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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长安大慈恩寺史事钩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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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代长安大慈恩寺史事钩沉

  侯振兵

  学术界关于唐代长安大慈恩寺的研究成果业已不少,陈景富等几位先生又撰成《大慈恩寺志》(三秦出版社,2000年11月版),集众家之长于一炉,全面介绍了大慈恩寺自建造以来历代的沿革情况。但就与大慈恩寺相关的唐代史事来说,仍有可商榷和补充之处。拙稿对若干历史问题进行考察,提出自己的一孔之见。文中纰缪之处,望方家不吝赐教。

  一、大慈恩寺的前身问题

  唐太宗贞观二十二年(648),太子李治为纪念他去世的母亲长孙皇后,建造了大慈恩寺。即《旧唐书·玄奘传》所说:"高宗在东宫,为文德皇后追福,造慈恩寺及翻经院,……送玄奘及所翻经像、诸高僧等入住慈恩寺。"(《旧唐书》卷一百九十一,第5109页,中华书局,1975年)但慈恩寺并不是在一块处女地上拔地而起,而是在原有的废寺基址上重新布局创建的。关于它所在之处原来寺院的名称,按照其书的写成年代,有如下不同的说法:

  唐释慧立、释彦悰著《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云:"令所司于京城内旧废寺妙选一所,奉为文德圣皇后即营僧寺。……遂于宫城南晋昌里,面曲池、依净觉伽蓝而营建焉。"(《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第149页,中华书局,1983年)

  唐释窥基著《西方要诀科注》云:"慈恩寺在晋昌坊,本名净景寺。"(杨廷福《玄奘年谱》第235页引文廷式《纯常子枝语》,中华书局,1988年)

  唐段成式著《酉阳杂俎》续集卷六"寺塔记下"云:"慈恩寺本净觉故伽蓝,因而营建焉。"(《酉阳杂俎》续集卷六,《丛书集成初编》第0278册第227页,商务印书馆,1937年)

  北宋王溥著《唐会要》卷四十八"议释教下·寺"云:"慈恩寺,晋昌坊隋无漏废寺。贞观二十二年十二月二十四日,高宗在春宫,为文德皇后立为寺,故以慈恩为名。"(《唐会要》卷四十八,第845页,中华书局,1990年)

  清徐松著《唐两京城坊考》卷三云:晋昌坊"半以东大慈恩寺,隋无漏寺之地。"(《唐两京城坊考》卷三"晋昌坊"条,《丛书集成初编》第3207册第64页)

  按,古代"景"字即"影"字。如王维《鹿柴》中"返景入深林"实为"返影入深林";后世影印古籍,亦有"景宋本"、"景明本"的字眼。故"净景寺"即为"净影寺"(杨廷福先生辨文廷式"净景寺乃景教"之说时,云"景"疑刊本之误。实则"景"为"影"之省笔)。这样一来,以上书籍中就只有"净影寺"、"净觉伽蓝"、"无漏寺"三种说法。

  首先,净影寺说是站不住脚的。净影寺的位置,文献有两种说法。一说在长安县。唐释道宣著《续高僧传》卷八《惠远传》云:"乃选天门之南大街之右,东西冲要,游听不疲,因置寺焉,名为净影。"(《高僧传合集·续高僧传》,第1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天门即皇城朱雀门,从此向南至明德门这段路即为"天门之南大街",或称朱雀门街,简称"天街"。(韩愈《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天街小雨润如酥",韦庄《秦妇吟》:"天街踏尽公卿骨",所说天街皆指此街。)其右(西)为长安县辖界,这里与其左(东)万年县晋昌坊中的慈恩寺不知相隔几许。另一说在万年县敦化坊。《唐两京城坊考》卷三说,敦化坊"东门之北,都亭驿;十字街之北,净影寺",原注云:"隋文帝为沙门惠远立,寺额申州刺史殷仲容所题。"(《唐两京城坊考》卷三"敦化坊"条,第85页)晋昌坊之东为修政坊,修政坊之东才是敦化坊,这更不能证明慈恩寺是依"净影寺"而建的。

  所可注意的是,《续高僧传》与《唐两京城坊考》的记载出入太大,同一净影寺怎么会有两个相距甚远的地理位置?李建超先生说:"原敦化坊都亭驿等据《太平御览》卷一〇八,移入通化坊内。"(李健超《增订唐两京城坊考》第156页,三秦出版社,1996年)如此,因通化坊在长安县,那么净影寺也就在"天门之南大街之右",这样就与《续高僧传》的说法大致相符了。

  其次,很明显,《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和《唐会要》是其他两种不同说法的滥觞,它们均可谓第一手材料,但未详孰是。按,慈恩寺的面积非常大,它"南临黄渠,水竹森邃,为京城之最","凡十馀院,总一千八百九十七间"。(《唐两京城坊考》卷三"晋昌坊"条引《寺塔记》,第109页)因此,笔者认为,两书中的不同说法均是以偏概全的做法,实际上慈恩寺修建在晋昌坊东部这一很大的范围内,并非一所净觉故伽蓝或一所无漏废寺就能够包括完毕的;相反,它涵盖了二者的全部面积。

  二、玄奘法师的译经活动

  在唐代慈恩寺的发展史上,玄奘法师是一位值得大书特书的人物。他的一些活动,对慈恩寺社会地位的提高,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同时,他在这里将从印度带回的佛教经论译为汉语,奠定了唯识宗的理论基础,为佛教在中国的传播做出了积极贡献,更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贞观十八年,玄奘由天竺归国的途中,到达于阗(今新疆和田),在这里向太宗上表,奏称:"佛兴西域,遗教东传,然则胜典虽来,而圆宗尚阙。……遂以贞观三年四月冒越宪章,私往天竺。……见不见迹,闻未闻经。穷宇宙之灵奇,尽阴阳之化育;宣皇风之德泽,发殊俗之钦思。历览周游一十七载(七疑为六之误,参杨廷福《玄奘年谱》第206-207页),今已从钵罗耶伽国经迦毕试境,越葱岭、渡波谜罗川归还,达于于阗。为所将大象溺死,经本众多,未得鞍乘,以是少停,不获奔驰,早谒轩陛,无任延仰之至!谨遣高昌(今新疆吐鲁番)俗马元(玄)智随商侣奉表先闻。"(《全唐文》卷九百〇六,玄奘《还至于阗国进表》,第9448页,中华书局,1983年)这其实是一种试探。丢失坐骑只是借口,根本原因在于他出国前,唐廷已在抬高道教压制佛教,这时佛教的地位如何,他不知根底,如果贸然返回,未必会得到政府的认可。何况当初他外出求法时,"有司不为通引"(《续高僧传》卷四《玄奘传》,第24页),是"私往天竺"的,这一政治前提,更要求他把实际情况摸清楚。所以他声称自己的求法活动,是为了"宣皇风之德泽,发殊俗之钦思",以博得皇帝的同情,这也是他回国后积极向政治上层靠拢的先兆。

  当时交通不便,加之边事不断,七八个月后,朝廷才派来使者宣敕,说:"闻师访道殊域,今得归还,欢喜无量。可即速来与朕相见。其国僧解梵语及经义者,亦任将来……"(《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五,第124页)玄奘这才放心东归。他此次求法,除去返回时落水丢失的50夹经本外(《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五:"至信度大河,……风波乱起,摇动船舫,……遂失五十夹经本。"第114页),共带回经论520夹,凡657部。它们是:大乘经224部,大乘论192部,上座部经、律、论14部,大众部经论15部,三弥底部经、律、论15部,弥沙塞部经、律、论22部,迦葉臂耶部经、律、论17部,法密部(即法藏部)经、律、论42部,说一切有部(即萨婆多部)经、律、论67部,因明论36部,声明论13部。(参杨廷福《玄奘年谱》第211页)此后他的译经活动基本都是以这些经论为底本进行的。

  玄奘于贞观十九年正月二十四日返抵京师长安,后来被安置在京城弘福寺从事译经活动。这一期间,太宗劝他还俗从政,被他婉言谢绝。慈恩寺建成后,皇室让他作为上座,并"别造翻经院",使其"移就翻译,仍纲维寺任"。贞观二十二年十二月戊辰日,皇室派出大臣护送玄奘将道场由弘福寺移至慈恩寺,场面异常壮观:"敕太常卿江夏王道宗将九部乐,万年令宋行质、长安令裴方彦各率县内音声,及诸寺幢帐,并使务极庄严。己巳旦集安福门街,迎像送僧入大慈恩寺。至是,陈列于通衢,……皇太子遣率尉迟绍宗、副率王文训领东宫兵千馀人充手力,敕遣御史大夫李乾祐为大使,与武侯相知检校。帝将皇太子、后宫等于安福门楼执香炉,目而送之,甚悦。衢路观者数亿万人。经像至寺门,敕赵公、英公、中书褚令执香炉引入,安置殿内。奏九部乐、破阵舞及诸戏于庭,讫而还。"(《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第156页)

  弘福寺在长安宫城西修德坊,从这里到慈恩寺,必须沿宫城、皇城西边向南,再转入朱雀门街,途中正好经过皇城安福门。于是太宗及太子、后宫等都到此处的门楼上目送队伍南行。这一地点也是唐代皇室多次颁布诏令、迎送宾客、接受降虏、举办佛事的地方,可见太宗当时对这一佛教盛事十分重视。

  在唐太宗贞观二十二年(648)十二月至唐高宗显庆三年(658)六月这十年里,玄奘一直驻锡在慈恩寺从事译经活动,这在他回国后生活的20年中占了一半。他在此地奠定了唯识宗(又称法相宗)的理论基础,至其弟子窥基而正式形成唯识宗派。所以慈恩寺才会被称为唯识宗的祖庭,唯识宗也被径称作慈恩宗。玄奘在慈恩寺所译的经论,详见杨廷福先生的《玄奘年谱》。据笔者统计,在这十年中,他共译经论42部,凡467卷。他"专务翻译,无弃寸阴,每日自立程课。若昼日有事不充,必兼夜以续之。遇乙之后,方乃停笔。摄经已,复礼佛行道,至三更暂眠。五更复起,读诵梵本,朱点次第,拟明旦所翻"。(《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第158页)可谓勤勉至极。他所译的经论,绝大部分是大乘佛教经典,但也有一些小乘经典,如《如来示教胜军王经》、《佛说缘起圣道经》、《本事经》、提婆设磨著《阿毗达磨识身足论》等等。可见他在传播大乘佛法的同时,也对小乘教义作了深入研究。

  玄奘译经,共分十道工序:一、翻译,二、证义,三、证文,四、度语,五、笔受,六、缀文,七、参译,八、刊定,九、润文,十、梵呗。每道工序都由专人负责,以求达到精益求精的境界。"自前代已来,所译经教,初从梵语倒写本文,次乃回之,顺同此俗,然后笔人乱理文句,中间增损,多坠全言。今所翻传,都由奘旨,意思独断,出语成章,词人随写,即可披玩。"(《续高僧传》卷四《玄奘传》,第135页)可谓开创了我国佛教译经史上的新时期,具有重要意义。

  玄奘的译经活动,与政治有密切的关系。他说"译经虽位在僧,光价终凭朝贵"(《续高僧传》卷四《玄奘传》,第137页),所以非常积极地争取朝廷的支持。显庆元年(656),代王李弘被册立为太子,高宗为其在慈恩寺设五千僧斋,黄门侍郎薛元超、中书侍郎李义府届时以翻经事询问玄奘法师,法师答道:"法藏冲奥,通演实难。然则内阐住持,由乎释种;外护建立,属在帝王。所以泛海之舟,能驰千里;依松之葛,遂耸万寻。附托胜缘,方能广益。今汉、魏遥远,未可详论,且陈苻、姚已来翻宣经论。除僧之外,君臣赞助。……齐、梁、周、隋,并皆如是。贞观初,波颇罗那译经,敕左仆射房玄龄、赵郡王李孝恭、太子詹事杜正伦、太府卿萧璟等监阅详缉。今独无此。"玄奘所揭示的"外护建立,属在帝王"、"附托胜缘,方能广益"表明,他所译之经论,必须在统治者的认可下,才会得到流传;否则,再好的经文也不能发挥作用。这一是对朝廷和佛教的关系给予肯定,争取朝廷的认同,二是希望朝廷进一步重视这一活动,给其更多的支持。因而他所抱怨的"今独无此"之助译事项,随即得到解决。高宗敕令太子太傅、尚书左仆射于志宁等人到慈恩寺"时为看阅,有不稳便处,即随事润色,若须学士,任量追三两人"。(《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八,第178-179页)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佛教充斥着当时社会的各个角落,"滞俗者闻元(玄)宗而大笑,好异者望真谛而争归。始波涌于闾里,终风靡于朝廷"。(《全唐文》卷六,太宗《令道士在僧前诏》,第73页)在这样的氛围中,政治上层只能对佛教加以疏导、利用,特别是对具有很高社会地位的玄奘法师,更是有求必应,全力支持他的各种佛教活动。

  三、大雁塔唐事钩稽

  1.大雁塔的建造

  如前所述,晋昌坊"半以东"是大慈恩寺。晋昌坊东西宽650步,那么慈恩寺应宽325步左右,将近一华里。它的建制非常庞大,共有大殿、端门、翻经院、元果院、太真院、浴室院、南池、西院、东楼等单元。在当时的西院里,建造了至今耸立的大雁塔,成为慈恩寺的一大亮点。

  永徽三年(652)三月,玄奘向朝廷请求在慈恩寺"端门之阳"造石塔,以安置带回国的经像。高宗下敕说:"所营塔功大,恐难卒成,宜用砖造。"于是,"仍改就西院,其塔基面各一百四十尺,仿西域制度,不循此旧式也。塔有五级,并相轮、露盘凡高一百八十尺"。玄奘"亲负篑畚,担运砖石",两年后,这座印度窣堵波形制的雁塔建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七,第160-161页)

  "雁塔"之名是否是此慈恩寺浮图与生俱来的呢?笔者认为,任何事物只要能被后代采用,必有其前代的根据。《大慈恩寺志》卷一认为:"'雁塔'之名并不是从一开始就有,也不是正式的命名。……直到唐文宗大和(827-835)中许玫登进士第,这才正式以雁塔为诗题,是谓《题雁塔》。这说明,'雁塔'或'大雁塔'之名在唐代时并不普遍流行。"(申秦雁《西安大雁塔名称溯源补正》所持观点亦是如此,见《考古与文物》杂志1999年第2期)其实此书作者所引的例证,恰恰证明了与他所持观点相反的事实。如杨廉《奉和九月九日登慈恩寺浮图应制》诗云:"慈云浮雁塔,定水映龙宫。"(《全唐诗》卷一百〇四,第1094页,中华书局,1979年)孙佺同题诗云:"一忻陪雁塔,还似得天身。"(《全唐诗》卷一百〇五,第1101页)都是早在唐中宗在位时期(705-710)就直接使用"雁塔"之名的例证。而杨、孙又岂能凭空造出这一名称,想必在他们之前已经有此通行称呼。另一方面,岑羲同题诗中"梵堂遥集雁,帝乐近祥鸾"(《全唐诗》卷九十三,第1004页)之句、郑愔同题诗中"雁子乘堂处,龙王起藏初"(《全唐诗》卷一百〇六,第1106页)之句,均是化用佛教中"飞雁坠寺充三净肉"的典故(《大唐西域记》卷九说:印度小乘僧人吃三净肉,即不见、不闻、不疑的肉。有僧见群雁行空,说:"今日众僧中食不充,摩诃萨埵宜知是时。"一雁应声堕地而死。群僧惭愧,以为死雁是菩萨化身示教,遂埋雁建塔,称为雁塔。第222页,上海人民出版社,1977年),可见其早已深入人心。所以雁塔之名起源很早,不会专待晚唐许玫诗出才通行。然而中宗时期的应制诗(详见下文)均以"慈恩寺浮图"为题,很可能因为这是命题作诗,一经命题,不得更改;同时用"慈恩寺浮图"显得庄重,也指明了九月九日登高的具体位置。

  大雁塔包含的内容非常丰富。南门左右龛中分别是玄奘向朝廷索求的《大唐三藏圣教序》碑(唐太宗御制,上写"永徽四年十月中书令褚遂良书")和《大唐三藏圣教序记》碑(唐高宗御制,上写"永徽四年十二月十日尚书右仆射褚遂良书")。这些碑刻十分精美,可谓鬼斧神工。塔壁上除后世的进士题名以外(详见下文),还有雕刻的佛教图画。"塔西面画湿耳师(狮)子,仰摹蟠龙。"(《酉阳杂俎》续集卷六《寺塔记下》,第227页)还有吐火罗(今阿富汗北部)僧人在此作的画,"今慈恩寺塔前面中间功德,叉凹垤花,西面中间千手千眼菩萨,精妙之极。……然其画功德、人物、花草,皆是外国之象,无中华礼乐威仪之德"。(《太平广记》卷二百一十一《尉迟乙僧》,第1619页,中华书局,1981年)这是慈恩寺吸纳外国文化的一个例证。另外,这里还留下一些说不清来历的诗歌,被好事者附会为神仙之作。"唐太和二年(828),长安城南韦曲慈恩寺塔院,月夕,忽见一美妇人,从三四青衣,来绕佛塔,言笑甚有风味。回顾侍婢曰:'白院主,借笔砚来。'乃于北廊柱上题诗曰:'皇子陂头好月明,忘却华筵到晓行。烟收山低翠黛横,折得荷花赠远生。'题讫,院主执烛将视之,悉变为白鹤,冲天而去。书迹至今尚存。"(《太平广记》卷六十九《慈恩塔院女仙》,第432页)

  2.大雁塔与唐代社会

  大雁塔与唐代的政治、文化生活,发生了广泛的联系。

  社会上层方面,每逢重阳佳节,这里就成了皇室登高的好去处。于是世俗含义掩盖了佛教涵义,雁塔也就不仅是为安置梵本之用了。景龙二年(708)九月九日,中宗"幸慈恩寺,登浮图,群臣上菊花寿酒,赋诗"。上官昭容(婉儿)首先献诗,云:"帝里重阳节,香园万乘来。却邪萸入佩,献寿菊传杯。塔类承天涌,门疑待佛开。睿词悬日月,长得御昭回。"(南宋计有功《唐诗纪事》卷三,第26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随后,同去的修文馆四名大学士、八名学士、十二名直学士等侍臣,纷纷献上自己的作品。在这些诗中,随处可见"长寿"、"升平"、"尧年"、"圣主"等字眼。如李乂《奉和九月九日登慈恩寺浮图应制》诗云:"庆洽重阳寿,文含列象辉。小臣叨载笔,欣此(一作无以)颂巍巍。"(《全唐诗》卷九十二,第995页)赵彦昭同题诗云:"皇心满尘界,佛迹现虚空。日月宜长寿,人天得大通。"(《全唐诗》卷一百〇三,第1088页)萧至忠同题诗云:"神卫空中绕,仙歌云外清。重阳千万寿,率舞颂升平。"李迥秀同题诗云:"尧年将(一作持)佛日,同此庆时休。"(《全唐诗》卷一百〇四,第1091、1093页)李恒同题诗云:"愿将今日乐,长奉圣明君。"毕乾泰同题诗云:"重九昭皇庆,大千扬帝休。……至德覃无极,小臣歌讵酬?"(《全唐诗》卷一百〇五,第1100、1102页)郑愔同题诗云:"愿献重阳寿,承欢万岁馀。"(《全唐诗》卷一百〇六,第1106页)可以看出,他们的诗歌虽以佛教为背景,其中也不时地使用一些佛教用语,如"梵宫"、"初地"等,但其写作的目的仅仅在于迎合皇帝的喜好,歌颂所谓的盛世,从而求得皇帝的宠幸,所以他们才会"欣此颂巍巍"。然而登塔所具有的佛教涵义也就被完全冲淡。"这些御用文人关于佛教的应制文学活动,都说明佛教是朝廷的工具,神权和政权是封建社会的泥沼中生长出来的并蒂莲。"(郭绍林《唐代士大夫与佛教》第89页,河南大学出版社,1987年)

  对于文人墨客来说,大雁塔是凭栏远眺的游览胜地,他们在此吟咏长安美景,留下了著名的诗篇。天宝十一载(752),杜甫、高適、岑参、薛据、储光羲等到慈恩寺登塔游玩,除薛据外都有《同诸公登慈恩寺塔》诗流传后世。他们以登塔为题,实则在抒发自己对政治、人生的感受,借佛教之酒浇自己心中的块垒。如高適诗云:"盛时惭阮步,末宦知周防。输效独无因,斯焉可游放。"(《全唐诗》卷二百一十二,第2204页)杜甫诗云:"自非旷(一作壮)士怀,登兹翻百忧。……黄鹄去不息,哀鸣何所投。君看随阳雁,各有稻粱谋。"(《全唐诗》卷二百一十六,第2258页)由于大雁塔见证了有唐一代的兴衰,人们登临此处,因时代变迁而有着迥异的心情。表现于诗中,豪迈的如"登高凌宝塔,极目遍王城。"(萧至忠《奉和九月九日登慈恩寺浮图应制》,《全唐诗》卷一百〇四,第1091页)"九重宫阙参差见,百二山河表里观。"(卢宗回《登长安慈恩寺塔》,《全唐诗》卷四百九十,第5549页)伤感的如"地迥风弥紧,天长日久迟。因高欲有赋,远意惨生悲。"(欧阳詹《早秋登慈恩寺塔》,《全唐诗》卷三百四十九,第3906页)而面对国家的衰乱,五代时又有"莫上慈恩最高处,不堪看又不堪听"(杨玢《登慈恩寺塔》,《全唐诗》卷七百六十,第8633页)的慨叹。

  3.雁塔题名现象

  唐代在长安新及第的进士,不但有曲江宴,还有慈恩寺游玩,并在大雁塔的塔砖上题写自己名字的活动,即所谓"紫毫粉壁题仙籍"(刘沧《及第后宴曲江》,《全唐诗》卷五百八十六,第6791页),以表达春风得意、十分荣耀的心情。白居易就曾说自己"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后世也将"雁塔题名"作为进士及第、跃过龙门的代称。但究竟是谁开此风气之先,第一个以进士身份在雁塔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呢?(朱雀门街西西明寺,也是唐代进士及第题名处。《唐摭言》卷三《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纪》说,苗台符、张读同年及第,"二人尝列题于西明寺之东庑"。第43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爬梳史籍,结合学界研究成果,笔者对谁是雁塔题名第一人的几种说法,作了进一步的分析,并形成了自己的一点认识。

  北宋张礼著《游城南记》,云:"东南至慈恩寺。少迟,登塔,观唐人留题。"自注云:"《嘉话录》谓张莒及进士第,闲行慈恩寺,因书同年姓名于塔壁,后以为故事。按,唐《登科记》有张台,无张莒。台于大中十三年(859)崔槾下及第,冯氏引之以为自台始。若以为张莒,则台时已有题名之说焉。……熙宁中,……塔既经焚,塗圬皆剥,而砖始露焉。唐人墨迹,于是毕见,今孟郊、舒元舆之类尚存,至其他不闻于后世者,盖不可胜数也。"(史念海、曹尔琴《游城南记校注》第23页,三秦出版社,2003年)从这些话中可以看出以下几点:其一,据唐人韦珣著《刘宾客嘉话录》,最早的雁塔题名者是张莒;其二,据唐人《登科记》,最早的进士及第雁塔题名者是张台;其三,北宋宋熙宁年间(1068-1077),唐人墨迹十分显露、清晰;其四,北宋元祐年间(1086-1094),张礼还能见到孟郊、舒元舆等唐人的题名。(唐代雁塔题名,曾短暂销毁过。《唐摭言》卷三《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纪》云:会昌三年(843),李德裕为上相,取缔进士录取后的"曲江大会朝官及题名、局席","于是向之题名,各尽削去。盖赞皇公<李德裕>不由科第,故设法以排之。洎公失意,悉复旧态"。第28-29页。)

  根据史念海、曹尔琴二先生在《游城南记校注》中的考证,张莒登第于唐代宗大历九年(774),比大中十三年登第的张台早85年。因而唐人《登科记》以为最早题名于雁塔的人是张台,是错误的。而张礼自注中却说了一句"若以为张莒,则台时已有题名之说焉"的话,极令人费解。怎么后来的人倒比以前的人捷足先登呢?我认为张礼在书中是想表达这样一个意思,即"如果以为后出的人是雁塔题名第一人,则因在他以前已经有人这样做了,所以记载后出的人的书是错误的",以体现出他对不同说法的鉴定。这样一来,自注中的话就应该是"若以为张台,则莒时已有题名之说焉"。(史念海、曹尔琴先生认为,导致文中出现错误的原因在于,"冯"字乃"刘"字之误。即作者张礼想说,是刘禹锡在以为雁塔题名自某某始,又因为刘禹锡是不可能见到张台的,故此句中的"台"应为"莒",而下面的两句话也顺理成章地改正了过来。可问题在于,张礼不是在说"冯氏以为",而是说"冯氏引之以为",则他所要评论的"冯氏",应为他所见到的唐代《登科记》的作者,并不是《嘉话录》中的刘禹锡。按照徐松在《登科记考》凡例中所说,唐宋间有多本《登科记》,多非全帙,亡佚尤多,为何就能排除有一冯氏也写过《登科记》?也许只是他的著作不留名后世罢了,但当时的张礼还能见到它;抑或冯氏曾经议论过谁是雁塔题名第一人,张礼不同意他的观点,说他弄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为使读者进一步了解雁塔题名,史、曹《校注》中又引了以下史料:五代王定保《唐摭言》卷三《慈恩寺题名游赏赋咏杂纪》云:"进士题名,自神龙以后,过关宴后,率皆期集于慈恩塔(雁塔)下题名。"宋王谠《唐语林》卷二云:"既捷(进士及第),列其姓名慈恩寺,谓之题名。"唐李肇《唐国史补》卷下云:"既捷,列书其名于慈恩寺塔,谓之题名会。"后两者都没有指出雁塔题名的兴起时间,《唐摭言》中的话亦不确切,"神龙(唐中宗年号,705-707年)以后"令人费解。但这已说明自神龙年间到大历九年也许有其他人也在雁塔上题名,故校注中得出的结论是:"题名并非自张莒肇始。"张莒说被排除了。

  北宋人钱易所著《南部新书》卷乙云:"韦肇初及第,偶于慈恩寺塔下题名,后进慕效之,遂成故事。"(《南部新书》卷乙,《宋元笔记小说大观》第一册第304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旧题宋吕祖谦辑《东莱先生分门诗律武库》卷三《荣贵门》"雁塔"条、宋刘应李辑《新编事文类聚翰墨全书》辛集卷九"雁塔"条与此同。见孟二冬《登科记考补正》下册第1178页,北京燕山出版社,2003年)这一材料是《游城南记校注》所忽略的,因而没有对张莒、韦肇作进一步的比较和研究。郭绍林先生著的《唐代士大夫与佛教》第二章第五节除引用《刘宾客嘉话录》里的材料外,还引用了这则材料,在经过一番缜密的论述和推敲后,得出的结论是,韦肇的登科年代在758至768年之间,"比774年进士及第的张莒早十年左右"。(郭绍林《唐代士大夫与佛教》第118页)

  这样,按照《南部新书》的说法,最早在雁塔上题名的及第进士应为韦肇。但这时距"神龙"年间也已60年左右,应该说五代王定保在《唐摭言》中的交待,只是一种粗略的做法。

  《说郛》卷十《续事始》"慈恩寺题名"条说:"开游而题其同年姓名於塔下,后为故事。"(《说郛三种·续事始》"雁塔题名"条,第209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此条语焉不详,让人看后十分不解。本来此书之作,是为了考究明白各种"名"、"物"、"事"最初的情况,给读者示以清楚的源流。但"雁塔题名"始于何时?文中没有说;都题了哪些人的姓名?文中没有说;假如"开"是人名的话,他姓什么?是什么时候的人?文中亦没有说。因此,考"慈恩寺题名"之始,此书无与力焉。

  又,孟二冬先生在《登科记考补正》卷二十七"韦肇"条下,引明朝人郎瑛《七修类稿》卷二十《辩证类》"雁塔题名"条,云:"至于题名之说,一云韦肇及第,偶尔题名寺塔,遂为故事;一云张莒本寺中闲游,戏题同年之名于塔。然人虽不同,其义其时一也。"可见他对韦肇、张莒孰先孰后已经不再关心,认为其时代是一致的。

  其实在韦肇之前,雁塔塔壁上有其他人的题名遗存。上述杜甫、高適、岑参、薛据、储光羲等人除登塔赋诗外,还在塔下题名。孟二冬先生纠正了过去认为薛据登第于开元十九年的错误说法,考证出他登第于开元九年(731),而岑参于天宝三载(744)考中进士,高適于天宝八载中有道科,杜甫于天宝十载上赋拜官,储光羲此时还没有中进士。(清徐松原著、孟二冬补正《登科记考补正》上册第258、283页)但不论怎样,他们都不是以新得第进士的身份来到雁塔下题名的,因而并不被后人作为开进士雁塔题名之风的人物而著于史册。故宋人戴埴《鼠璞》"雁塔题名"条云:"予得唐雁塔题名石刻,细阅之,凡留题姓名,僧道士庶前后不一,非止新进士也。"(《说郛三种·鼠璞》卷上,第659页)可见最初有很多人到此游玩留名,经过若干年后,由于一人唱之,众人和之,才最终形成了这样一种争相效仿的时髦做法。

  四、大慈恩寺与唐代社会生活

  慈恩寺修成以后,成为名重一时的游览胜地,众多的皇亲国戚、达官贵人,乃至平民百姓,都到此地游玩、观赏。因而它与唐代社会发生了广泛而深刻的联系。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 栽培、观赏牡丹

  唐李肇笼统介绍中唐时期以来,长安观赏牡丹的狂热风气,说:"京城贵游,尚牡丹三十馀年矣。每春暮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唐李肇《唐国史补》卷中《京师尚牡丹》,第45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年)具体到慈恩寺,文献对于牡丹的栽培和观赏,有多种细节方面的披露。宋钱易说:"长安三月十五日,两街看牡丹,奔走车马。慈恩寺元果院牡丹先于诸牡丹半月开;太真院牡丹后诸牡丹半月开。"(《南部新书》卷丁,第319页)宋王谠说:"慈恩浴室院有花两丛,每开及五六百朵。"(《唐语林》卷七,第237页,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南宋计有功说:裴潾作《白牡丹》诗,题写在慈恩寺墙壁上。大和(827-835)中,唐文宗"驾幸此寺,吟玩久之,因令宫嫔讽念。及暮归,则此诗满六宫矣"。(《唐诗纪事》卷五十二,第786-787页)权德舆作有《和李中丞〈慈恩寺清上人院牡丹花歌〉》诗。(《全唐诗》卷三百二十七,第3664页)郑谷《题慈恩寺默公院》诗,说僧人"春来老病厌迎送,剪却牡丹栽野松"。(《全唐诗》卷六百七十五,第7731页)唐段成式说:慈恩寺白牡丹"是法力上人手植"。(《酉阳杂俎》续集卷六,第263页,中华书局,1981年)唐康骈说:慈恩寺"有殷红牡丹一窠,婆娑几及千朵",是这里的一位老僧用20年时间培育出来的。后来,这丛红牡丹被人强行掘走,以"金三十两、蜀茶二斤以为酬赠"。(《剧谈录》卷下,《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下册第1481-1482页,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年)这些情况说明唐代慈恩寺牡丹非常著名,社会各界都来观赏。

  2. 看戏

  《南部新书》卷戊云:"长安戏场多集于慈恩,小者在青龙,其次荐福、永寿。"(《南部新书》卷戊,第330页)唐代皇室经常到慈恩寺来看戏。唐宣宗大中二年(848)十一月,万寿公主下嫁给起居郎郑颢,在父皇的约束下,能按照庶民之礼孝敬舅姑。后来,郑颢的弟弟郑顗病重,她依然到慈恩寺去看戏。宣宗知道后非常生气,"亟命召公主入宫,立之阶下,不之视"。公主很害怕,一直哭着谢罪。宣宗指责她说:"岂有小郎病,不往省视,乃观戏乎!"(《资治通鉴》卷二百四十八,第8034页,中华书局,1997年)这件事说明,慈恩寺是皇室经常看戏的地方,它的娱乐功能所服务的对象是社会上层。

  3. 斋戒

  慈恩寺迎合皇室的需要,经常举办斋戒活动。上述显庆元年的僧斋即是一例。武宗出生于元和九年(814)六月一日,开成五年(840)登极之际,中书门下上奏获准,以六月一日为全国性节日庆阳节,休假两天,天下州府每年常设降诞斋,素食宴乐,在京城,宰臣与百官到大寺中,共设僧一千人斋。会昌二年(842)五月,"敕今年庆阳节,宜准例,中书门下等并于慈恩寺设斋,行香后,以素食合宴。仍别赐钱三百贯文,委度支给付"。(《唐会要》卷二十九《节日》,第547页)

  4. 寄居

  慈恩寺给社会上的人提供住宿之便,许多人都曾在此寄居过。郑虔即是一例。唐人认为,"柿有七德,一寿,二多阴(荫),三无鸟窠,四无虫,五霜叶可玩,六嘉实,七落叶肥大。"(《太平广记》卷四百一十一《柿》,第3337页)所以柿树的种植量很大。慈恩寺里也种了许多柿树,白居易《慈恩寺有感》诗有"柿叶红时独自来"(《全唐诗》卷四百四十二,第4938页)之句。当柿叶落地之后,寺内僧人便将其收集起来,集中堆放,时间一久,竟填满了数间房屋。"郑广文(郑虔当过广文馆博士)学书而病无纸,知慈恩寺有柿树叶数间屋,遂借僧房居止。日取红叶学书,岁久殆遍。"(《尚书故实》,《唐五代笔记小说大观》下册第1170页)他竟拿肥大的柿叶作为练习书法的纸张,真可谓既经济又方便。贾岛也曾在此住过,他的《宿慈恩寺郁公房》诗云:"病身来寄宿,自扫一床闲。反照临江磬,新秋过雨山。竹阴移冷月,荷气带禅关。独住天台意,方从内请还。"(《全唐诗》卷五百七十三,第6667页)

  5. 避暑

  慈恩寺是佛家胜地,深邃清幽,一到夏日,许多人也来这里避暑。卢纶《同崔峒补阙慈恩寺避暑》诗云:"寺凉高树合,卧石绿阴中。伴鹤惭仙侣,依僧学老翁。鱼沉荷叶露,鸟散竹林风。始悟尘居者,应将火宅同。"(《全唐诗》卷二百七十九,第3172页)李远《慈恩寺避暑》诗云:"香荷疑散麝,风铎似调琴。不觉清凉晚,归人满柳阴。"(《全唐诗》卷五百一十九,第5935页)刘得仁《慈恩寺塔下避暑》诗云:"古松凌巨塔,修竹映空廊。竟日闻虚籁,深山只此凉。僧真生我静(一作敬),水淡发茶香。坐久东楼望(一作上),钟声振(一作送)夕阳。"(《全唐诗》卷五百四十四,第6297页)当时的情况由此可想其仿佛。

  6. 收税场所

  在国家危难之际,慈恩寺以佛教圣地的身份作为国家收取赋税的办公场所。"建中四祀(783),……国家多故,河北幽冀,猥毛蜂起,三辅两畿,征兵日继。皇赫斯怒,爰整其旅,……虽王师频胜,而寇亦不衰,胜负相参,杀伤万计。时军用既多,不遑远略,户部侍郎赵赞上封事,请税三辅、两畿居宇间架,及取两市富商大贾,于西明、慈恩二寺置院检纳。"(《奉天录》卷一,《丛书集成初编》第3834册第1-2页)

  7. 释俗交往

  慈恩寺的僧人与政治上层人物发生了广泛的联系。玄奘法师与唐太宗的交往是正面事例,也有反面事例。慈恩寺僧人辩机与合浦公主交往、YIN乱,终酿成杀身之祸。最初,辩机"庐主之封地,会主与[其夫房]遗爱猎,见而悦之,具帐其庐,与之乱"。"会御史劾盗,得浮屠辩机金宝神枕,自言主所赐。"(《新唐书》卷八十三,第3648页,中华书局,1975年)太宗将其腰斩。

  慈恩寺中不乏奇僧、怪僧,有的僧人还从事相面。德宗时,赵憬拜相,他的旧知前吉州(今江西省吉安市)新淦令王蒙前来拜谒,他就想为王蒙谋一个御史的差事,王蒙很高兴。一天,王蒙到慈恩寺游玩,有一个"气色僧"给他占卦后说,"观君色,殊无喜兆。他年当得一年边上御史矣"。王蒙不相信,"大笑而归"。后来,由于裴延龄从中作梗,德宗最终没有听从赵憬的建议提拔王蒙,"后数年,边帅奏为从事,得假御史焉"(《太平广记》卷七十九《慈恩寺僧》,第498页),果然应验了气色僧的说法。

  (作者附记:拙稿在撰写和修改的过程中,得到恩师郭绍林先生的悉心指导和帮助,在此谨致诚挚的谢意。)

  侯振兵,男,1983年出生,河南滑县人,陕西师范大学2006级隋唐史专业硕士研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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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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