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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沙]书屋,2001年第10期 59页 《茶经》云:“茶之为饮,发乎神农氏,闻于鲁周公。”但最初茶是作药用的.神农尝百草用之解毒。后逐 渐成为皇室贵族的特权饮料,至晋隋才在民间普及。陆羽于公元760年隐居湖州笤溪,闭门十余载著述《茶经》 ,影响天下声名海外,世尊为茶圣。 陆羽是弃儿,被竟陵笼盖寺住持僧智积收养,壮年后与僧人皎然结忘年之交。皎然是中唐著名学僧,传世 文集10卷,诗文中多处提到与陆羽的友情,以及共同采茶、制茶和品茶。所以,陆羽的茶文化思想吸收了许多 佛家思想。 佛教崇尚饮茶,有“茶禅一味”之说。“禅”是“禅那”略称,意为“静虑”、“修心”。禅宗自南朝宋 末达摩在中国创立,至六世分南北两宗,而南宗慧能的顿悟说较北宗神秀的渐悟说更近禅旨,得以承继五祖弘 忍衣钵,主张不立文字,教外别传,直指人心,见性成佛。风流所及,宗派纷纭,于南宋传入日本。 茶之作为饮食在寺院里盛行,起始是因为形而下的健胃和提神。禅僧礼佛前必先吃茶,而且学禅务于不寐 ,不餐食,惟许饮茶。如此修心悟性,以追求形而上的心灵净化,对自然的感悟和回归,在静思默想中,达到 真我的境界。禅的意境多少和茶的精神意趣相通,茶的清净淡泊、朴素自然、韵味隽永,恰是禅所要求的天真 、自然的人性归宿。 品茶的环境宜清、宜静、宜闲、宜空,而不宜过雅。徐渭说:“茶宜精舍,云林,竹灶,幽人雅士,寒霄 静坐,松月下,花鸟间,清白石,绿鲜苍苔,素手汲泉,红妆扫雪,船头吹火,竹里双烟。”这里青藤讲的是 文人雅士的品茗环境,似乎过于雅致,而难达禅宗论道“自心是佛”的空灵之境。我以为陈继儒强调的“一人 得神”和张源讲的“独啜日神”更近茶道之道。 论茶道,近代日本似乎更有心得。茶自唐代传入东瀛,至十五世纪僧人珠光莫定了一套简单朴素的茶道仪 式,十六世纪经千利休进一步完善,坚定确立了闲寂、枯淡的茶道美学观点,并使之升华到民族艺术的高度。 日本是岛国,偏安一隅,民族单一精致,善于吸收、总结、沉淀、堆积和挖掘。而且日本茶道的形成和发展也 不像中国茶道受儒道释三位一体的综合影响,而最终归于“中庸”平和。日本茶道由僧侣引进,始终与佛教结 下不解之缘,自宋代禅宗东布,更使茶、禅融会贯通,达到“茶禅一味”的三昧之境。 禅和茶道对日本文化影响至深,川端康成获诺贝尔文学奖致答辞中,贯穿全篇的就是一个深深的“禅”字 。在《美丽的日本与我》中,他几乎例举了所有高僧的诗句,以及对日本文化影响深远的茶道、花道和紫式部 的《源氏物语》。论及茶道时他说:“‘和敬清寂’的茶道所崇尚的‘闲寂与空虚’,当然蕴涵着心灵的丰厚 。极其狭隘简朴的茶室反而内藏着无边的广阔与无限的优丽。”最后论及虚无,他写道:“道元的四季歌题为 ‘本来面目’,虽歌咏四季之美,实与禅相通。” 品茶的确是一种美的景致,茶道的确含有深刻的文化精髓,而茶与禅的确有着一种浓稠得剪不断化不开的 千丝万缕的情结。我们不妨静下心,暂且从一天的喧嚣中解脱出来,让心灵步尘赵州和尚一并“吃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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