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与爱的异同 |
 
爱是一切众生皆具的情识,贪染为性,源于对自体及外境的染著希求而生起的盲目冲动,由此产生爱情、亲情。孔子十分重视这种发乎自然的爱,不过认为这种爱太过粗鄙、偏狭,尚须改造、提高,由此提出了他的哲学主张“仁”。颜渊问“仁”的意义,孔子说:“克己复礼为仁。”樊迟也问“仁”的意义,孔子说:“爱人”。所谓“克己”是指内在行为的修养,而“复礼”则是外在行为的节制。如何使“克己”、“复礼”臻于最高的境界呢?那就是“爱人”。虽然这里的爱已不仅是本能的对情人、亲人的爱,已升华为一种推己及人的爱,所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推而广之,则形成一种充满社会责任感的爱,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天下为公”。至此,从世法来看,儒家的仁爱可谓完美之极。
了解了仁爱、博爱的局限性,我们就更容易理解佛教为什么要断爱,为什么要提出一个不同于爱的道德标准——慈悲。其实,佛教慈悲的高超之处即在于它建立在断除贪爱烦恼,将虚妄情识转化为清净智慧的基础上。菩萨依此智悲,不但从自己而广泛地观察向外的关系,而理解了自己与他的相关性,更从自己而深刻地观察内在的关系,了解自我,只是心色(物质)和合而相似的相续的个体;虽表现为个体的活动,而并无绝对的主体,因而能内证身心的无我,外证自他的无我,使慈悲心超越自他;无有限量。所以佛教将慈悲心又分为慈、悲、喜(见众生的离苦得乐而欢喜)、舍(怨亲平等,不忆念众生对于自己的恩怨而分别爱恶)四心,称为四无量心。 爱,是人的本能,或纯朴,或粗俗,必须经过“克己”,作不断的向上的努力,才能“复礼”,才能归“仁”。能推己及人,扩充爱心,予他人以真诚的关心、同情和爱护,这种仁爱或博爱的精神是崇高的,完全符合佛教利乐一切众生的慈悲精神。在当今地球日益“变小”,国与国、民族与民族、人与人及至自然万物的关系日趋密切的现实中,我们多么需要这种精神。佛教说的断爱,是出世的、内在的断舍贪染执著的修养而言,丝毫不会贬低爱、仁爱、博爱等积极意义,这从佛典中广泛出现的爱道、爱语、爱敬、爱眼、慈爱等词即可了知。 慈悲,是佛心,是清净的、平等的、圆满究竟的。众生皆具佛性,因而皆具慈悲之心。然而由于无明、爱、取等烦恼的障蔽,不得显发。因而必须以果地觉为因地心,不断修学佛法由出世(离爱染)而入世或即世而出世,在净化身心、完成人格、利益大众的过程中圆成慈悲之心。在如今这个斗争坚固的时代,尽管物质日益丰富,精神却日见空虚,贪欲横流,道德沦丧,生态平衡日遭破坏,战争也是此起彼伏。当此之世,我们不正是需要这种清净的、和平的、平等利乐一切众生的慈悲精神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