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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性法师:读印光大师文钞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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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学丛报一书,直使佛法流通中外,含识尽证一乘。

‘佛学丛报’,没看过,内容不详。

‘含识’,谓含有情识,即众生的异名。亦作:含生、含灵、含情。

但以世俗读书,绝无敬畏,晨起则不加盥漱;登厕则不行洗濯;或置座榻;或作枕头;夜卧而观,则与亵衣同聚;对案而读,则与杂物乱堆。视圣贤之语言,同破坏之故纸;漫不介意,毫无敬容。甚至,书香家之妇女,花册皆是经传;世禄家之仆隶,揩物悉用文章。种种亵黩,难以枚举!积弊已久,习矣不察。若不特示祸福,决定难免亵黩。未曾得益,先获大罪!闵斯无知,须预指陈。

这种情形,实在很多,而且现在比印祖在世时,更增加严重不知多少倍了,令人慨叹不已!

若以愚见;皮面图画,可不必印;名标其傍,如常书式;中间或作伽陀,或作散文,少则数句,多则十余,言须简明,字须粗大;诫令视者,加意珍重,毋或亵污。大觉法王度生妙道,敬则获福,慢则致祸。

尝观弘化社印行的佛书,就是依照  祖所示:标题在傍,中间则书:

‘一切佛经,及阐扬佛法诸书,无不令人趋吉避凶,改过迁善;明三世之因果,识本具之佛性;出生死之苦海,生极乐之莲邦。读者必须生感恩心,作难遭想,净手洁案,主敬存诚,如面佛天,如临师保;则无边利益,自可亲得。若肆无忌惮,任意亵黩,及固执管见,妄生毁谤,则罪过弥天,苦报无尽!奉劝世人,当远罪求益,离苦得乐也。’

文极醒目,读之,使人油然而生敬法之心。今时,已看不见这种封面的佛书了!

皮里,宜用小字,详陈:此书虽名报书,实同佛经;而且首有佛菩萨像;内中,或录经文,或宗经义,不同世谛语言,理宜格外敬重。再引经论传记中敬、亵经典,罪、福案证,庶知好歹者,不致仍存故态,误造恶业。此二,或一册一换;或间次一换;或永远不换,只用一种文字;皆无不可。若换,则只可换文,不可换义;则庶乎师严道尊矣。

上文的‘皮面’,就是‘封面’。‘皮裹’,就是‘封面里 ’。下文的‘书后皮面’,就是‘封底’。

也有佛书在封面里印‘保宁勇禅师示看经警策文’,其文曰:

‘夫看经之法,后学须知。当净三业;若三业无亏,则百福俱集。三业者,身、口、意也。一、端身正坐,如对圣容,则身业净也;二、口无杂言,断诸嬉笑,则口业净也;三、意不散乱,屏息万缘,则意业净也。内心既寂,外境俱捐,方契悟于真源,庶研穷于法理:可谓水澄珠莹,云散月明;义海涌于胸襟,智岳凝于耳目。辄莫容易,实非小缘。心法双忘,自他俱利。若能如是,真报佛恩。’

书后皮面,不可印字,以免涂污,而昭敬重。

今时的佛学书刊,甚至有在封底印上佛像的,怎能免于‘涂污’?其是毫无敬心,其过重矣!

西天二十一祖婆修盘头尊者,自言往劫将证二果,因误以杖倚壁画佛面,遂全失之。吾谓:二果尚失果位,若是凡夫,则永失人身,常处恶道无疑矣!譬如巨富犯大辟,尽家资以赎死,贫人则立见斩首矣!事载‘传灯录’二十祖阇夜多尊者章。故知亵慢,其罪非小。

传灯录,即‘景德传灯录’,三十卷。宋、道原禅师纂。二十祖章,见卷二。传灯录,见大正藏第五十一册。

干为大父,坤为大母,四海内外同是同胞……因兹古今来大圣大贤,无不归心而崇事焉。

这一段文——四九三字,请自查文钞原文读之。今略。

世出世间之理,不出‘心性’二字;世出世间之事,不出‘因果’二字。

‘心性’,谓不变之心体(性即体也),即如来藏心,自性清净心;真如自性,其心理体。大乘起信论云:‘心真如者,即是一法界大总相法门体,所谓心性不生不灭’。止观大意曰:‘不变随缘故为心,随缘不变故为性’。心性二字,诸家解说不同,惟宗门则多不区别,如黄檗禅师传心法要曰:‘心性不异,即性即心,心不异性。’又曰:‘诸佛普萨与一切蠢动含灵,同此大涅盘性:性即是心,心即是佛’。今此总指诸法之理体而言。

众生沈九界,如来证一乘,于心性毫无增减;其所以升沉迥异,苦乐悬殊者,由因地之修德不一,致果地之受用各别耳。

因者能生,果者所生;有因则必有果,有果则必有因。止观五曰:‘招果为因,克获为果’。‘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如是因,如是果,丝毫不爽。大涅盘经曰:‘善恶之报,如影随形;三世因果,循环不失。此生空过,后悔无追!’

阐扬佛法,大非易事:唯谈理性,则中下不能受益;专说因果,则上士每厌闻熏。

弘扬佛法,实在很难。谈理、则中下不能受益,说事、则上士厌闻,这是约机而说。而弘法者,似亦有此情况:我曾闻某弘法之士说:‘事相浅经,我不会讲。’这大概是专弘‘上士’之法,而‘入理深谈’就是他的专长吧。可是、也有人学了几十年佛法,还不会‘谈玄说妙’,只会‘讲故事’,未知‘中下’能否‘受益’?

此书、科分十门,法不一律,正好事理并进,顿渐齐驱,庶得三根普被,利钝均益。

‘此书’,指‘佛学丛报’。不曾看过,不知其‘十门’为何?

宜将古今来、由学佛得力,发之而为大忠、大孝,纯义、纯仁之事迹,与夫恭敬三宝、谤毁三宝之祸福,及高人淑世导俗之嘉言,戒杀放生之至论,于后数科,册册登载,则愚夫愚妇有所禀承;而通方哲士,因悟理而亦欲实践,从兹不敢摇头掩耳,更急急于愿乐欲闻也。

这是指示该报的要语。编行佛刊者,当可依行。

然因果心性,离之则两伤,合之则双美。故梦东云:‘善谈心性者,必不弃离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终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势所必然也’。

‘梦东’,即彻悟大师,事迹见第三十九页。

所引文字,出‘梦东禅师遗集’卷上‘法语’。兹录所引全段原文如下:

‘真法无性,染净从缘;一真既举体成十界,则十界全体即一真。是故善谈心性者,必弃离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终必大明乎心性:此理势所必然也。’

而末法众生,根机陋劣;禅教诸法,唯仗自力,契悟尚难,何况了脱?唯有仗佛力之净土法门,但具真信切愿,纵五逆十恶,亦可永出轮回,高预海会。

观无量寿佛经云:‘佛告阿难及韦提希:下品下生者:或有众生,作不善业,五逆十恶,其诸不善。如此愚人,以恶业故,应堕恶道,经历多劫,受苦芜穷。如此愚人,临命终时,遇善知识,种种安慰,为说妙法,教令念佛;彼人苦逼,不遑念佛,善友告言:汝若不能念彼佛者,应称无量寿佛。如是至心,令声不绝,具足十念,称南无阿弥陀佛。称佛名故,于念念中,除八十亿劫生死之罪;命终之时,见金莲华,猜如日轮,住其人前,如一念顷,即得往生极乐世界。……。’灵芝疏云:‘令念佛者,作观想也。心观为念,口诵为称。’

此不可思议之最上乘法,宜理事并谈,诫劝齐施;震海潮音,霈大法雨;破鲁川辈之邪执,续莲池等之法脉,俾普天同受佛法之益,庶大地悉感诸君之德,则法满寰宇,世复唐虞,道通天地有形外,恩遍飞潜异类中矣!

‘破鲁川辈之邪执,续莲池等之法脉’:云栖(莲池)大师遗稿卷一,有‘答苏州曹鲁川邑令’书二篇。初篇从略。兹节录次篇、莲池大师答中数段,可知鲁川所执之一斑。

‘辱惠书,索索及二千言,玄词妙辩,汪濊层叠,诚羡之、仰之!然窃以为爱我深而辞太费也。果欲扬禅宗抑净土,不消多语,曷不曰:三世诸佛被我一口吞尽;既一佛不立,何人更是阿弥陀?又曷不曰:若人识得心,大地无寸土。既寸土皆无,何方更有极乐国?只此两语,来谕二千言,摄无不尽矣!

又、来谕谓:不了义经乃谈说净土;而以行愿品、起信论当之。起信且止。行愿以一品而摄八十卷之全经,自古及今,谁敢议其不了义者?居士独尚华严而非行愿,行愿不了义,则华严亦不了义矣!

又、来谕谓:楞严取观音、遗势至,复贬为无常生灭。则侨陈如悟客尘二字,可谓达无常、契不生灭矣,何不入圆通之选?诚曰:观音登科,势至下第。岂不闻龙门点额之喻,为齐东野人语耶?又、来谕谓:必待花开见佛方悟无生,则为迂迟。居士达禅宗,岂不知从迷得悟,如睡梦觉,如莲华开?念佛人,有现生见性者,是花开顷刻也;有生后见性者,是花开久远也。机有利钝,功有勤怠,故花开有迟速:安得概以为迂迟耶?

刻论佛法式微,实不在于明末。明季垂中,诸宗悉衰;万历以来,勃然蔚兴:贤首则莲池、雪浪,大振圆宗;

或谓中国佛教至明朝末就衰微了。其实不然。明代中叶,各宗悉衰:到了明神宗万历以后,忽然兴盛起来,各宗都有高德出现。贤首宗,则有莲池大师,雪浪大师,大振圆宗。

莲池大师,教弘贤首,行归净土,前面已说过。

雪浪大师,讳洪恩,字三怀,号雪浪。金陵黄氏子。性颖悟,耽静寂,儿时便学趺坐。双目重肿,高颡广颧,大口方颐,肌理如玉。年十三,从父往报恩寺听无极湛公讲法华,至‘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仿然有觉,遂留不去。他日,母思之切,促父往携之,父至,强之再三,师于袖中密藏剪刀,潜至玄奖三藏塔前,自剪顶发,与其父,曰:将此寄与母。父恸哭,师视之而已,遂为沙弥。精通内典,博综外书:旁及晋字唐诗,乃曰:不读万卷书,不知佛法。其说法,则尽扫训诂,称性而谈;恒教学人,以理观为入法之门;每当敷演,闻声向化,日盈万指。说法三十年,不立坛场,不设高座,一茗、一炉,据几清谭,嬗嬗动听。万历二十六年,主南京大报恩寺,躬率徒众,重新塔像,事成而去。晚岁,于望亭结茆饭僧,躬自执作,亲领学人,日则斋饭,晚则澡浴,夜则说法,二利并施,从化者众。未几,示微疾,一日,告众曰:‘汝等善自护持,吾将行矣。’弟子问灭后用龛、用棺?曰:‘坐死用龛,卧死用棺。相锡打瓶,且莫安排。’言讫,顷即索浴、更衣,端坐而化,寿六十三。其得度弟子,甚多,最着者:巢松浸,一雨润,大弘法化,有‘巢口、雨手’之称。师与憨山大师同侍无极湛公,亲如兄弟。憨公尝撰‘雪浪法师传’,见‘梦游集’三十。

天台则幽溪、蕅益,力宏观道。

弘扬天台教观的,有幽溪大师,蕅益大师。蕅祖,前面已说过。

幽溪大师:讳传灯,字有门,号无尽。衡州(浙江省)叶氏子。少从进贤映庵禅师薙发;随谒百松法师,闻讲法华,恍有神会;次问楞严大定之旨,百松瞪目周视,师即契入;百松以金云紫袈裟授之。生平修法华、大悲、光明、弥陀、楞严等忏无虚日。卜居幽溪高明寺。尝于新昌大佛前登座说法,众闻石室中天乐铿锵,讲毕乃止。所着生无生论,融会三观,阐扬净土法门,又有法语一篇,最为切要。前后应讲席七十余期。年七十五,预知时至,手书‘妙法莲华经’七字,复高倡经题者再,泊然顺化。(新续高僧传四集四四)着有:楞严经玄义、圆通疏、维摩经无我疏、阿弥陀经略解圆中钞、净土生无生论、净土法语等行世。

禅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偏天下;

幻有禅师:讳正传,字一心,号幻有。溧阳(在江苏省)吕氏子。年二十二,往荆溪,投静乐院乐庵长老芟染;蒙庵示诲,师遂矢志曰:‘若不见性明心,决不将身倒睡。’一夕,闻琉璃灯华熚爆声,有省。未几,庵公迁化,师直造燕都,谒笑岩宝祖,久之,得法。后入五台山秘魔岩,居十三载。会唐学微太常问道,恳师南还,住荆溪龙池禹门禅院。师风度简易,神观凝肃;以法道为己任,而机用妙密,迥出常情。于万历四十二年甲寅(西纪一六一四)二月十二日示寂。先一日,有僧自台山来,师与剧谈宿昔。抵暮,索浴。众察师意,恳请遗训,师举所着帽者三,众无语,师抚膝,奄然而逝。世寿六十六。

幻有门下,得法者,四人,即:密云悟,磬山修,雪峤信,抱朴莲。

密云悟:师讳圆悟,号密云。宜兴(江苏省)蒋氏子。儿时,喜兀坐,若有所悟。及长,读六祖坛经,深信宗门下事。一日,采薪,见堆柴突露面前,有省。年二十九,依龙池幻有禅师出家,三十三岁祝发。苦修三载,偶过铜棺山,被跌,豁然大悟。万层四十五年(西纪一六一七),继席龙池。此后,历住天台通玄寺,嘉兴金粟山广慧寺,福州黄檗山万福寺,育王山广利寺,天童山景德寺:凡六坐道场,三十余年,弟子逾三万指!崇祯十四年,敕主南京报恩寺,以老病辞。次年春,归通玄。七月三日示疾。七日晨兴,巡阅匠工如平日;及归丈室,语侍者:倦甚!登寝榻,少顷,方起坐,跏趺未竟,泊然而逝。世寿七十七。全身迎还天童建塔。以其最后住持天童,又塔全身于天童,故以‘天童’称之。座下得法弟子十二人,各皆弘化一方,故云‘法遍天下’。

磬山修:师讳圆修,字天隐。荆溪闵氏子。自幼失怙。鬻蔬奉母。弱冠,听讲楞严‘一切众生,皆由不知常住真心性净明体,用诸妄想,此想不真,故有轮转。’惕然知有生死大事,遂投龙池座下,二十四岁得度。参‘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久未有入。一日,偶展楞严,至佛咄阿难此非汝心,幕然打失本参。继而掩关龙池,力究‘云门扇子话’两载,后闻驴鸣,大悟。师风仪磊落,赋性恬退,亲炙龙池一十八载,累命分座说法,皆辞逊。万历四十八年(西纪一六二O),结茅荆溪磬山,值雪封五十余日,炊烟几绝,师于饥禽野兽中,安之晏如。数载,竟成丛林。独念法门衰落,力恢济上纲宗,大阐别传旨趣;四方向道之士,承风踵接,竞喧宇内!崇祯八年(西纪一六三五)九月二十三日示寂,世寿六十一。门下有:山茨际,松际授,箬庵问,玉林琇等。

雪峤信:师讳圆信,初号雪庭,后改雪峤,晚号语风老人。浙江宁波鄞县之江井巷人。俗姓朱。九岁,闻诵阿弥陀经水鸟树林皆宣法音,遂知信向佛来。二十九,弃家访道,谒秦望山妙祯山主,及莲池大师;后参龙池,室中机契,即获心印。历住径山、开先、东塔、云门等大刹。一日,微疾,书诀众偈曰:‘小儿曹!生死路上好逍遥,皎月冰霜晓,吃杯茶,坐脱去了。’命侍者进茶,饮毕而逝。时清顺治四年(西纪一六四七)八月二十六日。世寿七十七。

抱朴莲:师讳大莲,字抱璞,亦作抱朴、抱朴。临安骆氏子。十五祝发。年二十二,于云栖受具。初游讲席;一日,自念:数年以来,于教相旨趣,虽有理会处,生死岸头,全用不着,遂入径山参禅,后依龙池获悟。住湖州净名庵。崇祯二年己已(西纪一六二九)八月示寂。寿不详。

以上是临济宗高德。

洞下,则寿昌、博山,代有高人。

曹洞宗,则有:寿昌禅师,博山禅师等,代有高人递传,法脉源远流长。

寿昌禅师,讳慧经,字无明。因住寿昌寺,故称寿昌禅师。师,江西崇仁裴氏子。诞时,难产,祖父诵金刚经而娩,因名‘经’。生而颖异,长貌苍古。九岁,入乡塾,便问:‘“浩然之气”’,是个甚么?’塾师异之。居,恒若无意于人间世者。年十七,遂弃笔砚,慨然有向道志。年二十一,偶入居士舍,见案头金刚经,阅之,不终卷,忻然若获故物。由是,断荤酒,决志出家,父母听之。时,邑之蕴空忠禅师说法于廪山,遂往依之,即其本名曰‘慧经’。执侍三载。常疑金刚经四句偈,必有指据;偶见傅大士颂曰,‘若论四句偈,应当不离身’,不觉释然。遂辞廪山,隐峨峰,诛茆以居,誓曰:‘不发明大事,决不下山!’居三年,人无知者。阅传灯录,见僧问兴善:‘如何是道?’善曰:‘大好山’。师罔措!疑情顿发,日夜提撕,至忘寝食。一日,因搬石次,坚不可举,极力推之,豁然大悟!即述偈曰:‘欲参无上菩提道,急急疏通大好山,知道始知山不好,翻身跳出祖师关!’遂往廪山呈褐,获印可,始许薙发受具。自此服勤左右,日夕温研,影不出山者,二十四年,如一日也。万历二十六年,受请,住宝方寺,时年五十一矣。三十六年,住新城寿昌寺。师生而孱弱,若不胜衣;及住山(峨峰)日,极力砥砺自坚,躬自耕作,凿石开田,不惮劳苦,不事形骸;居不闭户,夜独山行,尝大雪封路,绝食数日!出世度人,历住宝方、寿昌等大刹,建庵院二十余所,七旬,尚混劳侣,耕作不息;丈室萧然,惟作具而已。万历四十五年丁巳,腊月七日,师自田中归,谓众曰:‘吾自此不复砌石矣。’众愕然!除夕,上堂,曰:‘今年只有此时在,试问诸人知也无?那事未曾亲磕着,切须痛下死工夫!’诫语谆谆。末后云:此是老僧最后一着。分付大众,切宜珍重!戊午新正十三日,示微疾,遂不食,曰:‘老僧非病,会当行矣。’大众环侍,欣若平日。十四日,书辞道俗。十六日,众请留全身,师命荼毗,自作举火偈,令侍者彻宗,唱偈举火。偈曰:‘无始劫来只者个,今日依然又者个,复将者个了那个,者个那个同安乐!’次晨,洗浴毕,索笔大书曰:‘今日分明指示!’掷笔端坐而逝。时万历四十六年戊午(西纪一六一八)正月十七日未时也。荼毗,火光五色,顶骨、牙齿不坏。师生于嘉靖二十七年戊申(西纪一五四人)。世寿七十有一。法嗣有博山元来:晦台元镜,见如元谧,永觉元贤等。语录四卷行世。憨山德清大师撰塔铭,见语录卷四。(以上参考正源略集三及塔铭)

寿昌禅师,是明代禅宗高僧,蕅益大师颇仰其高风,如‘儒释宗传窃议’云:‘禅宗,自楚石琦大师后,未闻其人也。庶几紫柏老人乎!寿昌无明师,亦不愧古人风格。’(见灵峰宗论五之三)明代禅师,在蕅祖眼中,除紫柏老人外,仅有寿昌耳!又、蕅祖与永觉禅师书中,有云:‘惟老师耆年硕德,坚握寿昌“不肯”二字心印,不必频呻哮吼,狐犴已为丧气。’(灵峰宗论五之二)读此益可知蕅祖推崇寿昌之一斑。

寿昌禅师,虽单提向上,但对于念佛法门,亦有微妙开示。语录中,有‘念佛法要’一章,兹录出如下:

‘念佛人,要心净,净心念佛净心听;心即佛兮佛即心,成佛无非心净定。

念佛人,要殷勤,净念相继佛先成;佛身充满于法界,一念无差最上乘。

心念佛,绝狐疑,狐疑净尽即菩提;念念不生无系累,十方世界普光辉。

念即佛,佛即念,万法归一生灵焰:灵焰光中发异苗,自然不落诸方便。

念佛心,即净土,净心诸佛依中住;念佛心胜万缘空,空心蚤上无生路。

念佛人,要心正,正心一似玻璃镜;十方明净物难逃,万象森罗心地印。

念佛人,要真切,切心念佛狂心歇;歇却狂心佛现前,光辉一似澄潭月;波澜浩荡不相干,圣凡示现离生灭。

念佛心,听时节,时节到时心自悦:似遭网,打破大散关;如失珠,抒教黄河竭!见有是利不思议,非为饶舌为君说。

念佛心,须猛究,直下念中追本有;非因念佛得成佛,佛性亘然常不朽。剔起眉毛须自看,瞥然亲见忘前咎。

念佛人,有因由,信心不与法为俦;参禅讲解全不顾,直下心明始便休。露地牛,耕翻大地;漫天网,收摄貔貅;生擒活捉成天下,越祖超宗异路头,普劝念佛参禅者,莫把家规当怨仇!’

—右见寿昌和尚语录卷四。

博山禅师:讳元来,字无异。安敞舒城沙氏子。因住博山,世称博山禅师。少学儒典,博览能文。年十六,投五台静庵通和尚出家。修天台教观。越五年,至峨峰,谒寿昌经禅师参究,久之,偶因登厕,衬树上人,大悟。历住信州博山,连川董岩,仰山,福州鼓山,金陵天界等诸大刹。临终时,示微疾,首座进问:‘和尚去来自在云何?’师大书‘历历分明’,跌坐而逝。时崇祯三年(西纪一六三0)九月。世寿五十六。法嗣有:雪关智闺十宇宝道独、雪碉道奉等。有广录三十五卷,参禅警语二卷,语录集要六卷,行世。

博山和尚参禅警语,最能策励学人的道心,兹录数则如次:

‘做功夫,最初要发个破生死心坚硬,看破世界身心悉是假缘,无实主宰。若不发明本具的大理,则生死心不破;生死心既不破,无常杀鬼念念不停,却如何排遣?将此一念,作个敲门瓦子,如坐在烈火焰中求出相似,乱行一步不得,停止一步不得,别生一念不得,望别人救不得。当恁么时,只须不顾猛火,不顾身命,不望人救,不生别念,不暂停止,往前直奔;夺得出,是好手。’

这是开示学参禅者的下手功夫。念佛的人,若能如此下工夫念去,我相信,决能‘屈伸臂顷到莲池’矣。

又云:

‘做工夫,把个‘死’字贴在额头上;将血肉身心,如死去一般……’

印祖也说:‘学道之人,念念不忘此(死)字,则道业自成。’

可见无论参禅、念佛,皆要‘生死心切’,才能成就。

又云:

‘做工夫,一日要见一日工夫。若因因循循,百劫千生,未有了的日子。’

像如此警语,书中多的是。若能时时阅读,道业必成。

蕅益大师云:‘读博山警语,窃喜正法犹在……(博山)大师,乘大愿,具大力,运大悲,扩大量,果与诸方不同......’(见‘曹溪行呈无异禅师序’,宗论十之一)

第七十六页所云‘博山禅师拈净土偈’,此褐有一百八首,云‘净心即是西方土’,见广录卷二十。蕅祖谓此是‘以因摄果’非‘以理夺事’,乃作‘西方即是唯心土’偈,以补其偏,见灵峰宗论十之一。惟博山亦劝赞净土,如‘示普周禅者参念佛公案’云:

‘一句阿弥陀,如珠投浊水;珠投水自清,佛念妄自止。’

印祖所谓‘禅宗:幻有下四人,而天童、磬山、法遍天下;洞下则寿昌、博山、代有高人’,用意是在说明:明朝万历以后,禅宗有如许高僧耳。

律宗,则慧云中兴与,实为优波;见月继踵,原是迦叶。

慧云中兴律祖:讳如馨,字古心。慧云,系神宗赐号。族姓杨,江宁之溧水人。居家时,笃信三宝;年至不惑,有出尘之志,就于摄山栖霞寺礼素庵法师薙发。师步礼五台,历三寒暑,昼夜恳求,一日,于途中忽见一婆子,形枯发白,冠敝衣鹑,手捧僧伽黎,自林而出,问曰:‘汝求何事?’师曰:‘欲求文殊菩萨,亲授大戒。’婆曰:‘持衣来否?’曰:‘未。’婆曰:‘此衣与汝。’师手接衣,婆去将数步顷,复指曰:‘大德!那不是文殊么?’师一回顾,不见婆子,云中,文殊菩萨垂手摩师顶曰:‘古心比丘!文殊为汝授戒竟。’师于言下顿悟心地法门,视大小乘律,恍自胸中流出。自从文殊得戒后,由北还南,中兴戒法;专持梵律,皎若冰霜。万历间,金陵幽栖寺雪浪洪恩法师,奉旨督修金陵长干琉璃宝塔,诸务严整,唯塔尖艰举,浪法师深以为虑,日夜祈佛慈应,一夕,梦感神谕云:‘优波离尊者预斯,始克汝愿。’次日,馨师露顶跣足杖锡偏袒而入,浪师诚恳请助,馨公领众礼佛绕塔,塔尖轻举而辏合;大众见之,莫不忻跃!始知馨公是佛世时持律第一之优波离尊者再来也。神宗敕于五台开坛传戒,赐号慧云。师寂于万历四十三年(西纪一六一五),世寿七十五,法腊二十七,弘戒二十二载,后人尊为中兴律祖。(南山宗统二)

馨公座下,弟子甚多,继师志而弘传戒法者,有三昧寂光律师。光师一生持律谨严,以宝华山为弘戒道场。临终时,前三日,预知时至,鸣楗槌,集众方丈,取紫衣戒本,将华山法席,当众付与见月律师。三天以后,又集众至方丈,取净水沐浴,谓众云:‘吾水干即去,汝等莫作去来想。不可讣闻诸方,凡世俗礼仪,总宜捐却。三日后,即葬寺之龙山。’遂命大众念佛,水干、跏趺微笑而逝,时清顺治二年(西纪一六四五)闰六月初四日也。(一梦漫言下)

见月律师,讳读体,字绍如,后更见月。云南楚雄许氏子。母梦梵僧入室,寝而生师。年十四,父母相继弃世,由伯父恩育教诲。师善绘大士像,时人称为小吴道子。二十七岁,伯父逝世,遂发心出家,易道士服,更名真元,号还极,住萧园。除夕夜,梦为僧形,自思后必为僧。三十岁,获读华严经,急欲披剃为僧。八月,朝鸡足山。次年十月,依亮如法师披剃。又次年春,闻亮公诫初出家者云:‘出家必先受沙弥十戒,次受比丘戒,具诸威仪,乃名为僧。’师闻之,请求受戒,亮公曰:‘吾是法师,受戒须请律师。江南有三昧和尚,大弘毗尼。’遂于四月离师,往参三昧和尚,求受大戒,即开始行御,自滇南至北方,又从北方至江南等地,跋山涉水,步行两万数千里地,其克苦之精神,真是空前绝后!师之自传—一梦漫言中,载之甚详,有一段云:

‘又行数日,过盘江,山路屈曲,上下峻险,顷刻大雨,涧流若吼,山径成沟,四面风旋,一身难立。水从颈项直下股衣,两脚横步,如跨浮囊;解带泻水,犹开堤堰;如此数次,寒彻肌骨!……次日至安庄卫道上,砂石凸凹,崚嶒盘曲,不觉履底已穿,脱落难着。即双弃跣足,行数十里。至晚歇宿,足肿无踝,犹如火炙锥刺。中夜思之,身无一钱,此是孤庵野径,又无化处,不能久栖,明早必趋前途。想世人为贪功名富贵,尚耐若干辛苦而后遂;今为出家修行,求解脱道,岂因乏履而退初心?次日仍复强行,初则脚跟艰于点地,渐渐拄杖跛行,行至五六里,不知足属于己,亦不觉所痛。中途又无歇处,至晚将践五十余里,宿安庄卫庵中。次日化得草鞋学着,皮破茧起,任之不顾!’

师于崇祯六年三十二岁离师行脚,三十三岁至贺庆府参颛愚大师,大师新出‘楞严四依解’,自如法师代座讲演,(一梦漫言:)‘道场圆满,自如法师率众诣五台礼谢,正值大师跏趺伞下,所以别号伞居道人。自如法师礼谢还寺,留余伞下赐饭一餐,其蔬是苦瓜一盘,大师先吃,呼余吃之,其味入口甚苦,不能咽,复不敢吐。大师微笑,谓余云:“先苦后甜,修行作善知识亦尔。”余礼谢其开示。’笔者初读此书时,师对此‘苦瓜味’印象最深,每于饭时得苦瓜,即会影现此段光景于脑际。今趁此机会,将原文录下,与众同享。惜今之苦瓜不但不苦,且已变成甜瓜矣!

次年,闻三昧和尚将于南京古林庵传戒,又赶到古林,言其受戒,如宾云:‘若欲受戒,每人攒单银一两五钱,衣钵自备。’师以银衣俱无,不得受戒。闻三昧和尚在五台山旧路岭传戒,又到五台,访方丈参礼,方丈有二僧守门,语云:‘有香仪可进,若无,且退。’回堂叹云:‘登山涉水,不远数千里而来,今无香仪,不能亲见善知识’!同参成拙云:‘不必忧恼,明早守门者去吃粥,自进礼拜。’次早忍饥,直入方丈顶礼,和尚问:‘汝二人从何来?’答:‘从云南来。’又问:‘来此作么?’因无衣钵,不言受戒,但言朝台。和尚云:‘文殊在汝,反来朝台,实念修行去!’二人礼谢而出。

崇祯九年,师三十五岁。七月,离五台,改号见月。一梦漫言云:

‘逢沟涉水,路错绕道。一日行次腹饥,歇息荒冢树下,谓(同参)觉心云:我等自滇而南,自南而北,今复自北而南,往返二万余里,徒劳跋涉,志愿罔成。披剃师命号绍如者,以冀弘法利生,斯皆绝分,愧之至极!余名读体,体者、身也,乃法身理体;读教以明所诠之理,理明则诠忘;犹因标指见月,月见则指泯;今余改号见月。’

次年,师三十六岁。二月初,于丹阳海会庵遇游方僧,告以‘三昧和尚已出北京,正月在扬州石塔寺开戒;今丹徒县海潮庵请,二月初八日起期,何不速去?’即与觉心同到海潮,得圆具戒,满其心愿。

自崇祯十年春,于海潮得戒后,即追随三昧和尚,弘传毗尼。以后,主持华山律席。晚年修过两次般舟三昧。撰有毗尼止持会集,毗尼作持续释,传戒正范等。倓虚大师云:‘他老一生,无论说话、做事,都非常有刚骨,到处都是唯法是亲,丝毫不徇人情。自出家后,无日不在艰苦卓绝中精进修持。他老的一言一行,无一处不可与后世作模范。’(影尘回忆录下册)

清康熙十三年,师七十三岁,因受两序大众请求,述说其一生行脚事迹,以勉将来,乃撰‘一梦漫言’。此书,经弘一大师读过,题记云:‘欢喜诵跃,叹为稀有!执卷环读,殆忘饮食。感发甚深,含泪流涕者数十次。’乃略为料简,附以眉注,别录行脚图表,翼后学披文析义,无有疑滞。此书,民国四十五年丙申,香港弘法精舍曾印行。倓虚大师云:‘过去我对一梦漫言,也阅过几遍,觉得百读不厌!而且在每一次读的时候,使我惭愧万分!含泪欲涕。觉得在操行方面,后人实在不如古人。如果后来人看了这部书不受感动的,那是他没有道心。如果道心具足的话,他一定感同身受,自已惭愧的难过!大家有功夫时,可以把这部书常翻开来看看,很能砥砺自己的道心,祛除自己的习气。里面不但意思好,文字也好,质朴流畅,一点矫揉造作没有。’(同上)

康熙十七年岁晚,师示微疾;十八年(西纪一六七九),师七十八岁,正月既望,力疾起视,诫弟子曰:‘勿进汤药,更七日行矣。’至期,端坐而逝,即正月二十日。荼毗,得五色舍利。以其行迹类摩诃迦叶之头陀苦行,后人谓是迦叶再来,故云:‘见月继踵,原是迦叶’。

以上是弘律高僧。

而妙峰、紫柏、莲池、憨山、蕅益,尤为出类拔萃,末法所不多见。

上文已说过,明朝自万历至明末的台、贤、禅、律、诸宗的高僧;在这些高僧大德中,如:妙峰、紫柏、莲池、憨山、蕅益,尤为出类拔萃,末法时代所不多见的。

妙峰大师:讳福登,妙峰是别号。山西平阳续氏子,春秋续鞠居的后裔。师七岁时,父母逝世,顿失怙恃,为里人牧羊。年十二,投近寺僧出家,不得善视,年十八,遂逃,携一瓢,至蒲圾,昼行乞食于市,夜宿文昌阁,阁为山阴王所创,值王游,一见,奇之,谓其五官皆陋——师生而唇掀、齿露、鼻昂、喉结,而神凝、骨坚,乃嘱阁僧曰:当善视此子,他日必成大器。顷之,地大震,民居尽塌,师被压,三日,不死,王闻而益异之。遂修中条山之栖岩兰若,令师闭关以修禅观,师于关中,日夜鹄立者、三年,心有开悟,乃作偈呈王,王见之,曰:此子见处早如此,不折之,他日必狂。因取敝履,割底,封寄之,乃书一偈曰:‘者片臭鞋底,封将寄与尔,并不为别事,专打作诗嘴!’师见之,对佛作礼,以线系鞋底,挂于项上。自此,绝无一言矣。出关后,王见师具大人相,甚喜,令往介休山听讲楞岩,遂受具戒,时年二十七。后,游南方,遍参知识,至南海,礼普陀,回宁波;染时症,病几死,旅宿,求滴水不可得,乃探手就浴盆,掬水饮之,甚甘;诘朝视之,极秽浊,遂大呕吐,忽自觉,曰,饮之甚甘,视之甚浊,净秽由心耳。即通身大汗,痛乃痊。后归中条最深处,诛茆吊影以居,辟谷、饮水三年,大有发悟。王建梵宇于南山,延师居之。每念二亲魂未妥,复觅地迁葬。刺舌血书华严经一部,以报劬劳。万历中,祈皇嗣有应,帝为建华严寺以安之。性善巧思,能建长桥、大像,精巧妙绝,殆人所不能为!又于峨眉、五台、宝华、建铜殿各一,今仍在焉。万历四十年壬子(西纪一六一二),师修会城桥,长十里,工未成,九月,以微疾,还五台山。一日,鸟雀翻飞,绕檐乱鸣,逐之不去,师闻之,曰:百鸟哀鸣,吾将行矣。腊月十九日,端然而逝。寿七十有三。(新续高僧传四集五五、憨山大师梦游集三0、宝华山志五及一二)

紫柏大师:讳真可,字达观,号紫柏老人。吴江沈氏子。性雄猛,状魁伟,少好游侠。年十七,投虎邱僧明觉剃落。尝闭户读书,足不越阃者,年半。凡见僧有饮酒茹荤者,师曰:‘出家儿,如此者,可杀也’!时僧甚惮之。既圆具,人武塘景德寺闭关三载,期满游方,闻诵张拙偈:‘断除妄想重增病,趋向真如亦是邪’,大疑之,一日,斋次,忽大悟!乃曰:‘使我在临济、德山座下,一掌便醒,安用如何若何?’北游京师,参遍融大老,依住九载。万历十七年,于五台创刻方册藏经,后移径山寂照庵。复与悠山议修大明传灯录。二十八年,朝廷榷矿税,宦者乘机四出扰民,师遂入京,思有以解之。每叹曰:憨山不归,则吾出世一大负。矿税不止,则吾救世一大负。传灯未续,则我慧命一大负!居无何,忽妖书事发,震动中外,忌者乘机构之,遂下诏狱。官鞠之,但以三负对,绝无他辞。时执政欲死师,师闻之,乃曰:‘世法如此,久住何为?’索浴罢,嘱侍者曰:‘吾去矣!幸谢江南诸护法!’端坐而逝。时万历三十一年癸卯(西纪一六0三)十二月十七日也。世寿六十有一。门人集其遗着,名‘紫柏老人集’行世。

紫柏大师,禅净双修;对于念佛法门,亦有微妙开示,兹录其最切要者一二段,以资策勉。

‘念佛求生净土之义,义在平生持念;至于临命终时,一心不乱,但知娑婆是极苦之场,净土是极乐之地。譬如鱼、鸟,身在笼槛之内,心飞笼槛之外。念佛人,以娑婆为笼槛,以净土为空水。厌慕纯熟,故舍命时,心中娑婆之欲,了无芥许,所以无论其罪业之轻重,直往无疑耳。倘平生念佛虽久,及至舍命,娑婆欲习不忘,净土观想不一。如此等人,亦谓念佛可以带业往生净土;以义裁之,往生必难。……’(紫柏老人集卷之一)

‘僧海州参师,问曰:“汝出家为什么?”曰:“为求出苦。”师曰:“以何法则求出苦?”曰:“我资钝,但念佛。”师曰:“汝念佛,常间断否?”曰:“合眼睡时便忘了!”师震威呵曰:“合眼便忘,如此念佛,念一万年也没干!汝自今而后,直须睡梦中念佛不断,方有出苦分。若睡梦中不能念佛,忘记了,一开眼时,痛哭起来,直向佛前叩头流血!或念千声,或念万声,尽自家力量便罢。如此做了三二十番,自然大昏睡中,佛师不断矣。且世上念佛底人,或三二十年,或尽形寿念佛,及到临时,却又无用。此是生前睡梦中不曾有念头故也。人生如觉,人死如梦;所以梦中念得佛底人,临死自然不乱也。”(紫柏老人集卷之四)

民国二十三年,王固存居士读紫柏老人集,尝录出有关念佛者,题曰‘念佛槌’,印行于世。其序曰:‘余读紫柏大师集,观其语言文字,如千钧弩发,皆从心光中喷出,无非指示向上,振扬宗风。即其关于净土启示较少,然莫不言言恳切,字字精悍,简要直捷,妙应时机。余因从其集中摘出此册,以为修念佛者之一助,而名之曰“念佛槌”。昔紫柏与王宇泰书,有“见地不透彻,净土岂能亲切?”之语,二林居士谓为“念佛人脑后一槌”,书以此名也。’今此书未见流通;念佛人,缺此一槌,难怪念佛人多、而往生者少也。

莲池大师,见第二十九页。

憨山大师,见第五十一页。

蕅益大师,见第三十六页。

虽不及唐宋盛时,亦可谓佛日重辉矣!

明代万历初至明末,高僧辈出,盛极一时;虽然不及唐宋,但亦可谓‘佛日重辉’啊。

及至大清启运,崇重尤隆。林泉隐逸,多蒙礼敬;如:玉林、憨璞、木陈等。

‘大清’,清朝。满洲族爱新觉罗氏兴起后,至太宗(皇太极)即位,始定国号曰‘清’。传至世祖(福临,即顺治),入关,代明而有中国。又十传而至溥仪(宣统),以革命军兴,逊位,清乃亡。自世祖至溥仪,凡九世十帝,共二百六十八年;起西纪一六四四,讫一九一一。

印祖谓:清初诸帝,对于佛教,尤为崇重:就是隐逸于林泉的高僧,多有蒙受帝主礼敬者,如:玉林、憨璞、木陈等。

玉林:讳通琇,号玉林(或作琳)。常州(江苏省)江阴杨氏子。天隐修法嗣。修圆寂后,继其法席。顺治十五年(西纪一六五八),受诏入内。十七年,赐号‘大觉普济能仁国师’。康熙十四年(西纪一六七五)八月十日示寂,寿六十二。嗣法弟子二十余人。着语录十二卷。世宗雍正帝御选语录中,录其语要。

玉林法嗣茆溪行森,侍玉林受顺治帝诏,帝请玉林于万善殿升座说法;后迎入西苑,时时问法:遇合之隆,一时无比!之后,玉林还山,帝留行森,问答称旨,赐号‘明道正觉禅师’。着有语录。雍正亦录其要于御选语录中。其序云:‘朕览玉林父子之书,阐扬宗乘之妙旨,实能利人、济世,如杲日在空,迷云顿净;如清钟响夜,幻梦旋消’云云。

憨璞:讳性聪,憨璞、其字。延平顺昌连氏子。十八出家,廿五参方,遍参永觉、天童诸老宿,后依百疾元禅师,即承记别。顺治十六年己亥,应诏万善殿,赐号‘明觉’。康熙五年丙午(西纪一六六六)腊月十三日,书偈毕,掷笔而逝。寿五十七。(正源略集一0)

法系:密云圆悟——费隐通容——百痴行元—憨璞性聪。

木陈:讳道忞,字木陈,号梦隐。潮阳林氏子。薙染于匡庐,具戒于憨山。顺治十六年己亥,应诏万善殿,赐号‘弘觉禅师’。康熙十三年甲寅(西纪一六七四)六月示寂,寿七十九。着语录二十卷,北游集(住大内万善殿语录)六卷,布水台集(即文集)三十二卷,禅灯世谱九卷。

法系:密云悟——木陈忞。

世祖遂仰遵佛制,大开方便,罢除试僧,令其随意出家。因传皇戒,制护戒牒,从兹永免度牒矣。佛法之衰,实基于此!

古时要出家,并不容易,必须经过考试及格,才得为僧。如佛祖统纪五一载:唐中宗景龙初,诏天下试童行经义无滞者,度之使为僧。试经度僧,自此始。

所谓‘度牒’,是许出家之公验。又名‘祠部牒’,以从尚书省之祠部司出之故。隆兴编年通论一六:‘天贺五年(西纪七四六)五月,制:天下度僧尼,并令祠部给牒。今谓之祠部者,自是而始。’

至清世祖顺治帝,乃罢除试僧,令民众得随意出家。既免除度牒,出家人,只要有戒牒,就可以到处云游,所谓‘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馔’。既自由出家,不必考试,久之,难免‘良莠不齐’,‘龙蛇混杂’。印祖认为清季以来,佛教衰落,实由于此。

在当时,高人林立,似乎有益。

顺治、康熙、雍正、至乾隆间,高僧辈出,佛法兴隆,看起来,顺治免除度牒,似有益于佛教。

而世宗以大权乘愿,建中立极,其发挥佛祖慧命之言论,精深宏博;入藏流通者、不必言;外有‘御制拣魔辨异录’八卷四册,系吾友子任民,乞食京师,于书肆中得之,送于杨仁山,令寄东洋,附于新印大藏之内;想其书已出,好古探奇之士,试一读之,不但于性命有益,而学识文章,当顿高十倍矣!呜呼!盛哉!世宗实为法流震旦,皇帝中之绝无而仅有者。其君如此,则宰官、僧侣,概可知矣。

世宗,即雍正帝。其着作,所谓‘已入藏流通’者:谅即指‘御选语录’,四十卷,龙藏自林字函至即字函。卍续藏第一一九册,作十九卷。

所谓‘东洋新印大藏’,谅即指大正藏;但大正藏并无此书。‘拣魔辨异录’,在卍续藏第一一四册。扬州藏经院木刻本,前有印祖撰重刻序,此序见印祖文钞卷三’:‘拣魔辨异录重刻序’及‘拣魔辨异录石印序’。欲知此录内容,读此二序可知。此从略。又、雍正七年,尝颁行‘大义觉迷录’。萧一山着「清史’云:‘至于颁行大义觉迷录、拣魔辨异录,以帝王之尊,和秀才和尚作学术上的辨论,其精神、值得钦佩。’

雍正帝,于禅门,颇有造诈;自谓少年时,喜阅内典,惟慕有为佛事,于诸公案,总以解路推求,心轻禅宗,谓如来正教,不应如是。自亲近西藏喇嘛章嘉呼图克图,得其启示,乃知向上一事;寻因随喜结七,同坐两日,得洞达本来,方知‘惟此一事实’之理;复着力参究,经行次,桶底当下脱落,始知实有重关;复堂中静坐,无为中,忽蹋末后一关,得大自在,受章嘉印可。此时,帝所接近者,尚有迦陵性音。此皆未登位前之事。

帝自号‘圆明居士’,尝辑古德语录中之提持向上、直指宗乘者,名‘御选语录’;而以自己与人问答言句,收录于第十二卷 (卍续卷次)中。帝即位后,尝于内廷,提示宗乘,王大臣得其印可者,凡八人,因取所着述,择其合作,编为一集,名‘当今法会’,附于御选语录之十九卷。

帝既喜研宗乘,又极提倡净土;盖鉴于禅门空涸之弊,而欲矫正之,示学人以脚踏实地之修行也。其于净土祖师,特提莲池大师,以为模范;御选语录中,采其要语,别为一卷(卷十三),帝自序云:‘云栖法汇一书,皆正知正见之说:朕欲表是净土一门,使学人宴坐水月道场,不致歧而视之,误谤般若;故择其言之融会贯通者,刊为外集,以示后世。’—御选语录分正集、外集、前集、后集四类。

帝主张佛、道、儒三教并行;于佛教中,调和教、禅、净;于宗门中,说五家宗旨之一味——语录后序中,性音劝帝研辨五家宗旨,帝谓:五家宗旨,同是曹溪一味,不过权侈更换面目接人耳。

至于世间法,萧着清史云:‘只有雍正帝懂得中国文化精义和孔子的中庸之道,所以他的政治是超乎寻常的。’又云:‘他对于清朝的政治,关系甚大,如果没有他,康熙六十年培养的政绩,表现不出来;乾隆六十年的成权,发挥不出来。’可惜他在位不久,仅有十三年。寿五十八岁(据‘清史稿’九、世宗本纪)

迨至高庙以后,哲人日希,愚夫日多。加以频经兵燹,则鄙败无赖之徒,多皆混入法门;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

‘高庙’,指清高宗乾隆帝。自乾隆以后,至清末,一百余年间,佛教日渐衰落,僧团龙蛇混杂,且有德真修之出家人少,而‘混饭’者多。‘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

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这两句话,我当永记在心,不可暂忘。

从兹日趋日下,一代不如一代。致今,僧虽不少,识字者,十不得一,安望其宏扬大教,普利群生耶?

自既不知佛法,何能教徒修行?所以不能宏教利生耳。

由是,高尚之士,除夙有大根者,但见其僧,而不知其道,厌而恶之,不入其中矣!

上来已把清代以来佛教衰落的原因道出。请再参阅后文‘复泰顺谢融脱居士书二’,更能了了。

夫流通佛法,非一朝一夕之故。须深谋远虑,随机设法。佛制固不可不遵;而因时制宜之道,亦不可不亟亟研求,以预防乎世变时迁,庶不致颠覆而不能致力,有如今日之佛法也。倘诸君不乘时利见,吾恐此时震旦国中,已无佛法声迹矣。呜呼了险哉!

宏扬佛法,使佛法在时空中永远流传下去,必须在不违佛制的原则下,通权达变,因时制宜,才能成就。

佛法高深,非浅见所能窥。若欲深知,必须由教而入,次及禅宗,方可无弊。

‘必须由教而入’,这是印祖彻底悲心,示人学佛入门途径。

下文正明不由教入,直从宗入之弊。

宋儒若周、程、张、朱等,夙世固有灵根:奈最初所亲近者,皆属直指宗师;于一席话、一公案下,仿佛领会得个虚灵不昧,具众理而应万事之意义:实未彻悟自心。遂自以为得,画地自限,不肯前进;良由一向在义路上着脚,绝未曾真参力究也。

周敦颐,宋,道州人,字茂叔,世称濂溪先生。宋神宗熙宁六年癸丑(西纪一0七三)逝世,寿五十七。

居士分灯录下云:濂溪初见晦堂心禅师,问教外别传之旨,心谕之曰:‘只消向你自家屋里打点,孔子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毕竟以何为道,夕死可耶?颜子不改其乐,所乐何事?但于此究竟,久久自然有个契合处’。又扣东林总禅师。后谒佛印了元禅师,于言下有省。尝叹曰:‘吾此妙心,实启迪于黄龙(祖心),发明于佛印;然易理廓达,自非东林开遮拂拭,无由表裹洞然’。是谓‘最初所亲近者皆属直指宗师’。

张载,字子厚,宋,鄙县人。宋神宗熙宁十年丁巳(西纪一0七七)逝世,寿五十八。

程颢,字伯淳,宋,洛阳人。宋神宗元丰八年乙丑(西纪一0八五)逝世,寿五十四。世称明道先生。

程颐,字正叔,颢弟,世称伊川先生。宋徽宗大观元年丁亥(西纪一一0七)逝世,寿七十五。

居士分灯录下云:‘明道先生,尝曰:“佛说光明变现,初莫测其旨,近看华严合论,却说得分晓。应机破惑名之为光,心垢解脱名之为明。只是喻自心光明,便能教化得人。光照无尽世界,只在圣人一心之明;所以诸经之先,皆说放光一事。”颢每见释子读佛书,端庄整肃,乃语学者曰:“凡看经书,必当如此。今之读书者,形容先自怠惰了,如何存主得?”一日,通定林寺,偶见众僧入堂,周旋步武,威仪济济,一坐一起,并准清规,乃叹曰:“三代礼乐尽在是矣!”……

伊川先生:或问:佛说生死事,如何?颐曰:譬如水上沤。又问:佛说生死轮回,可否?颐曰:此事说有无皆难,须自见得。圣人只一句断尽了,曰:未知生,焉知死?’

朱熹,字元晦,号晦奄,婺源人,侨居建州。宋宁宗庆元六年庚申(西纪一二00)逝世,寿七十一。

居士分灯录下云:晦庵少年不乐读时文,因听一尊宿谈禅,直指本心,遂悟照照灵灵一着。年十八,从刘屏山游,山意其留心举业,搜之,箧中、惟大慧语录一帙而已。尝致书道谦禅师曰:‘向蒙妙喜开示:从前记持文字,心识计较,不得置丝毫许在胸中,但以狗子话时时提撕。愿投一语,警所不逮。’谦答曰:‘某二十年不能到无疑之地,后忽知非,勇猛直前,便是一刀两段;把这一念提撕狗子话头,不要商量,不要穿凿,不要去知见,不要强承当。’熹于言下有省。有斋居诵经诗曰:‘端居独无事,聊披释氏书’云云。

以上引分灯录,可知周程等人‘最初所亲近者皆属直指宗师’。亦可知其‘一向在义路上着脚,绝未曾其参力究’也。

且见宗家法法头头指归向上;因此、纵看经教,亦作宗意解会,谓佛法但止如此而已。而因果罪福之实事实理,亦皆以指归向上之意见领会,遂致瞒昧自心,拨无因果,攘人之物以为家宝;拾佛法之遗余,扶儒教之门墙。又恐后生高推释氏,因巧设方法,作盗铃计,横造谤议,陈其祸害,关闭后生,永不能出。又恐或不死心,遂现身说法,谓:吾昔求道,亦曾旁及释老,然皆了无所得,后反求于六经而得之,从此、释老之破绽,一一彻见矣!

宋史四二七、程颢传:‘……自十五六时,与弟颐闻汝南周敦颐论学,遂厌科举之习,慨然有求道之志。泛滥于诸家,出入于老、释者几十年,返求诸六经而后得之。秦、汉以来,未有臻于斯理者。’

张载传:‘……又访诸释、老,累年究极其说,知无所得,反而求之六经。’

六经:诗、书、易十台、乐、春秋。

夫诸子诚意正心,躬行宾践,诚足为儒门师表;但以扶持门墙之念过重,致于最宜感佩表彰之处,反掩人之长以为短;以己之得于人者,反谓人不我若;竟使诚意正心,躬行宾践,不能圆满完备,彻头彻尾。啧!可哀也已!一乘居士谓其‘入室操戈,喧宾夺主’,其言甚确。

居士分灯录下曰:‘濂溪开伊洛之传;而考其源,实自佛印、黄龙点破;所着太极图,亦得之东林。至于两程师弟,靡不从禅门中印证。然则、佛氏何负于儒,而儒者乃忍为入室之戈耶?善乎、伊川之言曰:吾所攻者、迹也。然、述安所从出哉?知此、可与谈“儒释一贯”矣。’

然不详陈其故,关里人,决不肯服。宜将诸子学佛得益处;及以宗意错会教意,因兹不信因果,不信轮回,不准悖佛,亦悖儒经处;及自谓求道于释老皆不得,后于六经反得处,详陈而明辩之。则赃证具在,不但闭关者佩服而直下出关;纵诸子复生,亦当任过自责,无从置喙强辩。从兹‘慧风扫荡障翳尽,佛日重辉宇宙中’矣!

请参阅:明.沈七荣着「续原教论’二卷,姚广孝着「道余录’一卷,清.彭际清着「一乘决疑论’一卷,等书,可知诸子如何排佛,古人如何辩释,恕不一一。

——文钞一、‘与佛学报馆书’竟。

复濮大凡居士书

遥捧云章,实深惭愧!不慧幼失问学,长无所知,客路令竮,寄食普陀。不亿阁下以宿承佛嘱,乘愿再来,得儒佛之心宗,穷性相之秘藏,偏参缁素,力修净业之出格豪杰、过量大人,乃不耻下问,询于刍荛,而过为谦誉,令人无地容身。设大地有缝,当即彻底深入,何敢仰答?继思阁下学问如是之博,见地如是之高,如斯数则,义甚浅近,岂真怀疑不决哉,殆欲发起同人耳。阁下既以了知为不知,不慧不妨以无知为有知,因即据款批判,随语剖析,非敢效老吏之断狱,不过如课士之纳卷耳。所陈菲词,详列后幅,其当与否,祈垂尘政。

读这段文,可知印祖彻证文字三昧。

念佛虽贵心念,亦不可废口诵;以身、口、意三,互相资助。若心能忆念,身不礼敬,口不持诵,亦难得益。世之举重物者,尚须以声相助,况欲提心以证三昧者乎?所以大集经云:‘大念见大佛,小念见小佛’。古德谓:‘大声念,则所见之佛身大;小声念,则所见之佛身小’耳。而具缚凡夫,心多昏散,若不假身口礼诵之力,则欲得一心,末由也已!

这段文是说:念佛不可单靠心念,必须身口意三业互资,才能得益。宜参阅‘念佛三昧宝王论’(唐.飞锡大师着)中明‘高声念佛’义。兹节录而略释之如次:

‘问……默念泉澄,三昧自至。何必声喧里巷,响震山林,然后为道哉?’

问意谓:念佛,只要默念,如泉澄清,则三昧自至;何必大声称扬,声喧里巷,响震山林呢?

‘对曰:诚如所问。声亦无爽;试为明之:何者?夫辟散之要,要存于声。声之不厉,心窃窃然,飘飘然,无定;声之厉也,拔茅连茹,乘策其后;毕命一对,长谢百忧;其义一也。’

答曰:所问,初听、觉得很有道理,故云‘诚如所问’。——梦东禅师云:‘一句弥陀,摄心默持: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声亦无爽’以下,是说明出声念佛,容易摄心。以高声念佛,很容易把散乱心收摄起来;可知出声念,大有益处,故云‘声亦无爽’。

次明出声念之益,故云‘试为明之’。其益有二:一、却除散心之要,‘要存于声’:取其能解除昏沉、散乱二病故。二、声之不厉,其心则‘窃窃然、飘飘然,无定’;取其能成定心故。只此好处,须以五事证成:

一、若厉声念佛,如‘拔茅’草,‘连’根(‘茹’)拔起;‘乘策其后’,即‘随之而起’;谓用猛力拔除茅草,便能连根随之拔起。‘毕命’,犹云‘尽力’。尽力一声,一切烦念,霎时顿消,故曰‘长谢百忧’。

‘近而取之:声光所及,万祸冰消;功德丛林,千山松茂;其义二也。’

二、谓念佛的声光所到之处(‘报恩论云:‘佛声所到之处,即是佛光所照之处’’,一切恶鬼皆悉远离,故云‘万祸冰消’。可谓‘功德丛林,千山松茂’——此二句,显声之胜益。

‘远而说之:金容荧煌以散彩,宝华浙沥而雨空;若指诸掌,皆声致马;其义三也。’

三、古时有高声念佛,见诸瑞相。‘金容散彩’,佛现妙相也。‘宝华雨空’,天人散华也。——如:唐.怀感大师,精修念佛,感化佛现金色光;道绰大师,一生念佛,临终之日,众见化佛住空,天华如雨而下。

‘如牵木石,重而不前;洪音发号,飘然轻举;其义四也。’

四、如牵木石然,一人先唱,多人后赓,转重为轻,声之助力也。——这就是印祖所谓‘世之举重物者,尚须以声相助’之义。

‘与魔军相战,旗鼓相望;用声律于戎轩,以定破于强敌 ;其义五也。’

五、喻如战斗,两阵相向,胜负未分之际,若一方面,用声律以作戎轩,必能破彼强敌也。或众声呐喊,或金鼓并震,皆‘律轩’意。

‘具斯众义,复何厌哉?未若喧静两全,止观双运;叶夫佛意,不亦可乎。’

此总结上文。‘喧’即高声念佛。余可知。

末引华严经偈云:‘宁受无量苦,得闻佛音声;不受一切乐,而不闻佛名’。‘夫然,则佛声远震,开善萌芽,犹春雷之动百草,安得轻诬哉?’华严偈,重在二‘闻’字;念若无声,谁能得闻?足证声之胜益。以念佛之声,令人闻之,能开宿善之芽故。如春雷一震,百草齐芽。音声之胜,岂可轻诬?——律航法师,于火车中,亦大声念佛,所谓‘令种善根’;可谓深得‘佛声三昧’者也!

——以上,念佛三昧宝王论文,据港版净土十要本;略释,参考谛闲大师宝王论义疏。

——所引‘大集经’大念见大佛,见‘大集日藏经’九。文云:‘或一日夜,或七日夜,不作余业,至心念佛,乃至见佛,小念见小,大念见大;乃至无量念者,见佛色身无量无边’。

像我们这些具烦恼缚的凡夫,其心念,不是昏沉,就是散乱;如果不假借身口礼诵之力,想要得一心不乱,‘末由也已’!

如果是结七念佛,蕅益大师云:‘尽一日中,出声一灶香,默持一灶香,循环无间’(秘藏指南上页一九),最好。梦东大师说:‘一句弥陀,不急不缓:心口如一,历历而转’。

实际理地,方无生灭;佛事门中,何一非生减法乎?等觉菩萨,破四十一品无明,证四十一分秘藏,亦不出于生灭之外。是生灭、乃生死之根,亦菩提之本,视其人之所用何如耳。‘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乃以彼‘背觉合尘’之生灭,转而为‘背尘合觉’之生灭,以期证于不生不灭之真如佛性也。

‘实际’:真如法性为诸际极,故曰实际。又、极真如之实理,谓之实际。智度论三二:‘实际者:以法性为实证,故为际。’大乘义章一:‘实际者:理体不虚,目之为实;实之畔齐,故称为际’。实际当体即理,故曰‘实际理地’。

‘等觉菩萨破四十一品无明’:天台宗,约生住异灭四相,分无明为四十二品:十住菩萨,断灭相无明十品;十行,断异相无明十品;十回向,断住相无明十品;十地,断生相无明,初至九地,断前九品,后一品最难断,复细分为三,谓:下、中、上,十地断下品,等觉断中品,金刚后心断上品,即成妙觉佛果。从初住至等觉,计四十一阶位,断四十一品无明。

‘秘藏’,即‘秘密藏’。涅盘经二曰:‘我今当令一切众生,悉皆安住秘密藏中。’又曰:‘此秘密藏,如伊(△)字三点;若并、则不成伊:纵亦不成’。是谓法身、般若、解脱,三德秘藏,不纵、不横、不并、不别。

圆教菩萨,初住即分破一品无明,证一分三德秘藏;乃至等觉,破四十一品无明,证四十一分三德秘藏。

背觉合尘之生灭,是‘生死之根’;背尘合觉之生灭,是‘菩提之本’。

‘都摄六根,净念相继’二句,出‘大佛顶首楞严经’卷第五、根大圆通——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

‘真如佛性’,即‘实际理地’。

——钞中缺附大凡居士原函,无从了知其所问。惟据印祖所覆,亦能略知其所问之义;上文自‘念佛虽贵心念’至‘欲得一心,末由也已’,似答释‘念佛只要心念,何须口诵’之义。今此,自‘实际理地’至‘真如佛性也’,似解答楞严经卷六,文殊选圆通中拣根大圆通,‘念性元生灭’之疑。

‘念念在净土,方可往生’,乃上品往生者之身分。若执定此义以自求上品,何善如之;若执定此义,以教中下根人,则阻人胜进不浅!何以故?以彼必以为:‘此法太高’!遂以卑劣自居,不肯修持耳。

若能‘念念在净土’,必得往生上品。但中下根人做不到,故不可执定。

又、此念佛,虽属意识,而诸识咸具。不观上文‘都摄六根’乎?六根既摄,则六识将何为乎?即转送、含藏者,亦唯此事而已。

楞严指掌云:‘都摄六根者,谓:眼不观色,耳不听声……等;摄六和合,归一精明也。’六根对六尘,才会生起六识的分别作用。行者一心念佛,便能收摄六根;六根既摄,即不起六识分别。

念佛,用舌根,舌不攀缘味尘,即是收摄舌根。眼观佛像,不分别凡夫境界,即是收摄眼根。耳听自己念的佛声,不分别其他声尘,即是收摄耳根。鼻嗅佛香,即是收摄鼻根。身体绕佛、拜佛,即是收摄身根。意根发出念佛心,一心一意的忆佛念佛,即是收摄意根。(以上据道源长老‘佛堂讲话’)如是念佛,则能都摄六根。六根既摄,六识则不分别外尘,唯缘佛境,故云:‘念佛虽属意识,而诸识咸具’。

‘转送’、指第七识——末那识。旧称第七识为‘传送识’。末那,此云‘意’。三藏法数云:‘此识本无定体,即第八识之染分,依第八识自证分而生,缘第八识见分,而执为我,为第六识之主,执转第六识所缘善恶之境,而为染净皆由此识也。第六识名意识,今此识亦名意者,谓:第六识、依根而得名,此识、当体而立号。第六识虽能分别五尘好恶,而由此识“传送”相续执取也。’(大明三藏法数三一)

‘含藏’、指第八识。梵名阿赖耶,此云藏识。法数云:‘以其无法不含,无事不摄故也。此识,染净同源,生灭和合,而具有四分。如摩尼珠,体本清净;又如明镜,能含万像。若以染分言之:无明依之而起,结业由之而生,具足烦恼尘劳,变现根身器界,即前七种识境皆是也。若以净体言之:即本觉心源,离念清净,在圣不增,在凡不减也。’(同上)——大明法数依宗镜录。

念佛属意识,意识依意根(即第七识),意根依藏识(第八识),故云:‘即转送、含藏者,亦唯此(念佛一)事而已’。

‘刀砍不入’一段,原无可疑;以阁下将自力、他力,禅宗、净宗之界限未分,致成一大疑团耳。

从此段起,至‘何以无愿不得往生之疑’止,是分辨自力、他力,禅宗、净宗之界限。

‘刀砍不入’,文末云:故有‘刀砍不入,岂非纯一,何以无愿不得往生’之疑。可知此句止是提出原问之一句,故云刀砍不入一段。

阿弥陀经要解,解释经中‘众生闻者应当发愿愿生彼国’文末云:

‘若信愿坚固,临终十念、一念,亦决得生;若无信愿,纵将名号持至风吹不入,雨打不湿,如银墙铁壁相似,亦无得生之理’。

观后文‘何以无愿不得往生’句,‘刀砍不入’,应是‘风吹不入’耳。念佛的人,纵然念到一心不乱,此业报身,若无神通,焉能刀砍不入?(恐人误谓得一心则刀砍不入,故作此辨。)想是‘风吹’误作‘刀砍’。

念佛一法,乃仗佛力出三界、生净土耳。今既不发愿,亦岂有信?(有真信者,必有切愿。)信愿全无,但念佛名,仍属自力。以无信愿,故不能与弥陀宏誓感应道交。若见思惑尽,或可往生;若全未断,及断未净尽,则业根尚在,何能即出轮回?五祖戒、草堂青等,即是确证。

‘五祖戒’:五祖、山名,亦寺名。师戒禅师,宋朝人,生寂年岁不详。云门宗,双泉师宽法嗣。住蕲州(湖北省)五祖山五祖寺,大振宗风。五灯全书云:‘师暮年至大愚,倚杖、谈笑而化’。(大愚:江西高安大愚山,守芝禅师住此。)

龙舒净土文七:五祖戒禅师,乃东坡前身,应验不一。……

居士传二六:苏子瞻,名轼,眉州眉山人。母程氏,方娘,梦僧至门,遂生子瞻。年七、八岁,常梦身为僧。……及至黄州,筑室东坡,自号东坡居士。……居五年,移汝州,走高安,别弟子由,将至之夕,子由与真净文、寿圣聪,联床共宿,三人并梦迎五祖戒禅师,俄而子瞻至。……

人天宝鉴:东坡曰:先妣方娘,梦僧至门,瘠而眇。轼十余岁,时时梦身是僧。又、子由与真净文、寿圣聪二师在高安,夜间同叙见戒禅师之梦,则戒之后身无疑。坡与真净书曰:前生既是法契,愿痛加磨励,使还旧观。……

印祖文钞续编、致广慧和尚书曰:‘五祖戒,悟处虽高,尚未证得初果之道’。(此略引。其详,请读原文。)

‘草堂青’:西归直指三曰:‘宋,青草堂禅师,素有戒行,年九十余,曾氏常供养之,屡施衣物,僧感其德,许以托生其家,后曾氏妇人生子,使人看草堂,已坐化矣!所生子,即曾鲁公也。’

圆瑛法师曰:‘如宋朝草堂青,为禅门宗匠,一生精进。晚年,见宰相告老还乡,十分荣耀,忽动一念羡慕之心,身后竟生曾氏为子。年少登科,官至宰相。以前生之禅业,换一世之功名,岂不惜乎!’(见‘劝修念佛法门’)

龙舒净土文七:‘宋朝有二青草堂,在前者、年九十余,有曾家妇人,常为斋供,及布施衣物,和尚感其恩,乃言:“老僧与夫人作儿子。”一日,此妇人生子,使人看草堂,已坐化矣!所生子,即曾鲁公也。以前世为僧,常修福修慧,故少年登科,其后作宰相’。

草堂青,亦作草堂清。有人以为是继黄龙祖心法席的‘草堂善清’;而善清禅师寿八十六,寂于宋高宗绍兴十二年(西纪一一四二),龙舒净土文作者王日休,是宋高宗时国学进士,而曾鲁公是卒于宋神宗元丰元年,可知此草堂青决非善清矣。净土文谓有二草堂,前者年九十余。今此正是‘前者’耳。惟此前者的青草堂,笔者读书不多,尚未见其史迹耳。

至于‘曾鲁公’,文钞续编云:‘草堂清后身作曾公亮,五十岁拜相,封鲁国公。然于佛法亦甚疏远,未及东坡之通畅矣。’(见致广慧和尚书)据此可知曾鲁公即是曾公亮。印祖所说,必有根据。

宋史三一二:曾公亮,字明仲,泉州晋江人。举进土号甲科,知会稽县……嘉佑六年(西纪一0六一),拜吏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集贤殿大学七。……熙宁二年(西纪一0六九),封鲁国公。……元丰元年(西纪一0七八)卒,年八十。

‘等’者:除了上面所说的‘五祖戒、草堂青’之外,如龙舒净土文七中说:诘老后身多忧苦,古老后身耽富贵,法华尼后身作官妓。印祖文钞云:海印信为朱防御女,雁荡山僧为秦氏子桧。——请参阅文钞续编致广慧和尚书可知。

须知:去却信愿念佛,与宗家之参究无异;若得往生,则因果不相符契矣。

没有信愿,只念佛,与宗下参究没有两样。佛法讲因果,信愿为往生主因,没有因,焉有果?蕅益大师所谓:‘若无信愿,纵将名号持至风吹不入,雨打不湿,如银墙铁壁相似,亦无得生之理!’以因果不相符故。修净业者,不可不知。

蕅益云:‘得生与否,全由信愿之有无;品位高下,全由持名之深浅’,乃铁案也。

此引蕅益大师语,以证明往生必须具足信愿。此语、见阿弥陀经要解。要解将阿弥陀经的正宗分,分为三科:‘初、广陈彼土依正妙果以启信,二、特劝众生应求往生以发愿,三、正示行者执指名号以立行’。科判毕,即阐明其义曰:‘信愿持名,一经要旨。信愿为慧行,持名为行行。得生与否,全由信愿之有无;品位高下,全由指名之深浅。故慧行为前导,行行为正修,如目足并运也’。

经云‘一心不乱’,远承前文依正功德,即是教令生信;近承上文‘众生闻者应当发愿愿生彼国’,即是教令发愿。又况下文劝信劝愿,不一而足。

此经:正宗分中,详明依正功德,就是启信;往生皆得不退,补处大士甚多,正劝发愿求生。下文流通分中,六方诸佛标题劝信;已愿已生,当愿当生,‘若有信者,应当发愿生彼国土’,即是劝愿。经中三番劝愿,故云‘不一而足’。

阁下截断前文,止执一句,故有‘不贵发愿’之疑。

止执‘一心不乱’一句,认为:只要做到一心不乱,就得往生。不知若无信愿,纵得一心,亦不得往生。

又以无信愿之一心,与有信愿之一心,敌体同观,故有‘刀砍不入,岂非纯一?何以无愿不得往生’之疑。

同样是一心,有信愿就得往生,否则不得。同读前文可知。

又、念佛之外,第二念、夹杂、难以枚举。举其正者,如求大彻大悟、得大总持等;非指发愿为第二念、为夹杂也。

问者以为:念佛在求一心,则不得有第二念或其他心念夹杂,而以发愿为第二念、为夹杂。此下即释此疑。

念佛之外的第二念、夹杂,多得很,不能一一举出来:且举其正者,如求大彻大悟,求得大总持,等等,这都是第二念。念佛人,不宜有这些念头夹杂。正的尚且不宜,况其他杂念乎?但不是指发愿为第二念,发愿求生西方,不是夹杂。

须知:净土一法,以信、愿、行三法为宗:行如车牛,愿如御者,信如前导;导与御者,正成就其车牛之进趣耳。是以、朝暮必须向佛发愿。

这是说明‘非指发愿为第二念、为夹杂’的所以然。

又、不念佛时,亦不可泥。纵令一念万年,不妨日有起止。若谓有不念时,有发愿时,便成间断夹杂,便难成办。试问:此一心念者,亦会见色闻声、着衣吃饭、举手动足、与否?若有,彼既不间断夹杂,此何独间断夹杂?若无,除非法身大士;然法身大士,端居一处,而现身尘刹,其间断夹杂,将不胜其多矣!

一心念者,亦有见色闻声,也要穿衣吃饭,也有举手动足,并不间断夹杂;则不念时、发愿时,岂成夹杂?若一心念者无见色闻声等,那除非是法身大士:但法身大士端居一处而现身尘刹,其间断夹杂,岂非更多?那有此事?

心具众理、应万事,岂止佛、愿同时而已?

这是说:念佛与发愿,是同时,不是夹杂。

约常途修持,发愿当在朝暮。亦有念佛一进毕,即发愿者。

这是开示应在何时发愿。一、在早课念佛毕时,及在晚课念佛毕时发愿;这是约常途修持说。二、亦有在念佛告一段落时,回向即发愿者;如除早晚课外,平时念佛,或一支香毕,即作回向、同时发愿—最简单的回向偈,四句中,亦具有发愿之义,如‘愿生西方净土中’等。是谓‘念佛一进毕,即发愿者’。

阁下深通性相,谓:‘佛念、求生念,不能两具’,似于事事无碍之圆理,未能彻信。

念佛的念,不碍求生西方的念;求生的念,亦不碍念佛的念。念佛、求生,皆是事相,此二事,彼此互不相碍,如此圆融之理,若能彻底深信,就不会认为‘佛念、求生念,不能两具’了。

又谓:‘有、则此念当剖为二:一半归佛,一半归愿。如此,一人应成两佛!’阁下于日用之中,眼见色时,其、鼻、舌、身、意,便不闻声及缘法等耶?若一时并行不悖,何独于此而疑之?须知:一念心体,其用无量;八识,非一心之体用乎?彼既不成八佛,此何以成两佛也耶?

‘有’、谓:念佛之念以外,有发愿的第二念。余如文可知。

平生绝无信愿者,临终决定难仗佛力。既云‘善恶俱时顿现’,且无论阿弥陀佛四字不现者不得往生;即现,亦不得往生。何以故?以不愿生故;以不求佛,因不得蒙佛接引故。华严经云:假使恶业有体相者,十方虚空不能容受。

华严经,指唐般若三藏所译的‘四十华严’,即‘大方广佛华严经入不思议解脱境界普贤行愿品’。第四十卷,即别行流通的‘普贤行愿品’,明十大愿王,导归极乐。所引经文,即十大愿之第四、忏悔业障愿。经云:‘菩萨自念:我于过去无始劫中,由贪嗔痴,发身口意,作诸恶业,无量无边。若此恶业有体相者,尽虚空界不能容受’!

古德云:‘如人负债,强者先牵;心绪多端,重处偏坠’。

此四句出‘沩山大圆禅师警策文’。其文曰:‘……一朝卧疾在林,众苦萦缠逼迫;晓夕思忖,心裹恛惶;前路茫茫,未知何往!从兹始知悔过,临渴掘井奚为?自恨蚤不预修,年晚多诸过咎。临行挥霍,怕怖慞惶;榖穿雀飞,识心随业;如人负债,强者先牵;心绪多端,重处偏坠!无常杀鬼,念念不停;命不可延,时不可待。……’此文,有:清初、道霈禅师指南(见佛祖三经指南),弘赞大师句释,可资参考。二书皆见卍续藏。指南在五九册,句释在一一一册。

今善恶皆现,由无信愿,便不能奈恶业何矣!须知:仗自力,则恶业有一丝毫,便不能出离生死,况多乎哉!

地藏经云:‘业力甚大,能敌须弥,能深巨海,能障圣道。是故众生,其轻小恶,以为无罪;死后有报,纤毫受之。’

又、无信愿,念至一心,无量无边之中,或可有一二往生。决不可以此为训,以断天下后世一切人往生净土之善根。何以故?以能仗自力,念至业尽情空、证无生忍者,举世少有一二。倘人各依此行持,置信愿而不从事;则芸芸众生,永居苦海,无由出离,皆此一言为之作俑也。而其人犹洋洋得意,以为吾言甚高,而不知其为断佛慧命、疑误众生之狂言也。哀哉!(世间善业,不出轮回;若对信愿具足之往生净业,则彼善业仍属恶业。)

‘得生与否,全由信愿之有无’。无信愿,纵得一心,也不可能往生。参阅前文‘风吹不入’段,可知。括弧内,世间善业下,是原注。

净土一法,须另具只眼,不得以常途教义相例。使如来不开此法,则末世众生之了生死者,不可得而见之矣!

宗下有一只眼,所谓‘顶门眼’,才能见到宗门是‘教外别传’。净土法门,更须另具只眼;有这只眼,才能知得净土法门是‘教内特传’!既是‘教内特传’,所以不得以常途教义相例。

如果释迦世尊不说净土法门,末世众生就别想当生修到了脱生死了。

蕅益大师弥陀要解,理事各臻其极,为自有此经以来之第一注解。当以之为的,则他日往生品位,咸不得与阁下齐肩矣!

阿弥陀经,古来注释不下百种。于古注中,印光大师最推崇蕅益大师的要解;文钞中,赞叹弥陀要解之文,甚多。如:

‘弥陀要解,自佛说此经以来,为西天东土中,绝无而仅有之注解也。’(复邓伯诚书一)

‘弥陀要解一书,为蕅益最精最妙之注;自佛说此经以来之注,当推第一。即令古佛再出于世,现广长舌相,重注此经,当亦不能超出其上。’(复永嘉某居士书二)

‘若欲研究阿弥陀经,有蕅益大师所着要解,理事各臻其极,为自佛说此经来第一注解,妙极!确极!纵令古佛再出于世,重注此经,亦不能高出其上矣。不可忽略,宜谛信受。’(与徐福贤书)

古人修行,皆能证道:今人修行,少见明心。岂人根之不等耶?抑亦敬慢之所致耳。历观传记高人,咸皆视经像如视活佛,其敬畏之迹,虽忠臣之奉圣主,孝子之读遗嘱,何能仿佛一二?因其恭敬之极,故能断惑证真,超凡入圣。观于二祖立雪、程门立雪,可见矣。

‘二祖立雪’:即禅宗二祖慧可大师,原名神光。立雪事,见‘景德传灯录’卷三、菩提达摩章。达摩祖师住在嵩山少林寺,终日面壁而坐。时有僧神光,至少林参初祖,祖面壁而坐,‘莫闻诲励。光自惟曰:昔人求道,敲骨取髓,刺血济饥,布发掩泥,投崖饲虎。古尚若此,我又何人?其年十二月九日夜,天大雨雪,光坚立不动。迟明,积雪过膝。祖悯而问曰:你久立雪中,当求何事?光悲泪曰:惟愿和尚慈悲,开甘露门,广度群品!’是谓‘二祖立雪’。

‘程门立雪’:宋.游酢、杨时,初见程伊川,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侍立不去,既觉,谓二子曰:贤辈犹在乎?命之退,出门,门外雪深一尺矣!

今人,视佛像如土木,视佛经如故纸。纵有信心读诵受持,亦不过供其口头滑利而已,有何实益之可论也?虽种远因,而亵慢之罪,有不堪设想者!

今人学佛不得实益,主因在缺少恭敬心。

愿阁下以博学宏词,提倡佛法时,必须常以此普利一切,则法门幸甚且众生幸甚!

印祖文钞中,处处劝人要以至诚恭敬来对佛像佛经。后文‘复邓伯诚书’中,说得更详细。留待后文再谈。

——复濮大凡书竟

复泰顺谢融脱居士书一

阐明‘论语’子罕第九:‘’子曰: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之义。今从略。

复泰顺谢融脱居士书二

说有关出家之事。文中有云:‘以后求出家者,第一要真发自利利他之大菩提心,第二要有过人天姿,方可薙落。否则不可。’余从略。——以上二文,需者、请自检文钞原文读之。

—今后,仅录要文。

复邓伯诚居士书一

接手书,知不废净业,洵足嘉美。而云‘身心不安之至’,为境遇不嘉,致不安耶?抑或疾病缠绵,致不安耶?若境遇不嘉者,当作退一步想。试思:世之胜我者固多,而不如我者亦复不少。但得不饥不寒,何羡大富大贵?乐天知命,随遇而安;如是则尚能转烦恼成菩提,岂不能转忧苦作安乐耶?

古德云:‘前人骑马我骑驴,千细思量我不如:回头一见推车汉,比上不足下有余’。这就是‘作退一步想’。

若疾病缠绵者:当痛念身为苦本,极生厌离;力修净业,誓求往生。诸佛以苦为师,致成佛道。吾人当以病为药,速求出离。

妙叶大师云:‘行道不求无病’(即十大碍行第一)。又云:‘识病因缘,如病性空,病不能恼。’(皆见‘宝王三昧念佛直指’下)。

须知:具缚凡夫,若无贫穷疾病等苦,将日奔驰于声色名利之场,而莫之能已;谁肯于得意烜赫之时,回首作未来沉溺之想乎?

确极!

孟子曰:‘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

此段文,出‘孟子’的‘告子’章下。

故知:天之成就人者,多以逆;而人之只承天者、宜顺受也。

然孟子所谓‘大任’、乃世间之爵位;尚须如此忧劳、方可不负天心。何况吾人以博地凡夫,直欲上承法王觉道,下化法界有情;倘不稍藉挫折于贫病,则凡惑日炽,净业难成;迷昧本心,永沦恶道;尽未来际,求出无期矣!古德所谓‘不经一番寒彻骨,争得梅花扑鼻香’者,正此之谓也。但当志心念佛以消旧业;断不可起烦躁心,怨天尤人,谓‘因果虚幻,佛法不灵’。须知:吾人自无始以来,所作恶业,无量无边。华严经谓‘假使恶业有体相者,十方虚空不能容受’。岂泛泛悠悠之修持,便可消尽也?所以释迦、弥陀两土教主,痛念众生无力断惑,特开一仗佛慈力、带业往生之法门;其宏慈大悲,虽天地、父母,不能喻其恒河沙分之一。只宜发惭愧心,发忏悔心,自可蒙佛加被,业消身安耳。

读以上这段文,宜参阅妙叶大师着的‘宝王三昧念佛直指’中‘十大碍行’章。所谓十大碍行者:(一)念身不求无病,(二)处世不求无难,(三)究心不求无障,(四)立行不求无魔,(五)谋事不求易成,(六)交情不求益我,(七)于人不求顺适,(八)施德不求望报,(九)见利不求沾分,(十)被抑不求申明。

蕅益大师着「十大碍行跋’,尤为切要!兹录之:

‘佛祖圣贤,未有不以逆境为大炉讲者。佛四圣谛,苦谛居初;又称八苦为八师。苟稍存喜顺恶逆之情,终与夏草同腐而已,安能如松柏之亭亭霜雪间哉?美玉不琢不成器,顽金不锻不致精,钟不击不鸣,刀不磨不利;岂有天生弥勒、自然释迦?欲为圣贤佛祖,如受恶骂如饮甘露,遇横逆如获至宝,方名素患难行乎患难;方可于秽土植净土因;方如莲出污泥:超登不退。傥无事则驾言念佛求生净土;一遇不如意,辄悔愠咨嗟:吾恐三昧不成,生西未保!须于十大碍行,一一自验。果于病时、难时、乃至被抑时,唯增念佛心,明苦空观,不尤、不怨;庶莲萼日滋,称三昧宝王矣!’(灵峰宗论七之二)

若病苦至剧,不能忍受者,当于朝暮念佛回向外,专心致志念‘南无观世音菩萨’。观音现身尘刹,寻声救苦,人当危急之际,若能持诵礼拜,无不随感而应,即垂慈佑,令‘脱苦恼而获安乐也。

法华经普门品云:‘若有无量百千万亿众生受诸苦恼,闻是观世音菩萨,一心称名;观世音菩萨,即时观其音声,皆得解脱’。古今感应事迹,难于枚举。阅‘观音本迹感应颂’,或灵感录,可知。

念佛一法,乃至简、至易、至广、至大之法;必须恳切志诚之极,方能感应道交,即生亲获宾益。若懒惰懈怠,毫无敬畏;虽种远因,而亵慢之罪,有不堪设想者!纵令得生人天,断难高预海会。

真语!实语!

至于佛像,当作真佛看,不可作土木铜铁等看。经典,乃三世诸佛之师,如来法身舍利,亦当作真佛看,不可作纸墨等看。对经像时,当如忠臣之奉圣主,孝子之读遗瞩。能如是,则无业障而不消,无福慧而不足矣。

造像经云:佛在天宫安居三月,为母说法;优陀延王渴仰思佛,乃造佛像。佛从天下,王顶戴佛像迎佛,佛语像言:‘汝于来世,大作佛事。我灭度后,我诸弟子,以付嘱汝。’故佛像当作真佛看也。

金刚经云:.‘若是经典所在之处,则为有佛。’又云:‘一切诸佛、及诸佛阿褥多罗三藐三菩提法,皆从此经出。’故云:经典是诸佛之师,是法身舍利。不可作纸墨等看也。

现今土大夫学佛者多,然率皆读其文,解其义,取其供给口头,以博一通家之名而已。至于恭敬志诚、依教修持者,诚为难得其人。余常谓:欲得佛法实益,须向恭敬中求。有一分恭敬,则消一分罪业,增一分福慧;有十分恭敬,则消十分罪业,增十分福慧。若无恭敬,而致亵慢,则罪业愈增,而福慧愈减矣。哀哉!凡遇知交,当谆谆以此意告之,乃莫大之法施也。

善因法师曰:‘近时诸新学家,见佛经渊博,亦间常取而观览;览经时,非仰卧、倚靠,则卷之若筒。斯之现象,俱非学佛者之所宜;更不应称“居士”“沙门”也。望诸同志,极力劝之,免遭恶报。’(学佛行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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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救三道苦。惟愿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在世富贵全,往生极乐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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