脱俗之意味，其山水花鸟，特别是水墨梅竹，常有禅味渗透，而倪瓒所谓“逸笔草草”正是其外在表现的典型形式。

　　有明一代文人士大夫佛画之代表为蒋子成、丁云鹏、吴彬和陈洪绶。前三者偏重道释，后者兼作佛画，各有风采。

　　蒋子成（生卒年岁不详），一作子诚，阳羡（今江苏宜兴）人。幼学山水，中年始攻道释人物，后被征为宫廷画师。所作佛画，设色精妍，尤擅水墨观音大士像，人评为有明第一人。曾奉诏图佛像以赠外国。

　　丁云鹏（1547-1628），字南羽，号圣华居士，休宁（今属安徽）人。明宫廷画家。工诗善画，长人物、山水、花卉，尤擅佛像，人称“有张（僧繇）、吴（道子）心印，神姿飒爽，笔力伟然”（清方薰《山静居画论》）。其佛画以精工为特色，晚年复归平淡。丁氏为徽州版画作者之首席。有佛画《白马驮经图》、《大阿罗汉图》、《大士像》、《六祖像图》等传世。

　　吴彬（生卒年岁不详），字文中，一作文仲，号枝隐庵头陀等，莆田（今属福建）人，流寓金陵（今江苏南京）。万历间中书舍人，官至工部主事。善人物、山水，尤长佛画。佛像奇古，不类前人，笔法细腻，设色工丽，又喜作梵刹山林。传世佛画迹有《十六应真图》、《古佛高坐图》、《佛像图》、《群峰梵刹图》等。 陈洪绶（1598-1652），字章侯，号老莲，明亡后出家，改号悔迟等，诸暨（今属浙江）人。曾于崇祯年间为舍人。清兵入浙东时避乱于绍兴云门寺为僧一年余。善人物、山水、花鸟，亦画佛像，无一不精不佳。人物造型躯干伟岸，面部夸张，衣纹细劲清圆而多折，设色古雅，这些特点也体现于其《观音像图》等佛教绘画之中。其画风影响后代。陈氏在明季武林版画作者中名列前茅。所作《婴戏图》绘群童拜佛嬉戏埸面。

　　明朝历时甚长，时代又不算太远，佛画虽不炽旺，著录于史籍图录的佛画作者却还有不少。擅长佛画之士人尚有倪端、张仙童、沈鸣远、顾应文、张继、上官伯达、熊茂松、李麟等人；而兼作佛像、偶写罗汉的文人画家和画院画家则更多，有陈远、朱芾、戴进、王绂、吴伟、张路、邵弥、孙克弘、张世禄、文从简、崔子忠、金声、蓝瑛、邹喆、张瑞图等人。他们不仅作卷轴佛画，一些人还曾作佛寺壁画。吴伟曾在南京昌化寺壁画五百罗汉，戴进尝图壁于报恩寺，是其中的例子。明朝帝王如明宪宗朱见深，也有佛画《达摩像》传世。

　　清代佛画更呈衰势，高手寥寥。著名之士人佛画作者是丁观鹏和金农、罗聘师徒，其中丁氏主要以佛画享誉。

　　丁观鹏（生卒年岁不详），乾隆时供奉于南薰殿。擅道释人物，兼山水。佛画承其同宗明代丁云鹏画风，人称出于蓝而胜之。《石渠宝笈》著录丁观鹏画迹八十三件，道释画轴占了三分之二。尝奉诏将南宋大理国张胜温《梵像图卷》摹成两卷，有《无量寿佛图》等佛画传世。

　　金农（1687-1764），字寿门，号冬心先生、昔耶居士、心出家盦粥饭僧等，仁和（今浙江杭州）人。布衣居士，博学多才，工诗词，精鉴赏。书法工隶、楷及行，自创一格，号为“漆书”。五十多岁始从事绘画，梅竹、花鸟、蔬果、山水、鞍马、人物、佛像皆能而有特色。学养渊深，用笔古朴，意境奇奥。为“扬州八怪”之一。崇佛画佛，有佛画作品《佛像图》、《菩萨妙相图》、《佛院冰姿图》、《十六罗汉像》等。

　　罗聘（1733-1799），字遁夫，号两峰，又号花之寺僧、衣云道人等，歙县（今属安徽）人，后迁居扬州。金农弟子，一生布衣。擅长人物、佛像、梅竹、花鸟、蔬果、山水，独辟蹊径。亦为“扬州八怪”之一。作佛像奇而不诡，画《鬼趣图》以鬼喻人。其佛画既有奉佛之虔诚，又有抒写性灵之洒脱。传世佛画有《观音像》、《普贤菩萨像》等。

　　曾经创作佛画的文人画家和宫廷画家还有方维仪、华嵒、沈瀛、沈源、黄应谌、丁元公、徐人龙、金礼赢、傅雯、俞宗礼、张照、金廷标、贾全、闵贞、钱杜、王锡畴、陆靖、叶舟、王奂、改琦、苏六朋等人。其中一些人的佛画有异常之处。比如钱塘（今浙江杭州）画家杨芝擅巨幅佛像，尝曰：“安得三十丈大壁，磨墨一缸，以田家除场大帚蘸之，乘快马以扫数笔，庶几手臂方舒而心胸以畅也。”新安（今安徽歙县）画家姚宋，相传能在瓜子上绘十八罗汉。这一大一小，一为浪漫抒情，一为精微献技，已经偏离开宗教意图相当远了。清季还有如任伯年、吴昌硕者，虽非专擅佛画，偶而为之，却也无不精妙盖世，实乃涵养深而技艺高之故也。除此之外，清代文人画家中以居士自居者为数不少，但未必都是心怀禅意而画有禅境，有的只是附庸风雅而徒摹禅画形式而已，其作品其实算不得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