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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传佛教的崇拜神 □ 王春元 《中华遗产》 2007年第01期 身躯巨大的魔女,仰卧西藏。在苯教四大神山的镇佑之下,雪域安康,但魔女之血悄然奔流。 7世纪中叶,信奉佛教的尼泊尔尺尊公主携一尊释迦牟尼八岁等身不动佛像,嫁入布达拉宫。松赞干布答应给年轻的王妃修建一座寺庙供奉佛像。尺尊公主聘用尼泊尔工匠建造的寺庙,屡建屡塌。尺尊公主持一千升金粉,礼请精于风水的文成公主堪舆地势。文成公主相看地望,发现拉萨城中心乃魔女心脏,寺庙基址的“沃塘湖”,由魔女心血汇成。于湖畔筑寺,需先用一千只白羊,从果噶拉山驮运土石填平沃塘湖。 几天之后,从果噶拉山至沃塘湖,驮运土石的白羊络绎不绝。路人看见,白羊的脊背被沉重的石土磨破,流淌的鲜血洒在果噶拉山至拉萨城的路上。湖一点点被填平,恢宏的寺庙拔地而起。寺庙落成之日,定名“大昭寺”,藏文“热阿曲朗祖拉康”,意思是“山羊负土幻化的释迦神庙”。 开光仪式上,一尊石雕白羊与佛教诸神一起供奉寺内,享受香火朝拜。由此,白羊作为镇魔之神,成为吉祥圆满的象征。这段传说以壁画形式,图绘于大昭寺经堂。 藏传密宗于明清宫廷盛行,御制造像清晰而精微地呈现出“帝王样貌”,由于尼泊尔和藏地工匠的参与,使之继承了原创的细节和仪轨功能。刻有“大明永乐年施”款的鎏金铜羊烛台,由于文化象征意义的不谋而合,局部细节的刻画,保留了不同于汉地泛神崇拜的特征。 “羊”,在中国文化传统中,象征“吉祥”。《易经》有“泰”卦,古人解释为“开泰三阳”,寓天地气息通达,万象更新,吉运将至。古人借羊与阳谐音,创造了大量的不同题材的三羊群雕,意喻“开泰三阳”或“三羊开泰”。 鎏金铜羊,作为藏传佛教的崇拜神,其 细节的装饰手法,呈现了一种差异性的融合。中国传统的羊雕,口衔灵芝或如意云,以象征吉祥。烛台之羊衔灵芝,盈然托起一朵荷叶,象征佛界圣洁,变形的灵芝则取汉地的如意云形;次之,装饰于羊身的火焰纹,酷似两汉辟邪、天禄的装饰纹样,腿部卷毛仿摹永乐时期的龙,而羊尾上卷,化为火焰,堪称新创。早在春秋时期,龙、螭、虎甚至鱼的尾部,衍化为祥云或卷草,羊尾的火焰纹样,直接裁取藏佛的背光火焰,而缭绕翻卷的动势、似花似蔓的造型,则是中国灵兽之尾的经典形态。 羊衔荷叶之姿,贞静沉稳,丰满地表述了一种祈求吉祥的虔诚和献身精神,而装饰纹样的着意夸扬,直承于两汉遗风。由此可见,在永乐御用监佛作内,汉、藏、尼泊尔三地工匠承旨造像,在各自差异之间,曲为融合。 虽然装饰手法多元化,羊的整个塑造一脉相承地保持了希腊化的犍陀罗风格,即强调写实,重视比例、解剖、透视,使躯体轮廓准确,肌肉团块富有力量和弹性,与中国文人画的“离形得形”的审美观意趣大异。 此烛台底座为典型的克什米尔风格。这一形制,罕见于永乐宫廷铜造像。羊的铜质呈浅黄色,泛有银白光,间杂五色斑点,属典型的“姜铜”,即永乐御用监佛作铸造佛像的合金铜。 刻有“大明永乐年施”的鎏金铜羊,迄今仅见一件,与同一刻款的佛像和法器相同,具有明确的多重意义,即体现皇恩浩荡、朝廷礼遇、信仰认同以及皇帝钦赐的政教权力等。与造像不同的是,羊的工艺具有更突出的“宫廷样貌”,属永乐御用监佛作铸造的寓传奇与宗教于一体的上乘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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