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籍藏书家与黄檗山万福寺

　　王长英

　　黄檗山万福寺，位于福建省福清市渔溪镇梧瑞村西北的黄檗山麓，兴建于唐德宗贞元五年(789年)，距今已有1200余年的历史。万福寺原名黄檗寺，亦作黄柏寺，是我国东南沿海名刹之一，也是国际佛教圣地之一。清代顺治九年(1652年)，万福寺主持隐元禅师，应日本佛教界邀请，东渡日本讲经弘法。他把中国优秀的文化技术带到日本并广为传播，在日本产生了极大的影响和作用。隐元禅师这位文化使者也因此成为日本黄檗宗的开山鼻祖，被人称为“鉴真第二”。近年来，随着中日文化的深入交往，研究隐元禅师及黄檗山万福寺对日本文化影响的论文渐多，但有关闽籍藏书家与黄檗山万福寺的文章却尚为鲜见，笔者拟就此略述一二。

　　闽籍藏书家为黄檗寺的兴盛出力

　　黄檗山万福寺，早在隐元禅师之前就已出名，它在明朝时期的兴盛，是与闽籍藏书家叶向高的努力分不开的，颇值一书。叶向高(1559～1627年)，字进卿，号台山，别号紫云黄檗山人，明代福清人。于万历十一年(1583年)中进士，曾历官南京国子司业，礼部右侍郎，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后辞官归里。叶向高性喜读书，家中藏书颇多，当时著名藏书家谢肇淛常往其家借书抄书。其著述亦多，有《叶台山全集》、《说类》等三百余卷。叶向高身为京官，时时心系黄檗寺，明万历年间，在担任内阁首辅期间，大力奏请皇上重兴黄檗寺。为此，神宗皇帝敕赐全藏计六百七十八函(据史载当时全国仅赐六套，该寺为其一)，并赐书一道和黄金三百两，紫衣三套，命太监王举护送至寺中。同时神宗皇帝还赐额黄檗寺为“万福禅寺”。由此，万福寺扬名中外，生机勃勃。叶向高《重兴黄檗募缘序》记下了这一盛事。序中这样写道：“夫兹山自开辟至今，不知更几千万年，始得圣天子被之宠灵，不难遣中使，发帑金，跋涉万里而来，煌煌帝命，宏耀于重严深谷之中，父老儿童，莫不奔走聚观，以为旷古盛事，微独山灵之幸，亦吾乡里之光也。”《黄檗寺志序》也载此事云：“万历中，叶文忠公在政府，为请于神宗皇帝，得锡藏经，焕然再新殿阁，金碧辉煌相好，光明隆隆之象，一时未有，凡闻风而至者，莫不咨嗟叹息，生皈依心。三十年来徒众日繁，宗风大畅。”当时叶向高面对万福寺殿阁金碧辉煌、香火旺盛的景象，欣喜地为寺院写了一副对联：“千古祥云临万福，九重紫气盖山门。”后来又为万福寺藏经阁题写对联：“帝赐经文贝叶琅函长带丹霞新雨露；天开图画琳宫绀殿重兴黄柏旧山川”。信徒为了纪念叶向高重兴万福寺的护法功绩，特塑其像于寺内客堂上供人瞻仰，可惜塑像毁于民国年间。改革开放后，万福寺得以重修，寺内增绘了叶向高等人的画像。黄檗山万福寺之所以能在中国佛教史上占有重要地位，日后又驰名海内外，这与叶向高的尽心尽力是分不开的。

　　闽籍藏书家游黄檗诗及其他

　　万福寺是一个香霭氤氲的佛教圣地，吸引着众多的朝拜者前来礼佛。黄檗山又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旅游胜地，“黄檗之名，赫于震旦，几于鹿苑，鹫峰争胜。”①山上的十五峰、七石、五岭、三溪、三泉、三井、蟒洞、下棋垅、九龙潭瀑布、留雪嶂诸景名闻暇尔。早在南北朝时，著名诗人江淹游览这里，就留下“阳岫飞鸾彩，阴溪喷龙泉。”“鸟鸣丹壁上，猿啸青崖间。”等佳句。唐宣宗在未登基时亦曾游黄檗，并与希运禅师观珠帘瀑布，互相对诗联吟，接着希运的“千岩万壑不辞劳，远看方知出处高。”咏道：“溪涧岂能留得住？终归大海作波涛。”宋朝理学家朱熹、政治家真德秀、著名诗人刘克庄、清朝福州鳌峰山长郑光策等人都曾到此游览并留下诗句。历代名人的诗咏，为黄檗山留下了宝贵的文化遗产。闽籍藏书家亦喜好登黄檗，在此膜拜、游览、借宿、吟咏，其中有八位藏书家写了游黄檗诗。他们为宋朝的蔡襄、明朝的陈第、何乔远、叶向高、徐、曹学佺、清朝的李彦章、林宗泽。蔡襄留下诗作《过黄檗听彬长老谈禅》，陈第有《游黄檗寺与主僧夜话》，何乔远有《游黄檗寺》、《和叶相国游黄檗韻》等。叶向高更是情有独钟，留下一批诗作，其中有《人日游龙潭》(一首)，《同欧阳邑侯游黄檗》(一首)，《观龙潭记游》(四首)，《登绝顶》(四首)，被徐誉为“黄檗峰头频啸咏，裁成佳句压江淹。”②徐也有《黄檗山观龙潭水濂洞瀑布》、《宿黄檗寺》等多首，曹学佺有《游黄檗》、《登绝顶》等首，李彦章、林宗泽也留下《喜隐和尚开堂》等诗作，共二十余首，1000余字。其中有十六首尽情描绘黄檗山美景胜色，把黄檗山的雄伟、奇绝、秀美、清幽充分展现在读者面前，使人如入其境，如见其景。同时，诗作者还溶情于景，借景抒情，充分抒发了他们的胸怀和情感。现辑录一些诗以飨读者。陈第《游黄檗寺与主僧夜话》云：“乘春遥入上方游，更喜相逢有惠休。云气昼将山色暝，竹风夜带雨声秋。开畲石径迷荒草，说法天花坠小楼。千载维摩今未见，十年空病海东头。”何乔远《和叶相国游黄檗韻》曰：“金峰与铜石，奇怪千万片。吾读江淹诗，未知所丽奠。十二祖师身，不啻沧海变。公来游其间，似睹西域眩。既已陟层层，犹欲穷面面。阳岫及阴崖，谁道不能遍？”叶向高《观龙潭记游》之一云：“黄檗道场古，乘闲载酒过。层峦通帝座，悬溜落银河；路转人踪少，林开爽气多。生平爱幽绝，对此欲如何？”《登绝顶》之二曰：“第一名山势郁盘，登临方觉海天宽。丹崖常积千年雪，阴洞还生六月寒。自制箨冠来野外，共扶竹杖上云端。茫茫尘世何须问？万仞峰头一笑看。”徐《黄檗山观龙潭水濂洞瀑布》道：“披云履危壑，万山列屏嶂。移步各幻形，所历非一状。层峰束深涧，石室覆如盎。泉从何处来，到此飒然响。明珠喷空中，晴雨挂崖上。……穿岩泻弥急，瀑布溅数丈。……窟宅已幽隐，怀抱觉昭旷。愉乐轻世尘，斯理谁云妄。”《宿黄檗寺》云：“青峰十二削芙蓉，黄檗开山第一宗。阴洞有灵蟠巨蟒，古潭无际蛰神龙。门通数亩林间竹，路指千年壑底松。觅得云房聊借宿，半天残月上方钟。”李彦章《道暹禅师赞》曰：“檗山高处古名扃，榆樘千函有藏经。劳我龙渊搜篆梦，海天一十二峰青。”

　　此外还有两位闽籍藏书家亦为黄檗山万福寺留下文字记载。其一为清代闽县(今福州)的陈若霖，为万福寺一庵暹大师《游戏三味集》作序一篇。其二为清代闽县的叶观国，为万福寺的慧国禅师五秩诞辰作序一篇。

　　随着人们对黄檗山万福寺了解的增多，以及黄檗文化研究的深入，万福寺将以其深邃的文化底蕴和多彩多姿的景观，迎来更多的文化使者和旅游者。

　　注释：

　　①张缙云《续修黄檗山志序》。

　　②徐（火+勃）《鳌峰集》。

　　《福建史志》