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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佛者说 金申 不知怎么回事,我发现凡是写写画画的人都喜欢佛像。远的不说,近代的鲁迅,研究汉魏金石拓片,收藏古陶、人俑泥像、汉镜等等所获颇多。日记中就多处记载到琉璃厂古董店收古董,那收藏品中自然有佛像了。 近代的张大千,常书鸿,谢稚柳,董希文,潘洁兹等等大书画家也都无一例外,全是从敦煌壁画中受到薰染,吸取营养,致使画风大变,令人耳目一新。这其中吸取古代壁画营养而脱胎出个人风貌最为显著、成就最大的首推张大千。刚劲绵密的线条,似银瓶泻水,如锥划沙一气呵成,画风和线条蕴含著敦煌唐代壁画的神髓,又不落古人巢臼,真可谓天衣无缝。 常书鸿、董希文则在中国油画的民族风格上另僻蹊径,特别是董希文的油画,吸收了北朝壁画刚劲、简练、概括的画风,大刀阔斧,朝气蓬勃,色彩明亮热烈而不俗,绝对是大师,可惜享寿不长,否则应该是开宗立派的人物。 至于今天喜欢佛像的书画家、文学家,仅我所知随便所举就有不少位,如:冯其庸、侯一民先生家里的石造像就摆满了客厅和楼梯,尽管有的佛像让专家看可能年纪轻些,但高仿的也不俗,只要自己认为美,也不妨自得其乐。 年轻一代的画家,和我有交往的就有北京的龙瑞、史国良,田黎明,范扬,唐勇力,天津的何家英、李津、马元;杭州的何家林等等也都喜欢画佛像题材的画、收藏佛像,且眼光也都不错。 何家英的画再传统不过了,但耐看,笔笔都有背后的功夫支撑,这功夫实际上包含著思想和技法,好东西肯定能被人看出好来。有些行活儿的佛画各方面功力不足,也仅仅是个行活儿而已。 他们的画我看不出来有生搬硬套佛像雕刻或壁画的痕迹,但肯定潜移默化的受到了启发和暗示。并不能说非要喜欢老佛爷才能画好画,但有成就的画家,往往是各方面的知识底蕴深厚,且往往不约而同地喜欢古代佛教艺术。 当今的画坛,可说是建国以来最活跃和最自由的时期,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想怎么画就怎么画,没人干涉,检验的标准在市场。这种群龙无首的状态,实际上给画家们带来了更大的困惑。不少人迷失了方向,连自己也不知道在画什么,虚张声势,卖不了一派卖一怪,画家村里几家欢乐几家愁,不知道谁为什么一夜走红。 麻元彬自然也是这大潮中的一个弄潮儿了,我看他也在试图突破什么,摸索著将佛教美术的某些因素带入创作。我未必欣赏那些摹仿古代壁画残片的东西,像是卖给外国人的仿古玩意儿。倒是类似《人面桃花》《十二月》、《行走五台》我还喜欢,类似这种构思和画法的作品,不妨多试验试验。 我的想法是,借鉴古代壁画的某些表现形式是可以的,关键是境界、神髓。实际上平山郁夫,东山魁夷的画,就深受佛教禅文化的影响,但又日本味十足,境界典雅。 中国古代画史专门辟有“释道画”一门,可见古人早就把佛教美术视为与中国传统的山水、人物不是一类。现代的佛教美术题材,怎样和传统的佛教美术技法有机地结合起来,倒是画家们需要终生探索的课题。 总之,佛教美术的博大精深,实在是从任何一个角度都永远挖掘不完的,不管是取其核,还是采用些表面的技法形式,都可任意为之。关键是画家一定要多读书,多跑路,有思想,有技法,按最俗的话说,是金子总会发光。 元彬玩儿佛的眼力也不错,他收藏的断臂残首的石佛像,绝大多数都不假,佛像收藏这方面我们倒聊得来。至于上面的议论,我随便说,各位随便听,连我自己也不能给自己定位,我当年也是画画的,画累了就喜欢看文史书,结果书越看越多,画越画越少,至今看见别人画画还手痒。所以以上绝不是画佛教美术题材的真经秘诀,只不过这三十来年,玩儿佛有点经验,假佛像一般哄不过我,元彬就把我尊为真神非要我说点什么,逼了几次就随便说几句吧。 丁亥岁杪于借紫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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