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县“三普”记——露岩寺寻古

　　临汾市第三次全国文物普查一组 张聚林

　　距北平二十余里，有村刘家圪垛，村西北数里有山曰凤凰岭，其上有古刹露岩寺，亦称露崖寺，寺分上、下二寺，下寺处山前，上寺踞山巅。《县志》云：“风岩仙洞露崖寺，峰峦峭岈，岩石下覆若风翼之高张，雪雨不能及其下。寺当崖阴，远望者但见崖不见寺，故号曰露崖。中有风洞，泉流渍冰，盛暑不解，至冬涣然消释，亦一奇也。”

　　到北平次日，相约数人探寻露岩寺，早饱食，以备午餐难果，两路分行，以车代步，约近巳时，会于刘家圪垛。寻知其路途者同往，摩托车、面包车、越野车先后前行，道路蜿蜒曲折，崎岖难渡，最先抛锚者乃越野车也，数人挤在两车上，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临近露岩下寺，路更难前行，于是弃车徒步，沿小路而上，树林间凸现空旷平坦草地，树枝老鸦驻足，草地牧牛悠闲，鸦声耳旁恬噪，牛铃山间回荡。行数十步，露岩下寺在望，同行者已于山门前招呼，寺前山门下，昔日碾盘犹存，虽碾子佚，依稀似有僧人碾米。至寺则满目荒芜，山门尚存，余皆坍塌。惟一碑静卧，然漫漶不清，细观时为乾隆五十五年，登记、照相、定点、测量，忙而不乱，各司其职。事毕小憩，折道东北前行，未几路尽，眼前朽木斜插，脚下落叶虚空，远望峭壁悬崖，近看怪石磷磷。蛇行食顷，同行诸君已相距数步乃数十步，余因腰疾所困，渐落其后，十步九折，气填胸臆，盖攀云扪天，若斯之难也。无奈折木为杖，逶迤登攀，上行数十步，至峭壁下，诸君已惫，皆席地而憩。仰视峰顶，其直如截，两峰对峙，中通一线，径虽不甚高，而孤险可畏，将自此问岭顶，感力不胜矣。欲以香烟解乏，奈何森林防火，囊中仅存些许瓶水润喉。稍憩未几，时已近午，目的未达，弗敢停留。诸君已前行，乃弃杖，手攀足登以紧随。及至岭首，则诸岭顾在屐底，若揖若退，若俯若拱。环顾诸君，皆称倦矣，然登顶之悦，亦难抑止，乃复离朋散伍，竟逐幽胜。登者，止者，惫而喘者，恐而啸者，怡然若有乐者，怅然慷而慨者，虽所遇不同，然莫不皆有得也。

　　岭上松树成荫，落地松针如毡，静卧其上，闻松涛声声;峰下浓雾为烟，环绕山间似云，俯收眼底，观层林悠悠。憩约刻余，相呼前行，迤逦西循三里许，至露岩寺旧址，年久寺废，基址犹存。寺依岭而建，中轴布局，山门依稀可辨，献殿断壁残垣，观音殿、十王殿左右对列，然复颓败，烟火俱寂。大殿台基尚存，前有二碑，圆首方趺，一为明嘉靖癸卯，一为清乾隆庚戌，皆重修碑矣。明碑载，嘉靖壬寅金堆里范公复才避难于此，次年修缮古刹，寺貌焕然。奈地僻年久，虽几曾修葺，终寺困僧散，致殿陷墙颓，遂以寺庙遗址登记。卫星定位，高程测算，上、下二寺落差凡三百五十又三米矣。

　　未时三刻，恐日暮难归，皆云早行。然一僧墓未至，乃为今必至者，询土人，有径可达，奈途愈峻道愈险。议而分行，一复旧途归，一循新径至，相约会于下寺。余同七君循新径，新径陡且险，其旁诸峰罗列，或偃或立，或将仆坠，或属而合，或离而分，各奇各异，不一状。陡坡而下多凸石，石侧棘草杂生，石间落叶虚空，石上青苔湿滑，石旁枯枝难扶。诸君践凸石，援棘草，随陡坡下，愈下愈深，诸峰自相掩蔽，不能一目尽也。过申时，至僧墓，然墓已为不肖所盗。廿一年前，二普时来此，其墓冢犹存，冢顶造塔，塔上嵌碣，碣载，金壁峰，露岩寺住持，明景泰甲戌圆寂，安于此。今复查于此，奈塔毁墓盗，感有余，思且多。事毕弗敢憩，盖由腹中空，顺谷而下，饥渴难奈，捡白果以充饥，摇山梨权果腹。约至酉时，众聚露岩下寺，恐日暮，返。

　　今探寻露岩寺，为三普责任。时在戊子九月辛丑，同行者：古县文物局任斌、曹廷元、崔洋洋、任永辉，北平范小兵，热留杨洪生，临汾三普一组马振龙、吉森、祁根斌、王磊，凡十一人。是为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